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烈焰红尘】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喵，扬院长-外科风云同人 作者：沙堂 备注： 扬漂亮，小脾气超多的扬漂亮，谁不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好嘛，你不肯亲我，我就钻你被窝，咬你耳朵，抓你脚丫子，每天早上把你舔醒，晚上躺你大腿求顺毛。 上什么大夜，陪我玩；喝什么酒，酒精味好难闻；抽烟嘛，是帅，可是燎了毛怎么办？ 扬漂亮，你这么漂亮，我这么可爱，我们，在一起呗 ================== 　　☆、喵喵喵 　　“什么声音？” 　　扬帆靠在沙发上看报告，忽然绷直了脊背。 　　“扬子轩？！” 　　“怎么了爸？”扬子轩书房开一条缝。 　　扬帆没做声，而是尖着耳朵又听了听。 　　屋里一片安静。 　　“你干什么呢？”他从镜片上方抬起眼光。 　　“我看书呢，”扬子轩说完，“没什么事，我接着看了啊。”迅速的关上门。 　　扬帆手里的纸页顿一下。 　　起身喝了口茶。 　　“呜~” 　　他“腾”的从沙发弹起来。 　　悄没声走到扬子轩房门口，砰的拽开房门。 　　“你这是看书呢？！”扬帆蹙着眉，看着趴在地上的扬子轩——床上一片狼藉，崭新的床罩揉的一团乱，皱巴巴湿哒哒。 　　空气里臭烘烘的。 　　“我，”扬子轩脸色尴尬，搜肠刮肚的寻找措辞。 　　“你可别跟我说，你这么大了，还尿床！”扬帆犀利的瞪着他。 　　“没，没，不是我，”扬子轩一面说，一面偷眼瞄床。 　　被扬帆看的明白，稍微动一下嘴角，“赶紧收拾干净了！这么大人了，像个什么样子！” 　　“诶，诶，”看到老爸转身，扬子轩稍微出口气。 　　没提防扬帆忽然杀个回马枪，一把掀开了床上的毯子。 　　“哎？——”扬子轩扑一把，却没拦住。 　　一个黑影“嗖”的从眼前跳过。 　　扬帆愣在原地。 　　接下来只听见霹雳乓啷一阵脆响。 　　父子俩都一惊，夺门出来看时，已经晚了。 　　“扬子轩！？”扬帆怒不可遏，看着厅里一地的碎瓷片——那是他最宝贝的一套茶具，上好的龙泉青。 　　“哎呀！”扬子轩急的连赔不是的功夫都没有了，追出来去捉那个黑影。 　　“看什么看！？”扬帆揣着胳膊瞪他，“这事儿没的商量！” 　　“爸——”扬子轩抱着猫子，企图争取最后一下。 　　“赶紧送走！”扬帆挥挥手，“马上，立刻！” 　　“这大半夜的，我往哪儿送啊？”扬子轩搔着猫子的后脑，“再说了，我刚回国，谁都不认识，送谁啊？” 　　“那我不管，”扬帆皱眉，“总之家里不许养动物！” 　　“养个动物怎么了，又不叫，又不用您遛，这么小，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你知道猫身上多少种寄生虫吗？”扬帆眉毛都立起来了，“感染了多麻烦你不知道吗！？何况你这还是捡来的野猫，身上多少致病菌？！你知不知道医院现在是多敏感的地方，你或者我，带着潜在的传染源，在仁和进进出出，一旦有了感染，全院上下上千个病人员工，谁付得起责任？！” 　　“您能不能不这么上纲上线？！”扬子轩最受不了他什么问题都上升到“全院上下”，“您想当院长想疯了吧？！” 　　“你？！”扬帆被呛到要害，语言迟滞了一秒。 　　“总之这个家里不许有猫！”他咆哮起来，嗓门大了都有些破音，“你要养，上外面养去！住酒店也好，租地下室也好，随便你！” 　　“那我租房的钱呢？”扬子轩这会儿被戳了气头，就想跟他硬碰硬。 　　“你自己想办法！”扬帆气的把手里的报告狠狠摔在茶几上，摔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旋即又出来，沙着嗓子补一句，“明天我要是发现它又动了我什么东西，我亲自抓它去安乐死！” 　　“别怕别怕，”扬子轩看着扬帆摔门，赶紧捂住小东西的耳朵，松口气，安抚怀里的小不点儿。“他也总这么凶我，我都习惯了，你也，努力习惯吧。” 　　“不好意思，第一天来，就让你看到了他最凶的样子，吓坏了吧，”回到房间，扬子轩把小不点儿搁在小毯子围成的猫窝里，轻轻的顺着背后的毛。 　　小不点儿朝后缩了一下，瞪着大眼看着他。 　　“不过说老实话，你确实，挺臭的，”扬子轩皱着鼻子嗅嗅空气了屎尿味儿，不过转脸又看看蜷在毯子里的小家伙，“以后不许再随地大小便了啊——”说完自己好笑，它是个猫啊，它懂什么啊，还不是想吃就吃，想拉就拉了。 　　这么说来，还的确挺麻烦的。 　　捡猫的时候光顾着看脸了，可是再好看的猫子也要吃喝拉撒睡啊。 　　扬子轩有点丧气，他一点经验都没有，给人切阑尾割瘤子都没问题，可是小东西拉个肚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呜呜~” 　　小家伙摇了一下尾巴，尾巴毛从他手指尖卷过去。 　　“好嘛，为了你这个小混蛋，我就当一次奶爸好了！”扬子轩轻轻戳戳它的小腿儿。 　　猫咪满意的呼噜一声。 　　第二天扬帆回到家，刚进门就看见厅里两个巨大的包裹箱。 　　皱眉过去瞄一眼，就火的想骂人，猫砂，猫粮，食盆，玩具，满坑满谷。 　　这个小混蛋，这是准备跟他死犟到底呢！ 　　“扬子轩？！”他一脚踹开房门，“说了不让养，你还来劲了——” 　　话没说完就愣一下。 　　儿子不在。 　　那只小狸花猫缩在角落里，警惕的看着他。 　　“扬子轩？！”扬帆退后了一步，朝厨房卫生间方向又喊一嗓子。 　　没人搭理他。 　　猫被大嗓门吓了一跳，往后哆嗦一下，跳下床钻到了桌子下面。 　　扬帆愣了一下，关上了门，这次手挺轻。 　　今天院里没什么大事，卷起袖子炒了两个菜，好久没坐下来好好吃顿正经饭了，刘长河刚孝敬他一瓶好酒，可以趁着清静，自己喝两盅。 　　尖椒炒肉，油焖茭白。 　　吃了没两口，想起什么来。 　　那两大箱猫粮都还没拆封，小混蛋，还饿着肚子呢吧。 　　他放下筷子。 　　袋子刚拆开，又想起寄生虫和狂犬病的事来了。 　　跑去洗手间仔细的洗了手，坐下来继续吃饭。 　　是他心病还是良心不忍？怎么总感觉小混蛋在屋里饿的呜呜叫——不管！扬帆咬咬牙狠狠心，臭小子自己捡的猫，让他自己来收拾，休想让当爹的给他擦屁股！ 　　收拾好饭桌，把剩的菜装在保鲜盒放进冰箱，看见冰箱里有两瓶羊奶。 　　还贴了标签，“隔水温到40度”。 　　“臭小子，对老子也没有这么上心！”扬帆有点小气性，把瓶子往一边推推，剩菜搁好，挡住那两瓶碍眼的羊奶。 　　洗手间里洗手，刚刷了盘子，手有点干涩，拉开镜子后面的柜子，找凡士林，看见几只庆大霉素注射液，还有一小包乳酶生。 　　扬帆一愣，这药副作用大，早就不让用了，家里哪儿来的古董抗生素——不用想，肯定又是给那个小混蛋准备的。 　　他鬼使神差想去看一眼。 　　吃饭那会儿还呜呜的在房间里叫，这会儿连个动静都没了，别真是饿死了。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猫不在，刚刚蹲的角落没有，地上猫窝里没有，床铺整整齐齐，也不像是躲被子里了。 　　“去哪儿了——”这样想着刚准备关门。 　　“啊呀？！”扬帆惊的跳了一下脚。 　　小东西就蹲在门边，仰着脸看他，被他一叫，吓得退后了两步，爪子扒着地，拱起了背。 　　“吓死我了！”扬帆喘匀了气，低头看着它。 　　猫也看着他，渐渐蹲坐下来，尾巴卷过来，裹住四只脚，看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团。 　　扬帆有点不知所措，让一只猫瞧见了自己的失态，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喂，”他有点尴尬。 　　猫看着他，舔了下嘴，像是等他说话。 　　“你，”扬帆觉得这么做挺蠢的，“你别动啊——”他小心翼翼的退出来。 　　猫眨了下眼。 　　开着车去医院的路上，扬帆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说好了猫今天送不走就亲自抓它去安乐死来着—— 　　他竟然给猫送了粮，还跟它，说了两句话。 　　小混蛋吃东西真够快的，一盆羊奶，一盆猫粮，唏哩呼噜的就没了。 　　饿死鬼投胎的吧——扬帆皱眉嫌弃的想，小混蛋抹了嘴，小爪子抬起来轻轻的搭一下食盆边，抬头看着他。 　　眼睛真亮。 　　像个人似得。 　　扬帆踩刹车停住，转念觉得自己病的不轻，他抬头看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是院长压力太大了吗？ 　　他不是最讨厌猫的嘛？！又脏又凶阴气还重，夜里不睡闪着绿眼睛四处逛—— 　　“滴滴——” 　　绿灯亮了，后面车催了。 　　扬帆踩一脚油，今天晚上，最迟今天晚上，必须要把这小混蛋送走。眼睛大，长得乖也没用，那可是猫啊，他最害怕，不，最讨厌猫了。 　　 　　☆、嗷呜~ 　　等扬帆收拾完医院里的烂摊子，已是深夜。 　　家里黑漆漆的。 　　开了灯，发现，不但扬子轩不在，连同那两箱猫粮猫砂也都没了影。 　　房间门上贴着个留言条——大意是说，带着猫子去单位宿舍住了；东西都带齐了，叫他别操心。 　　懒得管你。 　　扬帆心想，没了你更好。 　　洗了澡，擦了润肤霜，扬帆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常年手术不见天日的“外科白”，倒是省了多少小姑娘美白防晒的功夫，胡子刮的干净，光溜溜的下巴上，牵一牵嘴角，有一个小小的窝——幼年时代留下的疤，回想起这个伤痕的由来，扬帆皱眉挥挥手。 　　讨厌。 　　讨厌的猫。 　　好在臭小子带着小混蛋滚出去住了。 　　今天的纠纷解决的顺手，陆晨曦也被发配去了急诊，加上成功轰走了两个小混蛋，扬帆心情大号，倒一杯红酒，在厅里扭几下山寨鬼步舞，忍不住哼两句铁血丹心。 　　“依稀往梦似曾见——” 　　一句没完，定在原地。 　　沙发上那是什么鬼？！ 　　扬院长高贵优雅的浅灰色沙发套上，正中多了一块“世界地图”。 　　扬帆忍不住丢下杯子，多看一眼—— 　　刚一凑近，扬帆差点没呕出来。 　　是猫儿尿。 　　趴在洗手台上好一阵反胃。 　　安抚好肠胃，扬帆怒气冲冲的带着橡胶手套奔到客厅，三下五除二把沙发套拆了个干净，丢进洗衣机，撒了二斤重的洗衣粉，也没忘加足量多的消毒液，发誓要把这个令人作呕的味道斩尽杀绝。 　　还没来得及摘掉手套，又有新发现。 　　从衣柜取出替换的沙发套，还没套好，忽然注意到自己深蓝色裤子上亮闪闪的细丝。 　　扬帆简直要炸了。 　　这臭猫子是跳到自己的衣帽间撒泼打滚了吗？ 　　丢下沙发套，他冲到卧室，戴着老花镜仔仔细细的把床铺看了一遍，又开了衣柜把所有的衣服都拎出来检查了一遍，确定裤子上那几根应该是仅有的证据，稍微松了一口气。 　　套好沙发，扬帆身心俱疲的瘫倒在床上。 　　不一会儿就开始觉得痒，越痒越挠越痒，起初一点痒，后来变成全身痒。 　　气呼呼的坐起来，开灯看，什么都没有，连个小丘疹都没有，可是心理的痒抑制不住，那两根猫毛像是戳中了他的痒穴，痒个不住。 　　死猫臭猫混蛋猫！ 　　扬帆咬牙切齿的坐在床上蹬脚。他现在简直要冲到扬子轩宿舍拎出那小混蛋来，胖揍一顿。 　　好容易可以睡个整觉，现在全毁了。 　　整个晚上，扬帆什么也没干，刷了三遍沐浴液洗澡，把整个床铺全被拆洗了一遍。 　　第二天拖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班，全医院都以为扬院长被陆晨曦深夜暴打，捅出两个惊人的熊猫眼。 　　午后在医院天台透气，烟还没点着。忽然瞥见一旁人影。 　　“谁？” 　　“扬院长？——”怯生生的小姑娘音。 　　是楚珺。 　　“您也在呀，”楚珺站在五步开外，腼腆的小声说。 　　“怎么？”扬帆松口气，点燃了烟。“陆晨曦走了，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偷懒来了？”口气却没责备。 　　“不是的不是的，”楚珺摇头，扬帆这才注意到她捂着口袋，鼓鼓囊囊的。 　　“午饭没吃好啊，”扬帆猜口袋里一准藏着饼干话梅豆腐干什么的。 　　“不是不是，”楚珺捂得更紧了，“您忙，我，我下去干活了——”说完就跑。 　　扬帆皱眉。 　　一根烟没抽完，掐灭了，往回走。 　　刚走了两层听见刘长河的声音，扬帆皱眉，退回来，改走另外一边的消防通道。 　　“啊呀？！——” 　　和刚刚走下去没多久的楚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楚珺赶紧背过身去。 　　扬帆狐疑的看着鬼鬼祟祟的楚珺，伸手抓着胳膊推她一个转身。 　　“哎呀！——”楚珺先叫。 　　“呜嗷——”猫后叫。 　　楚珺受惊一撒手，猫子敏捷的跳一下，抓住了扬帆的胸口。 　　扬帆脑子嗡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楚珺吓坏了，伸手去捉猫，猫子不乐意，死死扒着扬帆胸袋，“求求你，快下来吧好不好——”楚珺看起来快哭了。 　　扬帆动也不敢动，斜眼看着自己胸口挂着的小东西，前爪勾着自己的胸袋，两条后腿在肚皮上刨个不停——怪扬帆没有肚腩，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嘟嘟，求你了，快下来——”楚珺抓住猫子的前腿想把它扯下来，猫虽小，却蛮用力，楚珺不敢硬扯，抬头作难的看扬帆。 　　“没事，你尽力就好——”扬帆努力朝后仰着脸，大气不敢喘，他怕猫会蹬鼻子上脸，那就免不了狂犬疫苗加破伤风了——差点忘了还有可能毁容来着。 　　“刺啦——” 　　楚珺把猫从扬帆身上撕下来的时候，把扬帆衬衫也撕下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楚珺抓着猫哭的一塌糊涂，“都怪我，我太笨了——” 　　扬帆看着自己的胸口，刚买的新衬衫，才穿第二回，更糟的是，天热，没穿打底的T恤，红通通的一点，就这么，给楚珺给看光了。 　　臭猫死猫混蛋猫，不，流氓猫！ 　　 　　☆、mua~mua~扬院长 　　 　　（3） 　　“别哭别哭别哭——”扬子轩捧着一沓纸巾抽着给楚珺擦，“你又不是故意的，不是你的错，我爸这个人你知道的，不是原则上的大问题，不会跟你计较的——” 　　出口就开始后悔，他现在不太确定了——当着女下属被袭胸加走光这件事，算不算是原则上的大问题。 　　“我，我知道院长是，是好人，”楚珺抽抽搭搭的哭个停不下来，“就是我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连个猫，猫都看不住——”说着又嘤嘤嘤哭个没完。 　　“怪你什么呀！”扬子轩有点懊恼，“猫是我捡的，是我托你替我看着的，要怪也是怪我；行了，这事交给我，你快别哭了啊——”他把纸巾塞到楚珺手里，“洗洗脸，哦，”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包杏仁小鱼干，“这个给你，吃饱了快去干活，不然又该挨骂了——” 　　“嗯，”楚珺看见吃的，吸吸鼻子，揣起来抹抹眼睛，出去了。 　　扬子轩嗐声嗐气的在消防通道里踱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刘叔叔，你今天下班有空吗？” 　　刘长河屁颠屁颠的拉着扬子轩去了太古汇。 　　“不至于吧，”扬子轩看着一水的A家，B家，D家，G家，有点震惊，“有点过了——吧？” 　　他不确定的看着刘长河。 　　“我懂你意思，”刘长河眨眨眼一笑，拍拍他后背，“今天这事儿，不用你买单，当叔叔给你的见面礼了！” 　　“可是——”扬子轩还是有点发毛。 　　“可是什么可是！”刘长河拖他大大方方的走进S家的男装区，“跟着我就对了！” 　　“刘先生，”SA笑盈盈的迎出来，“今天有空过来看看？” 　　“我挑几件衬衫，”刘长河不搭茬，正色道，“要送人的，面料款式，你看着办——” 　　“好的，刘先生，您稍等，”小姑娘招呼两人贵宾区坐好，倒了咖啡，去后面叫店长，取画册和挂件。 　　“这个，这个，”刘长河翻着画册，“还有这个——” 　　扬子轩一旁一言不发，看着他挑的还都还算庄重低调，虽然有一个孔雀蓝的稍微艳了点儿，但是刘长河一句“他老人家皮肤白，气场足，压得住”给驳了回来。 　　“哦，”刘长河抬头，指着人台上一件腰果花的，“那件也给我包起来——” 　　“太花了吧！”扬子轩终于忍不住。 　　“急什么，”刘长河笑的虎牙尖尖，“那件是给我自己哒！” 　　“这也没试，号码能准吗？”扬子轩忐忑不已，伸手摸机打的票据，想看一眼总价，好将来还他人情。 　　“绝对没问题——”刘长河笃定伸手把单据夺了揣起来，不给他机会，“你老爸一准没意见！” 　　晚上回家。 　　“负荆请罪啊？”扬帆瞄见桌子上一叠新衬衫，鼻子哼一声。 　　“这不是把您的衣服撕破了吗？撕一赔三，够意思吧，”扬子轩殷勤的端茶倒水，看着老爸脸色，“您别怪楚珺了，她本来胆子就小——” 　　“她胆子小，你胆子挺大啊？！”扬帆大眼睛瞪他，“你当仁合是动物收容所啊？！说了多少次了，那东西不干净，你往家带我忍了，你还往医院带，还让楚珺带着它满医院溜达，你是不是嫌你爹命硬麻烦少啊？！”扬帆说着就不由自主高八度。 　　露点事件，在医院里不能发作，窝一肚子暗火。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扬子轩不占理，只能低声下气，“，您消消气，要不要试试衣服？——” 　　扬帆眉头动一下，扬子轩知道有戏，立刻拎着衬衫拉开衣帽间的门，“您试着，我给您炒两个菜去——” 　　“臭小子！”扬帆心里暗骂，反手关门，解开了衣领。 　　孔雀蓝，松石绿，石青带暗花。 　　刚把下摆扎好，扬子轩伸头进来。 　　嗬，肩是肩，腰是腰——刘长河虽然笑容猥琐，但眼光是真毒，这么刁钻的颜色版型，老扬套上硬是好看的没话说。 　　花钱享乐这事，得服他。 　　“好看，真好看，”扬子轩虽然是狗腿马屁，却也是实话，“那话怎么讲来着——肤白貌美大长腿——” 　　“滚！”扬帆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可是心里也美，这礼送到心坎上，骂人也多一点糖分。 　　“爸，说真话，虽然脱光了身材比您好，但穿上衣服，您真比我好看——” 　　“拍马屁扯淡也有个限度，”扬帆拿眼刀子削他，“说吧，想干嘛？” 　　“也，没什么——”扬子轩挤进来，赔笑道，“我给嘟嘟做过检查了，驱虫打疫苗，都弄好了，楚珺带它去洗了澡，现在比我都干净——” 　　扬帆不理他，转过身对着镜子看背后效果。 　　“我，能，搬回来住不？”扬子轩小心翼翼的说。“宿舍床太硬了，也连不上论文数据库，想查点资料都不方便，” 　　扬帆看他一眼，“你可以回来，猫，不行。” 　　“啊？”扬子轩急了，“嘟嘟真的很干净的，楚珺已经在教它用猫砂了，一点都不臭——” 　　“行啊，”扬帆解开衬衫，“你带它回来住，我出去！” 　　“您不在家去哪儿啊？”扬子轩话没说完，被扬帆劈头衬衫扔脸上，堵住了后面的话。 　　话虽如此，扬帆也没真的住到医院去，他舍不得自己那张进口乳胶床垫，还有1500根的贡缎床单。 　　况且扬子轩指天指地的发过誓了，猫绝不进他活动的地方，书房，卧室，衣帽间，还有厨房和客厅。 　　姑且信他一回。 　　在医院，每天和患者家属斗智斗勇，跟老傅陆晨曦勾心斗角，已经要累趴了，回到家，他真的没工夫再和自己亲儿子撒泼打滚了。 　　“你看，我说它很懂事很聪明吧，”扬子轩让猫子表演猫砂尿尿给扬帆看，小家伙乖巧的跳进猫砂盆，蹲一下，起来抖抖爪子，看着扬子轩。 　　扬帆远远躲在门口，鼻子哼一声，“只要别污染我的地盘，他就是尿你电脑上，我也没意见。” 　　猫好像听懂了似得，“呜呜”哼一声，想跳过来找扬帆。 　　“哎哎哎——”扬帆跳的老高，“别过来别过来！快拦住它！——” 　　扬子轩一把捉住抱在怀里，戳脑门，“看见那个爷爷了吧，不能扑，听见没？” 　　“你说什么？！扬子轩？！”老扬被戳了脾气，“谁他么是爷爷？！” 　　“好好好，”扬子轩想笑，他还真计较，“叔叔，叔叔好不好？”捉着猫爪跟他挥挥手，尖着嗓子学猫叫，“叔叔好——” 　　“哼！幼稚——”扬帆撇嘴，翻着白眼回房间睡去了。 　　许是安心，一夜甜睡。 　　——扬帆心砰砰直跳，“咳，我，我要回去考虑一下，”他有点脸红。 　　——不等他准备好，热乎乎的吻裹在扬帆唇角，湿漉漉的，弄得扬帆有点不适，可是忍不住微笑。 　　——嗯。 　　——可是女孩子的毛衣好厚，围在他脖子那儿扎扎的，扬帆偏过头。湿漉漉的吻就落在耳朵尖儿上，心跳的更厉害了。 　　好多年没感受过这种刺激，以为自己彻底清心寡欲了来着，看来爱情真能让人回光返照，呸，枯木逢春。 　　姑娘发梢扫过他的胸口，茸茸的，痒痒的——扬帆心也痒痒，心也膨胀，那儿也有点膨胀。 　　“嗳哟——”忽然耳朵一疼。 　　蓦的醒过来。 　　妈的，一把年纪，竟然做春梦了？！ 　　扬帆有点羞愤，耳朵一热 　　转脸一看——差点没滚到床下。 　　小混蛋在自己耳边窝着，正美滋滋的舔他的耳朵。长尾巴耷拉在胸口，时不时的卷一下，那一粒，都被蹭的有点红，硬硬的。 　　人要是有三魂，扬帆现在只剩0.3分。 　　哆哆嗦嗦的摸手机，“扬子轩，赶紧给我滚过来！”他怒吼，却不敢出大声，怕逼急了小畜生，把他咬成“一只耳”。 　　---------------------------- 　　“马上给我送走！”扬帆怒不可遏，“是可忍孰不可忍！” 　　“爸！——”扬子轩刚出口。 　　“别叫爸!”扬帆揣手，“哎——”不小心又碰到胸口，被猫搔的红肿，敏感的不得了，“说好了不准进卧室，现在呢？！”他强忍着痛痒发飙。 　　“送走！”扬帆不等扬子轩开口，再次大吼。 　　扬子轩看老爸态度强硬，没再说话。 　　“小东西，让你乱来！”扬子轩看着埋头吃粮的猫子，转念一想，不对啊，昨晚上明明关门了啊，肯定是半夜上厕所没关严，“你说你哪儿不好，偏去招惹那个更年期大叔——”他戳戳小家伙脑门，“现在好了，无家可归了吧？” 　　猫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吃饱了，舔舔爪子，满意的呜呜叫。 　　“唉，能把你送去哪儿呢？”扬子轩叹口气，“有了！”他两眼放光的抓起了手机。 　　☆、喵，拍拍，乖乖睡觉觉 　　“没问题啊，养猫我是行家啊，”刘长河拍着胸脯打包票，“小家伙放在我这儿，保证吃好喝好，伺候的妥妥帖帖的——” 　　“真没问题？”扬子轩看着刘长河，实在是不相信这么一个纵情享乐的家伙能照顾好嘟嘟，可他也实在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了。 　　“放一百二十心吧，”刘长河提着猫箱子，“一有空我就给你发照片，这总可以吧？” 　　“嘟嘟，”扬子轩蹲下来又看了一眼猫子——正窝在小毯子里睡的呼呼响，一点儿不为自己未来担忧，“等过段时间，我再接你回来——” 　　猫子压根动也不动，只管闷头大睡。 　　好嘛，心真大。 　　扬帆当晚在医院忙完，已经快早上了，就在办公室沙发凑合了一宿，不担心被流氓猫骚扰，反倒睡的香甜。 　　第二天一早起来，看见扬子轩微信，“猫送走了。” 　　越发觉得轻松。 　　“扬院长，那个肇事司机又来了，”医院前台护士跑来，“闹着非要把方小圆转到ICU去——” 　　“胡闹！”扬帆听见这个司机就头大，“他说去哪就去哪，医院他家开的！” 　　“我跟钟主任劝半天了，没用，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扬帆内心深处翻白眼。 　　说来奇葩，从来医疗纠纷都是患者要钱，肇事方死活不给，头一次碰见肇事方上赶着要给患者送钱加治疗的。 　　一阵好说歹说，讲清楚ICU的作用，和方小圆的情况，那个刘总总算是答应暂且不折腾了，扬帆看看表，一上午就这么折进去了。 　　“方小圆来多久了？”扬帆摘了眼镜，揉揉眉心。 　　“从事故抢救到今天，刚好一周，”陈绍聪跟在后面拿着病历本随时等问话。 　　“什么情况现在？” 　　“跟您刚才跟刘总解释的一样啊，”陈绍聪不明白，“别的地方没什么毛病，两天前开颅手术也挺成功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是重度昏迷——” 　　“所有的体征都正常或朝着正常水平恢复，我们真的尽力了啊！”陈绍聪也很无奈。 　　“还没醒过来，就说明不正常，”扬帆扫他一眼，“一切都要按程序走，别给患者家属留下话柄——” 　　“诶，那肯定的。” 　　“有什么新情况，说一声，那个刘总不是省油的灯，我得有个准备。” 　　“明白。”陈绍聪应了，自去忙了。 　　晚上在家看书，忽然脖子后面痒一下，扬帆本能的跳起来一躲，才发现一场虚惊。 　　“猫不是送走了嘛！”他嘲笑自己被个猫吓成惊弓之鸟。 　　“哎，喂——子轩啊，”凌晨两点多，刘长河一通电话打过来，慌的一塌糊涂，“那什么，不好了！你赶紧来看看，猫好像不行了！” 　　“啊？！”扬子轩惊的余下的困意都没了，“早上不还好好的？怎么回事？！”又不敢大声，怕吵着老扬。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会儿一直在吐，吐的白沫子，哎呀，都翻白眼了！你赶紧来瞧一眼吧！” 　　“你别乱动，我马上去！”扬子轩说话间，抓起裤子套上就溜出门去。坐到车里才想起来，他去有什么用啊，连忙给刘长河挂电话，“喂，你赶紧搜搜你附近的宠物医院，要大一点24小时营业的那种，你带嘟嘟去医院，我去那儿找你！” 　　“没什么大事，吐出来就好了，还好吃的不多，”宠物医院的人给猫子清理了下口腔和食道，打了针，又开了点药，叮嘱24小时内不能喂水。 　　“你给它吃什么了？”扬子轩看着奄奄一息的猫子，质问刘长河。 　　“没什么啊，”刘长河想想，“喂了牛奶，还有三文鱼——诶，那三文鱼可是进口的，平常我都舍不得吃，匀那么大一块给它，结果都给我吐了，心疼死我了——” 　　“怪不得，这个大小的猫不可以喂牛奶的，您的三文鱼是生的熟的——” 　　“熟的啊，我怕生的吃了拉肚子，专门煎熟了喂的，” 　　“加调料了吗？” 　　“当然加啊，橄榄油，盐，黑胡椒——”刘长河皱着眉头绞尽脑汁，“这也没什么啊，我人都没事儿，猫科动物不比我瓷实多了吗？大草原上狮子老虎，都吃生肉也没事儿啊——” 　　“看来您是第一次养猫吧，”医院的人无奈的打断他的推理，“您还真是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呢！” 　　“诶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没有医学常识啊，你知道我是谁嘛？我可是咱们嘉林鼎鼎有名的仁合医院的大夫，你跟我说我没有医学常识？！”刘长河越说越来气，“我读医科大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刘叔叔刘叔叔！——”扬子轩看着局面有点失去控制了，赶紧拦住，“猫没事儿了就行，冷静，冷静，注意风度，风度——” 　　刘长河整整衬衫，“真是的！”鼻子里哼一声。 　　“我看，这猫，还是我领回去吧，”扬子轩把嘟嘟装回猫箱里。 　　“不是，我这，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刘长河听得扬子轩对他不信任，有点急，“这回有了经验，我还是能养好的——” 　　“没事，我没别的意思，谢谢您替我照看它，我还是亲自带着它比较好——” 　　“那，那扬院长那里怎么办？” 　　扬子轩叹口气，“没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次日一大早。 　　“哟，起这么早？”扬帆出来就瞧见餐桌上的鸡蛋稀饭，微波炉叮这葱油饼正冒出香气。 　　“天亮就醒了，”扬子轩有点心虚，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猫回来这事儿。“顺手弄点吃的。” 　　“嗯，像点大人的样子了，”扬帆有点笑意，转身去卫生间刷牙。 　　“您什么时候去上班，我送您去吧，反正我今天也不忙——” 　　“我今天不去院里，等下你送我去卫生局一趟，办点事——” 　　“诶，” 　　“怎么了？”扬帆喝着粥，看扬子轩心不在焉的搅和碗里的饭。 　　“没事儿，” 　　“你要不说就永远别说，我不问第二遍，”扬帆犀利的看他。 　　“那个，昨天，宠物医院说，嘟嘟，出事了——”扬子轩故意说一半，看扬帆反应。 　　果然扬帆一怔，手头筷子顿一下，“嗯。” 　　“挺严重的，都，吐白沫了，”扬子轩察言观色的又讲一点。 　　扬帆没说话。 　　“你想说什么，”稍微停了一会儿，扬帆抬头看他。 　　“嘟嘟是我捡回来的，小家伙挺亲人的，就这么扔了，我，”扬子轩看着老爹的嘴角，“觉得挺残忍的——” 　　扬帆嚼巴着嘴里的葱油饼，“热过头了吧？——这么干，直咯牙，”好一会儿，才看扬子轩，“那现在，接回来了吗？” 　　扬子轩有点惊，老扬心思也太尖利了吧，直奔要害的。 　　“回来了，”他不敢扯谎，老老实实的交代，“一大早接回来的，屋里睡呢。” 　　“没事儿了？”扬帆放下筷子。 　　“打了针，应该没什么了——”扬子轩看着扬帆往自己房间去，吓惨了，生怕他打击报复，赶紧跟过来。“喂——” 　　“我看看——” 　　扬帆开了一条门缝。 　　小家伙窝在门边的小毯子里，耷拉着脑袋。 　　听见门响，抬一下眼皮，可怜巴巴的哼一声。 　　真小啊，扬帆这才真的仔仔细细的看过猫子，小圆脸，额头上有点银灰色的毛，蜷起来还没他巴掌大——自己居然叫这个小东西给吓的跳脚，想想也是好笑。 　　于是又走进一点。 　　猫子看见他稍微挪一下爪子，又缩回去，怯生生的看他——扬帆不笑，有点怕人。 　　“嗯，还行，”扬帆走的更近一点。 　　猫子轻轻抬起尾巴，有意无意的，卷了一下扬帆瘦瘦的脚踝。 　　卷的他心里痒一下。 　　没来及细想，电话忽然大作，“院长，刚接到消息，暴雨引发的泥石流，现在大量伤员正在等候处理——” 　　扬帆迅速的转身出来，把车钥匙扔给扬子轩，“十分钟，我马上到急诊！” 　　“照今天这个情况，是不可能下班了，我没工夫管你，你自己招呼好自己——”扬帆稍微有个喘气的时间，立刻挂电话给扬子轩，“长点眼色，哪儿需要帮忙，能帮一把是一把！” 　　“知道了，哎，爸，这几天是不是都要在医院住了？”不等扬帆开口，“行了，您忙吧。” 　　扬帆也没来及细想。 　　直到连轴二十几个小时，终于能回到办公室里歇一把。 　　扬帆一屁股跌进沙发，毯子胡乱的搭在身上。 　　忽然脚头热一下。 　　扬帆累的连挪窝的力气都没了，勉强抬起眼皮瞄一眼。 　　嘟嘟轻手轻脚的跳上沙发，在扬帆的脚头蹲下来，热乎乎的小肚皮暖着他的脚掌心儿。 　　扬帆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没挪脚，怕惊了小家伙。 　　稍微闭上眼。 　　然而心里惦记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救灾的车队平安到了没有？带去的药物器材够不够用？现在医院已经超负荷，万一灾情持续，怎么协调后续资源？ 　　好容易能躺着，竟然睡不着。 　　胸口热一下。 　　没敢动。 　　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肩窝，抬起一边小爪子。 　　这小混蛋，是要扇他耳光嘛？！扬帆心里有点恼，你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 　　猫子只是轻轻的拍拍他的背，拍一下，又一下。 　　是要哄我睡觉啊——扬帆有点惭愧，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他瞥了一眼小家伙正儿八经的神情，这小东西，屁大点，还挺有眼色——会疼人呢。 　　☆、饿死喵了啊 　　果然灾情持续，疫情也开始蔓延。 　　办公室这一住就没个头，为了床位和人员焦头烂额的扬帆脚打后脑勺，沙发上那一觉之后，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扬院长，吃点东西吧，”护士长送过来一只面包一碗泡面。 　　“哪有功夫啊！”扬帆手头一沓子要调整科室病区的病人资料，这手还攥着手机，随时要跟卫生局领导汇报请示，连只多余的手都腾不出来。 　　“那也得腾出功夫吃！”杨护士长是老资格了，在仁合的年数比扬帆还久，一脸严肃，“越是非常时期，才越要打足精神，我们要是倒下了，谁来管这一摊子病号！” 　　“交给我吧，”庄恕刚好从一边过来，这手替扬帆接过左手的资料，放了两支谷物能量条在扬帆手上，“现在就吃，就一分钟，耽误不了你正事儿！” 　　扬帆怔一下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想起来，他和扬子轩二三十个小时没吃东西，都忘了，办公室里还有个活物呢！ 　　昨天走的急，也不知道扬子轩给它放猫粮了没有“” 　　但是眼下人命关天，实在腾不出手去照看它。 　　“院长，二病区又多了两例感染！”那边大夫急忙忙跑来跟他说。 　　“来会议室说！”扬帆把半只剩的谷物条揣回口袋，一把接过庄恕手里的资料夹，脚不沾地的离开护士站。 　　再有机会回到办公室里，已经超过72小时了。 　　一回来，扬帆就开灯赶紧看猫窝，没有。沙发，凳子，桌子下面找遍了都没有。 　　扬帆心里有点毛，看一眼窗户开了条小缝——不会是从那儿跑掉了吧？ 　　现在满医院都病患，小家伙到处跑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扬帆皱眉，看到猫食盆里的粮只下去了一点点。 　　喂不熟的小混蛋。 　　叹口气，洗一把脸，想换件衣服——一直穿着衬衫满医院折腾了两三天，自己都觉得自己臭掉了。 　　脱下衬衫扔进脸盆，端着去水池边。 　　搁下感觉有点不对——有点重。 　　右手都搭在龙头上了，左手拎起两件盆里衬衫。 　　哎哟！ 　　扬帆吃了一惊。 　　嘟嘟蜷在扬帆之前脱下来的灰T恤里，一动不动。 　　不会，已经—— 　　扬帆下意识想摸摸动脉，手又缩回来。 　　“喂？——”他弯下腰，凑近点，叫叫它。 　　终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 　　没动静。 　　老扬这下真慌了，伸手按在脖子大动脉那儿——手上传来平稳有力的搏动，一层白毛汗才落了额头。 　　甚至还能感觉微微的肠鸣，咕噜咕噜的，猫念经。 　　“你吓死我了！”扬帆出口气，又恼火，“好好的装什么死！” 　　猫子被他摸醒，爬起来看是扬帆，开心的呜呜叫，站起来就往他怀里跳。 　　扬帆惊的一退老远。 　　猫子扑了空，落在地上自己吓一跳，扑棱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仰着脑袋看老扬，一脸委屈的哼唧。 　　扬帆有点不忍心，转身把猫食盆端来，朝它推推，蹲下，“你吃东西吧，我要洗衣服。” 　　猫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去吃东西，不要老跟着我，”扬帆有点无奈，伸手点点它脑门，“听话——”小心翼翼的，刚摸着毛就缩回来了。 　　猫子呜噜了一声，站起来往食盆去了。 　　扬帆搓着衣领，余光瞄一眼，小家伙低头吃的起劲——好像很久没吃的样子了。 　　等把衣服拧干晾好，发现小东西早吃好了，乖巧的坐在那里，尾巴卷过来圈住脚。 　　“吃好了？”扬帆擦擦手，走到隔壁办公室，被小家伙一路跟着，他坐下，猫也坐下，他起身，猫也起身。 　　他有点好笑——它到底是不是猫？！怎么这么狗腿！ 　　且不管它。扬帆端起茶杯，“唔？” 　　他有点诧异，记得那天走的时候，是刚泡了一杯的茶，现在只剩杯底的一点了。 　　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猫，嘟嘟正在舔爪，没理会扬帆的怒目。 　　果不其然，猫砂盆里结了好几团猫尿。 　　小混蛋，偷喝我的好茶！转念又觉得可怜，把它扔在屋子里几天几夜没人管，能活下来就是万幸，找得到水，看来脑子不坏嘛—— 　　而且竟然没有弄倒杯子！？ 　　唔，小东西，越来越有眼色，知道爱惜东西了。 　　起身泡了杯新茶。 　　专门匀了一小杯，晾凉了，搁在脚边。 　　猫子闻见香气，欢天喜地的小跑过来，蹲在他脚下用小舌头卷着喝。 　　“慢点儿喝，”扬帆嗔怪，“这茶可贵着呢。” 　　噗通——白大褂里的半只谷物棒掉出来，碎了一地的小渣。 　　嘟嘟一愣，茶也不喝了，开心的啃起来，咯吱咯吱的。 　　牙口真好，扬帆嘴角笑笑，忍不住伸手在脖子后面顺了下毛。 　　猫蓦的抬头，扭脸在扬帆手上蹭一蹭。 　　拱的扬帆心里软软的。 　　“我回来了，”扬子轩进门，看见老爸还是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资料，刚要去洗脸，停下脚又看一眼。 　　嗬。 　　真是千年不遇的景儿，嘟嘟在老扬的膝上蹲着呢。 　　老扬一边撸猫一边看资料，带着眼镜一脸严肃。 　　跟马龙白兰度似得。 　　屋子里面也没什么异味儿——不知是老扬给打扫了，还是猫子学乖了。 　　看来这场灾情虽然来的闹心，倒也不全然是坏事——他可以一天到晚黏着楚珺，嘟嘟可以一天到晚缠着老扬了。 　　高兴的有点早。 　　“这个点儿了，他们都睡了，我去吧！”扬帆刚躺下，接了个电话就一个骨碌爬起来。 　　“看什么看！瞪个大眼珠子！”扬帆起来穿衣服嗔扬子轩。 　　“记得给它放吃的！”临了还不忘撂下一句。 　　嘟嘟趴在扬帆的拖鞋上，蜷着身子睡的正香。——刚才老扬起来好像光脚直接过去穿的皮鞋。 　　扬子轩皱眉看着它——这个家伙真的是猫吗？怎么跟树懒一样，白天晚上都在睡。 　　整整一夜的手术之后，扬帆回更衣室换衣服。 　　绀紫的衬衫，胸口沾着几根银色的茸毛。小家伙应该睡了个好觉吧。 　　套上白大褂，扬帆看到手机上的消息，疫情控制住了。 　　站在仁合的大门口，连续的暴雨已经过去。 　　扬帆仰起头深深的松口气，嘴角荡起浅浅的小窝。 　　晴空暖阳，真好。 　　（啊，喵子憋着要耍流氓，奈何老扬太忙，不忍心，亲们快多多戳小红心，让我有动力，赶紧修高速公路，让老扬的车可以尽早上路嘿） 　　 　　☆、嗷呜，白白嫩嫩的扬漂亮 　　“干什么？”扬帆瞧见扬子轩拎着红酒，警惕的说，“好好的开什么酒？！这可在医院呢！” 　　“您能别老绷着行吗？”扬子轩盘腿坐下来，一面旋着软木塞，“这头一件，庆祝这次救灾顺利——” 　　“顺利个头！”扬帆想起午后刚汇报的耐药菌感染，一个头快两个大。 　　“好好好，那其次，庆祝我拿到了专项的研究基金——” 　　“更糟糕！”扬帆直接打断，“赶紧滚回美国把博士读了是正经！” 　　“诶？！”扬子轩有点恼，“那我庆祝跟楚珺正式交往总可以了吧？！” 　　“不害臊！”扬帆啐他，“交个女朋友把你能耐的！” 　　“我？！”扬子轩语塞一下，“能耐下怎么了！有本事您也找一个！” 　　说完就后悔。 　　“小兔崽子！”扬帆扔下手头文件就一个扫堂腿，“有本事你别躲！” 　　“爸我错了我错了——”扬子轩求饶，嘻嘻笑着，“那我庆祝嘟嘟学会用猫砂，可以不？” 　　扬帆看一眼猫子，彼时正蹲在扬帆换下来的衬衫里眯着眼思考猫生 　　——“勉强算个理由，”扬帆嫌弃的想，这个家伙怎么老喜欢蹲人的脏衣服呢。 　　“停！”扬帆看着他往自己杯里倾酒，刚刚覆盖了一个杯底，立刻喊停。 　　“这么点儿？”扬子轩觉得老爸真不尽兴。 　　“现在是工作时间，我能破例，你就该万分荣幸！”扬帆不搭理他，自己晃晃杯子，嗅一嗅，单宁蛮重的，看一眼瓶子，果然是很新的酒。 　　“呜呜~” 　　“你也要喝啊？”扬子轩看猫子蹭过来围着酒瓶转圈圈。 　　“喂，小心，”扬帆担心它把瓶子撞到——父子俩现在就这么一副铺盖卷，要是弄湿了，今晚就都别睡了。 　　嘟嘟跟听懂似得，退了一步，蹲下来，可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扬帆手里的酒杯。 　　“别看我，”扬帆瞥它一眼，顾自把酒干了。 　　“喂，别惯它！”瞧见扬子轩伸手顺毛，一面好像要把杯子递过去。 　　扬子轩撇嘴，“看到了吧，那个叔叔不让你喝——”一面搔搔猫的下颌，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妙鲜包，“小朋友呢，就只能吃这个——” 　　扬帆心说，幼稚。一面起身，“我去冲个澡。” 　　院长的办公室连着一间起居室，带一个小小的卫浴间。 　　看扬帆关上卫生间门，扬子轩抱起猫儿，偷偷把酒杯倾斜一点，“听着啊，就一次，就只一下下，不许多喝——” 　　猫子欢快的咪一声，舔了扬子轩的手指一下。 　　“嘴真甜！”扬子轩揉揉它脑袋，看着它小舌头在酒杯里卷一下，又卷一下。 　　“好了，不许喝了！”他有点诧异，不觉得酒精辣舌头么？这个猫倒是不挑食。 　　忽然手机亮一下。是陈绍聪。 　　来了一个车祸重伤，急诊急需人手，叫他过去搭把手。 　　“哎，马上来！”扬子轩套上衣服，急匆匆出去，“爸我出去下！” 　　“嗯，”扬帆在水汽氤氲里，隔着门应一声。 　　浅蓝色浴帘里面，扬帆正仔细的擦洗自己。 　　沐浴液在手心打起了泡沫，细细涂遍身上每处，后脊和脚踝也没放过。 　　热水滑过，清新的薄荷味儿溢满狭小的空间，扬帆一直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 　　后背贴着微凉的玻璃幕墙，让花洒沿着头顶冲淋着，暖流从头到脚，扬帆享受着难得的一点安静。 　　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心里跳一下，赶紧蘸水抹一把玻璃，瞧见毛巾架上的手机安安静静的躺着——并没有什么事。 　　闭上眼再冲一会儿，那天手术做久了，脖子和肩膀都有些僵，把水调的热一些，熨帖着酸痛的部位。 　　又是一阵异样。 　　“子轩？！——”他看见浴室门开了一点缝，以为是儿子回来了。 　　没人应。 　　有点狐疑，走出淋浴间，扯一条毛巾下来，一面擦着头发上滴水，一面又试探的喊一声，“子轩？” 　　“啊呀！” 　　扬帆惊的一个没站稳，滑到在地上。 　　是嘟嘟。 　　蹲在淋浴间门外，瞪着大眼看他。 　　“你进来干嘛！”扬帆惊魂未定，训斥小家伙。 　　“咪呜——”嘟嘟哼一声，小跑两步过来，仰着脸看他。 　　“往哪儿看呢你？！”扬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嘟嘟站在自己脚边，脐下三寸被一览无余。 　　嘟嘟欢实的立起后脚轻轻攀一下他的小腿。 　　“喂！？”扬帆手里毛巾挥过去—— 　　——惊的白毛汗都出来了，这要是让猫抓了，岂不要变成东方不败？ 　　嘟嘟敏捷的躲开他的毛巾飞镖，把扬帆的防御当成一个有趣的游戏，更加起劲的跳起来，去跟扬帆玩耍。 　　“你个臭流氓！”扬帆恼火的扯下大浴巾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裹个结实，确信自己的核心机关被牢牢护住了，方才怒气冲冲的指着嘟嘟的鼻子，“还看！？快滚出去！” 　　猫子委屈的哼一声，又转了两圈，一脸不开心的出去了。 　　“别过来！”扬帆出来要穿衣服，看见窝在自己脏衣服上那个流氓猫子，大喝一声，把干净的内衣衬衫拿进卫生间换去了，进去时还不忘专门确认自己锁好了门。 　　“不许过来！”穿好出来，扬帆不忘再警告它一次。 　　躺在沙发上又看一会儿书。 　　猫子小心的蹭过来，照例窝在脚头，看着他，见他不理睬，咪呜一声，缩着脑袋眯起眼假寐。 　　看着猫窝在那里一副乖巧嘴脸，又不免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它就是猫，它懂什么呀！最多觉得这里香喷喷的好玩罢了。 　　扬帆心软了。 　　稍微挪一下，猫子立刻会意，摸过来蹲坐在他腰旁——扬帆腰细，猫子刚好能蜷缩在他腰窝的弧线里。 　　睡到半夜。忽然一声咆哮。 　　“扬子轩？！”声响的简直在屋里起了回音。 　　扬子轩吓坏了，也蹭楞一下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骨碌起身就穿鞋，以为又有了紧急情况。 　　“你看看你捡的臭流氓！！”扬帆虽然怒吼的中气十足，却动也不敢动。 　　嘟嘟正蹲在他肚子上，脑袋窝在耻骨那里，小舌头隔着睡裤拱着扬帆的宝贝。 　　扬帆憋的脸都红了，“还不赶紧把它捉走！” 　　扬子轩也呆住了。 　　赶紧下手提着猫脖子后面那块皮，把它从老爸身上拎开，猫子舔的正开心，被提溜开，极不开心，嗷呜嗷呜的表示不满。 　　扬帆心有余悸。 　　“关猫箱了——”扬子轩擦擦手，回来坐下，“您没事吧？”他瞧着扬帆脸色红一块白一块，实在不好看。 　　可是忍不住看见老爸裤子那里，好像，呃，有点过于饱满。 　　“我他妈能有什么事儿！”扬帆耻于谈论这个让他斯文扫地的问题，下意识的扯过毯子盖住身下。 　　“没事就好，”扬子轩也有点讪讪的，递一包消毒湿巾过来。 　　“明天，明天带它去做绝育！”扬帆一面擦手，一面咬牙切齿的说，“一早就去！” 　　“啊？”扬子轩愣住，“不至于吧，它不就是——”他说不出口，确实，呃，也太下流了，虽然它是个猫吧。 　　“它刚还偷看我洗澡来着！”扬帆红涨着脸，气咻咻的说。“这不是流氓是什么？！” 　　“啊？！”扬子轩瞪着眼，“那，那，”他转念忽然想起什么，“会不会是，喝多了——”他声音弱下去。 　　“你还给它喝酒了？！”扬帆差点把铺子掀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不是逗它玩儿呢嘛！”扬子轩现在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又转头看一眼猫箱里的嘟嘟，它正欢快的抱着自己的尾巴舔着，一点儿没有为刚才的羞耻行动感到愧疚的意思。 　　“明天，绝育！”扬帆红着眼睛命令，“要不然就扔掉！” 　　然而第二天谁也没顾上，天不亮，就接到报告，林皓病房病人耐药菌感染，检查发现HIV阳性。 　　这下乱子大了。 　　大面积的感染，加上隔离困难，安排手术，舆论控制，安抚人心，样样都要扬帆操心，闹心的是，庄恕，老傅，陆晨曦，没有一个省心的，个个公平正义挂在嘴边，也不想想如果真像他们考虑的那么简单，正义能解决一切，共产主义早就实现了！ 　　更别提还有先锋公司那儿一个篓子，等着他补呢。 　　 　　☆、扬漂亮的脚脚蛮好吃的 　　 　　会议室里。 　　“行了，现在消息怎么出去的已经不重要的，”扬帆打断傅博文他们的争吵，紧蹙眉头，“既然病人家属已经发现了异常，这个病房就不能再继续让蔡伟住下去了——” 　　“你的意思，我们现在是要立刻将蔡伟转到传染病医院？”傅博文皱眉，“虽然条件上是具备的，只是接下来，会不会欲盖弥彰？” 　　“蔡伟是一定要送走的；这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今天晚上之前，联系转移，送走之后，对病房进行彻底消毒，安抚病人家属，把那个三张床的病人转移到其他病房去——”扬帆一面说，护士长点头“知道了，” 　　却被傅博文打断，“可是我们现在各个病房都是满员的状态，连加床都满了，现在为了安抚病人，要再加出三张床，谈何容易！” 　　“二病区今天下午有一个可以办理出院，这里可以腾出一个来，”杨护士长立即补充说。 　　“还有两个怎么办？”傅博文看着扬帆。 　　扬帆犯了难，他其实知道还有一个地方，能加出两张床位来，只是—— 　　“方小圆那个病房，不是还空着吗？”庄恕此刻倒跟他心有灵犀。 　　“这样，杨护士长，你们先去安排，那两张床位的事，我安排好了招呼你们，”扬帆先打发走了一班护士，他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跟庄恕吵。 　　坐下来，摘了眼镜，揉着太阳穴。 　　“扬院长，我刚说的情况，你预备怎么办？”庄恕却没打算轻易绕过这个话题。 　　“方小圆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扬帆抬眼看他，眼神里的光杀的庄恕愣了一下。 　　“那个刘总，到现在还三遍五遍的催着让把她转到ICU加护，恨不得让我们全院的专家都只围着她一个人转，你现在让我把几个刚刚从艾滋病病房出来的病患扔到她的VIP 病房，你对我的工作能力很有信心啊庄恕！” 　　扬帆发了火。 　　“那怎么办？”庄恕沉默了一下。“她现在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一个人占着那么大的病房，原本就是资源的极大浪费，这样吧，我去试试，做做她家人的工作，———哪怕能腾出一个空位也可以——” 　　“小斌，我知道你在国外呆的时间长，有理想，讲公平，可是你也要清楚，市场，市场本身也是公平的，方小圆凭什么独占VIP病区单间？她一天的住院费是多少？你再看看林皓一天的住院费，你现在让林皓转到方小圆的房间，你有没有考虑过，是让林皓把钱加上去，还是把方小圆的钱折下来？如果刘总坚决不同意加床，而院方强制执行，到时矛盾激化，就绝不止是谁去做做工作，就能解决的！” 　　庄恕没再多说。 　　扬帆有他的角度和立场，太多事情不是简单的加减法，你情我愿就能顺利执行，天下根本没有适用所有人的道理。有的，只是各自不同的利益。 　　扬帆只能让所有的人的利益最大可能不受损。 　　庄恕却想着让所有的利益均值化。 　　再争论就没意义了。 　　“那我再想想，”他转身离开，却被扬帆叫住。 　　“方小圆家属的工作，我会去做；”扬帆微微叹口气，“你去做好林皓的工作，别的不要太分心。” 　　庄恕回头看了一眼扬帆，点点头，对扬帆生出一丝感激。 　　“情况很稳定，您不用担心，伤口愈合的很好，一切机能都在朝好的方面恢复，”方小圆的主治大夫周晓渠摘了听诊器，起身跟方小圆的母亲说，“不要太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您，”方小圆的母亲于岚起身点头，很淡的笑一下，“这些天，你们也辛苦了。” 　　“哦，这位是扬院长，”周晓渠朝扬帆点一下头，“我先出去，你们聊。” 　　“您好，”于岚友善的向扬帆伸一只手。 　　“您好，”扬帆还没有正式的和方小圆的家人见过面，有点意外，他原以为会是一个憔悴失意的中年妇女。于岚白衬衫灰裤子，浅驼色开衫，简单得体，精神状态也很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七八岁。 　　“是有什么事吗？”在扬帆还在寻找措辞的时候，于岚反而先开了口。 　　“方小圆的情况，我们确实尽力在寻找原因，但很抱歉目前还没有能够让她恢复意识——”扬帆已经习惯了和患者打交道，压低姿态先道歉的模式了。 　　“不是你们的错，”于岚轻声打断他，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方小圆，“我看过一些资料，有时候，不是所有问题都能用医学解决的。” 　　这倒让扬帆一时有点无话。 　　“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算太糟，”于岚笑一下，“她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休息，我也可以多一点时间，陪着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这样，”扬帆稍微有点扬眉，他头一次见到这种脑回路清奇的家属，竟然觉得植物人的状态“还不错”？ 　　“哦，是这样，”扬帆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还有任务，“想跟您商量一下，医院最近情况比较特殊，患者非常的多，临时有两个病人需要安排床位，您看您这里——” 　　他这样说的时候，其实有点把握，于岚看起来倒好像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一个人。 　　“是要在这里加床吗？”于岚看了一下偌大的房间，只短暂的思考了一秒，“可以问一下是什么人吗？” 　　扬帆简单介绍了两个人的基本情况，“对您女儿，没有危险。” 　　“好，”于岚想了一下，点头，“需要我在哪里签字吗？” 　　“您同意了？”扬帆有点不敢相信，事情顺利的简直蹊跷。 　　“同意了。”于岚点头，“没有别的事，我要去给圆圆放节目了，”她看一下表，“电台推送了。” 　　“谢谢您的配合，”扬帆伸手，“我代表院方，很感谢您在这个时候能理解我们。” 　　“不客气，”于岚礼貌的握一下，走到方小圆床边，打开了iPad。 　　是芝麻街。——扬子轩三五岁的时候，也总看来着。 　　呃，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刚走出去，忽然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方小圆的病房，真正的决定权除了她们母女，还有个刘总——那才是扎手的硬刺。 　　马上又折回来。 　　“还有什么？”于岚抬头。 　　“刘总那边，我想他可能会对加床的事有些意见，”扬帆抱歉，“您知道，他对于方小圆的病情一直非常关注——” 　　“我明白您的意思，”于岚看着扬帆，表情很淡然，“我会尽力。” 　　“再次谢谢您，”扬帆再三的表示了感谢，转身出口长气。 　　竟然让他做成了。 　　顿时走路都轻快了一些。 　　倒也没顾上考虑，这个刘总，和方小圆母女，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个肇事司机，用得着这么前倨后恭的吗。 　　一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忙下来，才想起，要带那个小混蛋去做绝育来着，也不知道扬子轩去了没。 　　看看表，又快到半夜了。 　　回到办公室一看。 　　好嘛，果然，扬子轩又不知道逛到哪去了。 　　猫倒是老老实实的蹲在他脱下来的白T恤里，一动不动的打着盹。 　　连猫箱也不关！ 　　扬帆愤慨的想。 　　臭小子真是不把老爸当人看。 　　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换衣服。 　　结果，才脱了衬衫，就感觉不对。一回头，果不其然。 　　猫子正眯着眼睛盯着他看呢。 　　“不许看！”扬帆羞愤的指着猫的鼻子，一面背过身，迅速的套上睡衣。 　　猫就呜咽了一下，委屈的偏过头，舔水碗去了。 　　好嘛，真是死性不改。 　　得赶紧打电话叫扬子轩回来，不把猫抓回猫箱，反正他是不敢睡。 　　扬子轩不知道在哪里忙，手机也不接。 　　怎么办，他又不敢动手抓，万一猫报复他，额。 　　思前想后，心一横。 　　好嘛，惹不起，躲得起。 　　凌晨两点多，扬子轩回到办公室，进门先被冻的一个哆嗦——空调开到了16度，低头一瞧，老爸结结实实的裹着大棉被睡在地铺上。 　　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交换空气。 　　找了一圈儿，没看见嘟嘟。 　　只上面小窗户露了一条小缝。 　　“不是真的溜了吧——它好像听见说要带它做绝育来着，”扬子轩想想有点心疼，还那么小。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第二天清晨，扬帆自以为安全的度过了一整夜，神清气爽的一掀被—— 　　好家伙！ 　　嘟嘟抱着他的脚丫子窝在棉被的尽头。 　　小混蛋！——怪不得昨晚上做梦梦见鞋子磨脚，它一晚上没干别的，忙着啃脚丫子来着呢吧！！ 　　☆、喵，影帝猫 　　“绝育绝育，我今天就带它去！”扬子轩看着扬帆的脸色，连忙抱起猫子躲开他即将喷发的核弹轰炸。 　　“现在就去！！”扬帆愤慨的跳起来使劲抖了抖脚丫子，确认自己并没有掉一块肉，又想起什么似得，火速拎起裤腰，瞧了一眼 　　—— 　　谢天谢地，晚节还在。 　　出了门就仿佛另一重天地。 　　成堆的麻烦简直排山倒海扑面而来。 　　林皓病危。 　　老钟的车出事。 　　还有，好死不死的，那个刘总果然带人闹上门来，要求把方小圆房里的病人轰出去。 　　庄恕还揪着那个耐药菌株的事不放，要求追查最近一批导尿管的来路。 　　“叫保安给我把人摁住了，谁都别跑！”扬帆发脾气，“先救人！！——”他喊一嗓子，立刻大家都动起来，胸外心外普外急诊骨科，救老钟要紧。 　　“林皓交给你，这里你不要管！”扬帆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庄恕。 　　一面亲自飞奔着去血库替老钟取血。 　　有他在，手续可以简便一些，这种时候，一分一秒都是人命。 　　看着老钟顺利推进手术室，扬帆一点劲不敢送，转头去看庄恕的B3手术室。 　　隔着门也能感受到情况的不乐观，所有的人都严肃紧张，一言不发，气氛寂静的吓人。 　　这可不是好兆头。 　　原本就没有太大的希望——糟的是，庄恕还背负着异乎寻常的心理压力。 　　他看一眼墙上挂钟，快步出来，他需要做些准备，万一家属有任何异议，他需要确保第一，保住仁合的声誉；第二，保住庄恕的职业生涯。 　　出了手术区，就是一片的鸡飞狗跳。 　　那个刘向辉果然在门口守株待兔。 　　“扬院长！”手下眼尖，老远就看见扬帆一声喊，刘向辉立刻带了人杀过来，扯住扬帆就不松手。 　　“扬院长，你们仁合医院大，情况复杂，这我理解，”刘向辉先发治人，“病人多需要安排分流，我也能理解；但是方小圆的病房里塞两个刚从艾滋病传染区出来的人，太不合适了吧？” 　　“不是，刘总，您先别急，听我跟你解释——”扬帆心想刚刚自己为什么不从南门出去，让这个事儿精逮个正着。 　　“解释的话呢，您就别说了，您累我也累，我这儿还一大堆儿事呢，”刘向辉摆手，挥挥手机，屏幕上一个来电正一刻不停的呼叫着，“您就痛快告诉我一个准话，把那两个人弄出去，要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扬帆内心白眼快要翻上天了，他拦住刘向辉要出口的话，“要不，您就干脆出个大价钱，替我们捐一栋楼，建一个新的住院部，我给方小圆安排一个两倍大的VIP病房！” 　　“诶，扬院长，”刘向辉被怼，有些恼火，“您这话我可不爱听——您这意思，是想让我们拿钱走人，爱住不住是吗？！” 　　“我没那个意思！”扬帆倒是态度冷静，“您既然选择了仁合，就请尊重我们院方的安排，我们会给方小圆最好的治疗；但是您也手下留情，给别人留条生路——” 　　“别拿这套说辞哄我！”刘向辉这边接了电话，“喂，催什么催！不就投个标，你看着办，3亿以前别再打给我！”挂了电话，才又回头，“行善积德那是佛祖的活儿，你弄个艾滋病人在方小圆房间算怎么回事！小圆将来嫁不掉，你负责啊？！” 　　扬帆刚想说句什么，又被他上下打量一眼，“您也一大把年纪了，您也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当父辈的感受行不行？！” 　　扬帆气的说不出话来，停一会儿，才说，“这事儿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方小圆跟她母亲都没意见，你怎么不考虑考虑他们俩的感受呢？！” 　　“现在方小圆的医药费可是我在出，方小圆接受什么样的治疗，在哪儿治病，那是我说了算！”刘向辉嗓门又拔高一个八度，“别说你们仁合，现在就是送到北京的，协和，我们也照样是VIP！我们这么大的病例交给你们仁合，那是对你们的信任，说难听点，就是给你们面子——” 　　“够了！”扬帆气的摔了手里病历本子，“我现在还就告诉你，方小圆现在的情况，完全符合转院的条件，您要是觉得跟人一个病房委屈了方小圆，现在就可以办出院手续，我签字，十分钟走人！” 　　这一吼，倒真把刘向辉给震的一愣。 　　还没来及发作，“喂，不跟你说3亿——什么？！废物！”刘向辉跺脚，转身就走，临了不忘撂下一句，“我不管你什么办法，必须把那俩人弄出去！” 　　扬帆气的够呛，可是根本没有时间生气了。 　　手术室那边传来消息。 　　老钟走了。 　　林皓也没抢救过来。 　　“院长？！”一边小护士看着扬帆晃了一下，但很快又站住。 　　“我去看看，”扬帆鼻根酸痛。 　　急诊一片哀鸿。 　　陈绍聪跟傻了似得，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陆晨曦和一帮小姑娘在一边嚎啕大哭。 　　吵死了。 　　扬帆心说，可是到底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庄恕在一边呆若木鸡，任由陆晨曦在他肩头哭成一团糟。 　　这一天，真的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院长，”杨护士长忽然过来说，“二病区今天有一个，也是刚走。” 　　扬帆“哦”了一声。 　　忽然扭头，“把方小圆病房那个，转到他的床位，手续尽快！” 　　他真的再也不想看见刘向辉的嘴脸了。 　　“爸，”扬子轩扭脸看看并排躺着的扬帆，欲言又止。 　　“说，”扬帆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 　　“没什么，”扬子轩看着扬帆，知道他心事重重，但是言语的安慰，太过廉价，配不上老扬现在脸上的忧思。 　　“哦，”倒是扬帆先开了口，“猫呢？” 　　“猫箱里呢，”扬子轩有点心虚似得，“都做完了。” 　　“嗯。”扬帆翻过身，摘下眼镜，“睡吧。” 　　扬子轩半夜起来上厕所，忽然瞧见扬帆脚头一团灰色的绒毛。 　　嘟嘟窝在扬帆的脚边，肚皮贴着扬帆的脚掌心，埋着头，睡得正香。 　　扬子轩皱眉，想把它抱起来，放回了猫箱，想了想，算了，由着它吧。 　　怕再吵醒了老扬，他这一天，太不容易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扬帆独自睡在地铺上，嘟嘟还在猫箱里，伸伸懒腰，正洗脸呢。 　　“你看看，我就说，该早带它去做吧！”扬帆起来看见乖乖蹲在食盆边的嘟嘟，破例的看见扬帆没有跳过来蹭脚丫子。 　　“嗯，”扬子轩嘴上答应，心里却有点发毛。 　　昨天去的时候，大夫说，猫子不够月份，暂时做不了手术来着。 　　这小东西。转性了？ 　　这样想着，扬帆穿好衣服，出门。 　　嘟嘟一秒钟跳起来，钻进了扬帆刚刚脱下来的睡衣里，高兴的呜呜叫。 　　鸡贼的小东西！演技可以啊。 　　☆、嗷嗷，坏人来了 　　“扬院长，”院办小朱一大早迎在门口，“您先去趟会议室吧，”表情有点凝重。 　　“什么情况？”扬帆心里盘算着，刘向辉要是找事，不会客气到在会议室乖乖等着；耐药菌的事，庄恕要想兴师问罪，肯定也是直接杀到办公室。 　　“是林皓家属，”小朱看着原本健步如飞的扬帆忽然停住脚。也跟着站住，看了扬帆一眼，“她带了律师来——” 　　扬帆脸色沉一下。 　　随即恢复正常，不怕，林皓的事，所有的操作，都有据可查，院方没有任何过错，律师也好，家属也好，没什么可担心的。 　　“林皓的病历本，用药和诊疗记录都准备好了吗？” 　　“按您要求，早就整理好了，” 　　“好，”扬帆在拐角的凸面镜那里站定，稍微整理了一下领带，清清喉咙，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扬院长，”律师坐下来就趾高气扬，“关于林皓先生的病逝，我们有一些疑点。” 　　“嗯，”扬帆平静的看着他，“你说。” 　　“手术之后，主治医生明确的通知我们手术成功而且十分顺利；但是紧接着就出现了严重的感染——”律师把事实抛出来，察言观色的看着扬帆。 　　扬帆似乎并没有收到任何压力的困扰，依旧淡定的看着他，等他说完。 　　“据我所知，这种感染既不是术后的常见症状，通常，也不应该是致命的症状，”薛律师说完，盯着扬帆的眼睛，“扬院长，您就这一点，是否有异议？” 　　“薛律师？——”扬帆从眼镜上方瞥了一眼他刚刚递过来的名片，抬头，“首先，我得肯定，您的功课做得很到位；”薛律师脸色浮起一丝得意之色“——但这不代表您就了解了全部的事实，”扬帆看着他脸色立即变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林皓所发生的感染，虽然不属于常见的术后并发症，但是在特定情况下，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跟您说吧，术后感染的几率有多大；一旦发生类似的感染，所能采取的操作有几种；每种对应措施有多大可能的成功率和死亡率——如果您有兴趣，我这里所有的资料，都可以对您开放——”扬帆拍拍手边厚厚一摞论文。 　　不等薛律师开口，扬帆接着说下去，“林皓的情况，所有的术前，术中，术后资料，全在这里，我不敢保证一切的操作都是百分之百的最佳方案，但是我能保证百分之百的符合规定；如果您在这里看到了任何由于我们的失误，造成与死亡的直接相关，”扬帆顿一顿，“我接受你们的起诉，也配合法律的调查和判定。” 　　薛律师愣了一下，这个院长和他料想的不太一样。原来准备的措辞作废，他需要全新的战略战术。 　　“好，”他接过那批板砖一样的病历，“这些，我们会带回去仔细研究，也请您做好准备，随时听取法院的传唤。” 　　“好，”扬帆起身开门，“一切合理合法的要求，随时奉陪。” 　　“我写论文呐——”扬子轩在扬帆办公室坐着，嘟嘟在扬帆睡衣里打滚玩儿够了，跳上膝盖，伸着头看。“你要看啊，看的懂吗？” 　　嘟嘟瞪着大眼看看他，前爪使劲往桌上扒。 　　“上来可以——”扬子轩把它抱上桌子，按住脖子顺顺毛，“可是不许乱走，别碰我水杯，更不许碰我电脑，知道不？” 　　猫子喵一下，在电脑旁边窝下来。 　　扬子轩顾自噼里啪啦的查论文，敲数据，伸手抓杯子，扭头一看有点想乐，嘟嘟当真伸着头盯着屏幕看了一上午。 　　“看得懂啊？”扬子轩有点宠溺的搔它脖子，“小家伙——” 　　猫子咪呜一声，咪上眼睛，一脸享受。 　　忽然手机一闪。 　　“等着！我就来！”盖上电脑，“你自己在这儿玩会儿，我出去一趟！” 　　一面飞奔着跑外面去了。 　　“你就给我惹事儿吧！”扬帆恼火的把扬子轩拎回办公室，“我说你横七竖八的一身腱子肉，原来是留着打架用呢！我就该跟警察求求情，把你一起关进去！” 　　“您是没看见今天那情况，我要是不动手，他们指不定把陆大夫打成什么样呢！再说了他们先动的手，我这充其量也就是防卫过当——” 　　“你闭嘴！”扬帆喝止，“现在医院也不需要你了，你赶紧打包滚回家去！” 　　“诶，我——” 　　“猫也带回去！”扬帆瞥见一旁蹲在自己拖鞋上一声不吭的嘟嘟，补一句。 　　“回去就回去！”扬子轩生气的站起来就卷铺盖，噼里啪啦的。 　　不一会儿，都收拾好了，站起身，过来捉猫。 　　“走，我们回家！” 　　嘟嘟却倏一下，跳到了桌子上，看扬子轩要过来，三两下攀到了书架最顶上，身手敏捷，扬子轩都没看清它是怎么上去的。 　　“快下来！”扬子轩有点负气，连猫都不给他面子。 　　猫子不吭声，但是蹲在书柜顶上，死也不肯动。 　　“下来！”扬子轩发脾气了，跳起来伸手捞一把。 　　“喵！”嘟嘟“噌”的缩回去，蹲的更靠里面了。 　　扬子轩抓不着它，负气的一把扛上包，“您看清楚了，不是我不带它走，是它自己非要赖在这儿的！”说完摔门出去了。 　　“扬子轩？！” 　　老扬的气的说不出话，好一会儿，伸头踮脚看书柜顶上的猫。 　　嘟嘟也小心翼翼的伸出头来，瞧一眼扬子轩已经走了，又瞄了一眼扬帆的脸色，看起来决定还是在柜子顶上，多蹲一会儿。 　　扬帆这会儿没空跟它搅和，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茶，反手带上门出来。 　　就是这么晦气。 　　劈头碰上了薛律师和林欢。 　　“这张照片能说明什么问题？”扬帆眯着眼睛看一眼，却是明知故问。 　　“没什么，不过就是仁合院长的儿子，为了合作单位先锋公司老总，在医院打人而已，”薛律师嘴角一丝诡笑，“您儿子挺有正义感的，我觉得可以上报纸头条——” 　　“行了！”扬帆被戳了痛点，“你想说什么吧？！” 　　“很简单，我们还是老条件，三十万赔偿，外加一个公开的登报道歉，”薛律师隔着办公桌翘起一只脚，志得意满。 　　“不可能，”扬帆斩钉截铁，“钱可以给，道歉绝没可能。” 　　“那咱们就试试看，这张照片，我可以发到网上，随便透露一点当事人信息，之后的结果——”他盯着扬帆，“您自己看着办！” 　　扬帆迎着他的眼光，杀回去，“这就是一个误会，我们自然有办法澄清！” 　　“那您和先锋公司背后的事情，”薛律师站起身，把脑袋伸的更靠前一些，居高临下的挑衅着扬帆，“您觉得，能澄的清吗？” 　　“你什么意思！”扬帆啪的拍案而起，“说话要讲证据，造谣污蔑是什么责任，你应该比我清楚！” 　　“不用我造谣污蔑，”薛律师站起身，扣上西装，“我给您一天时间，明天早上八点前，得不到满意的答复，网络上，有的是造谣污蔑的人，就看您，有没有功夫，挨个追究了！” 　　说完起身离开。 　　留扬帆一个人跌坐在椅子里，发怔。 　　忽然头皮一麻。 　　抬头看时，嘟嘟正蹲在顶上，瞪着大眼睛瞧他呢。 　　想来刚才的争吵，把猫也吓了一跳。 　　“看什么看！”他没好气的甩一句，“没见过被威胁啊！” 　　停了一会儿，抓起手机，快步走了出去。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让对方撤诉是没可能了，只能去说服赵总父亲转院了。 　　“我不同意！”陆晨曦跳脚，“您这不是推卸责任，把病人往火坑推吗！” 　　“陆晨曦！”扬帆气的够呛，“现在做决定的不是你，你没资格议论！” 　　“我也不赞同，”赵总叹口气，“我想，还是就在这里做吧。” 　　“你们？！”扬帆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好，好，你们都没错，你们都有道理——”他说不下去，气咻咻的离开了。 　　“听说那个林皓的家属，现在要告呢，”小护士们围在桌边，边吃饭边聊八卦。 　　“告就告吧，”杨羽懒得参与这种话题，“我们反正一点过错都没有，不怕他告。” 　　“可是听说他们抓到了扬院长儿子打人的把柄，说咱们院长儿子是帮着刘总打别的患者，硬说先锋公司和我们医院有黑色交易——” 　　杨羽手里勺子顿了一下，“不要脸！没有证据就造谣污蔑，说风就是雨！” 　　“嘘，小点儿声，”另一个小护士压低声音。 　　“怕什么！”旁边那个翻白眼，“她又听不见！” 　　“也对！”几个人同时看了一眼床上的方小圆，心跳只有五十几，呼吸也极缓慢，如果不是仪器，很难发现有任何的生命活动的迹象。 　　“这个给你！别生气了，”旁边小护士拿了一条巧克力给杨羽。 　　“我不要——”杨羽觉得不好，巧克力和糖都是方小圆妈妈拿来放在她床边的，满满堆了一床头，好像她随时都会醒来吃似得。 　　“没事儿，”小护士大大咧咧的把巧克力装进口袋，“她妈妈在的时候，也经常跟我们说，想吃就自己来拿——不要紧的，” 　　“真大方！” 　　“可不是嘛！我要是碰上一个肯使劲给钱的肇事司机，我也买一堆的进口糖果，吃一块送一块扔一块——” 　　“你说，那个司机是不是看上她们母女了，想收买人心啊——” 　　“不会吧！？”几个人一面说一面悉悉索索的笑。 　　“能不能积点口德！”杨羽不喜欢她们有时候说话的市侩气，“这小姑娘够可怜了，你们还偷她的东西！” 　　“怎么叫偷呢！”小护士不高兴，“是她妈妈托我们多来看她，照顾她，我们现在也算是半个陪护，吃点东西也不算过分吧——” 　　杨羽听不下去了，起身拿着饭盒，“我吃好了，下去转转——” 　　扬子轩正在家里嘿咻嘿咻的做俯卧撑。忽然电话响。 　　那头楚珺带着哭腔说，“子轩你快来——嘟嘟不见了！” 　　☆、嗷，别了，扬漂亮 　　“扬院长有事忙，让我把嘟嘟先抱来，我就把嘟嘟，放在我宿舍——”楚珺哭的一抽一抽的，“我记得走的时候锁好门窗了——可是刚刚回来就发现嘟嘟不见了——” 　　“你别急，别急，我们再找找看，”扬子轩一面拿着纸巾给楚珺擦眼泪，一面四下看看，确如楚珺所言，门窗紧闭，“嘟嘟最喜欢蹲在衣服里面了，我们找找看衣服毯子什么的，说不定就找到了——” 　　“嗯，”楚珺抹眼睛，立刻想起什么似得，把床铺都掀开，衣服裤子全部抖开。 　　扬子轩也帮着一同抖，不一会儿，就一屋子狼藉。 　　然而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 　　就是不见嘟嘟的影子。 　　“没有，”楚珺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唯独不见小家伙的影子，又哭起来。“怎么办——” 　　扬子轩又仔细推了推窗子，检查了门。忽然注意到了窗帘后面。 　　那儿有一个空调的管道孔——平常用废报纸填的结结实实，现在明显的松动了。 　　扬子轩垫了凳子爬上去，看了一眼，果然，外面的报纸全没有了，墙洞里积灰上几个猫爪印。 　　又瞧一眼食盆，下午给它放的猫粮少了一多半，水盆也空了，猫砂盆倒是干干净净。 　　好家伙，吃饱了才跑的，扬帆从前总说猫没良心，这下好了，一语成谶。 　　扬子轩有点难过。 　　明明白天，小家伙还在他案头伸着脑袋看论文——小东西舍得他，也舍得下扬帆吗？它明明那么黏他。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站起来就往扬帆办公室跑。 　　“干什么你？！”扬帆恼火的看着扬子轩翻箱倒柜的到处扒拉，把他的衣服都拎起来一件件抖开，“你吃错了药了吧？！” 　　又爬了凳子去书柜顶上看，没有。 　　“你找什么呢？！”扬帆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猫——” 　　“没有没有，”扬子轩立即打断扬帆，“不是嘟嘟，嘟嘟在楚珺那儿呢！”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他就是忽然觉得不能告诉他——虽然他平时一口一个“小混蛋”的叫，恨不得分分钟把它轰出家门。 　　“那你翻箱倒柜的！”扬帆松口气，接着写手头的东西——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明天八点前，既然薛律师一定要把照片发出来，仁合最好有完全的准备，能应付得了后续发生的舆论轰炸。 　　“我，我给楚珺买了个礼物——”扬子轩发现自己对着老爸撒起谎来简直轻车熟路毫不脸红，“让嘟嘟给玩丢了，所以来找找看——” 　　“它又到我衣服里玩儿？！”扬帆爆发的点完全出人意料，“小混蛋！”他气的眼冒金星，看着扬子轩拎开他每一件衣服抖，他特别确信，嘟嘟应该是在所有的衣服里都打滚了。竟然没有问他给楚珺买的什么。 　　“没有没有！”扬子轩连忙摆手，“我就是太着急了！”说着一面七手八脚的把老扬的衣服叠好，“找不到我再买就是了！——”他不敢再说下去，怕万一扬帆再一怒之下去追杀嘟嘟，就全露馅了。 　　“贵不贵？”扬帆看着他小心的把衣服摞整齐，从眼镜上方，瞧他，“需不需要赞助——” 　　“不用，就一个小东西，”扬帆心虚，有点对不住老爸——他自己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要为他操这些闲心。 　　“您忙，我不打扰您，”扬子轩替他倒杯茶，轻手轻脚的出去带上门，又伸头说，“忙完您早点休息，别太辛苦了——” 　　他有点心疼，对不住老扬，到底这个事情，是因为他起的，却要老扬背最大的一锅。 　　还在这个当口，丢了嘟嘟。 　　即便已经思虑周全，尽可能把一切的恶果都降到最低，扬帆还是一夜无眠。 　　焦虑和忧心觉得格外燥热，空调开的大，——毯子不够长，整晚上露着脚，第二天早晨起来就有点感冒。 　　他倒不知道，从前，都是嘟嘟窝在他脚头，替他裹住怕凉的脚掌心来着。 　　“喂，”果然七点半，他接到了薛律师打来的最后通牒。 　　“除了上网，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扬帆知道是徒劳，可还是希望争取最后一下。 　　“不好意思，我们的条件就是那样，道歉如果无法实现，只有这一条路——” 　　“哎！——”薛律师忽然惊叫一声。 　　忽然对面巨大声响，吵的扬帆蓦地躲离了话筒。 　　再“喂”就没了动静。 　　电话就不通了。 　　扬帆微微叹息。 　　回到院办开会，提前已经告知了相关的部门，大家都做了相应的准备，一旦有媒体来责问，该怎么回应，总不至于措手不及。 　　只是一旦若问起和先锋公司的种种，扬帆头痛——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 　　急诊正忙成一锅粥。 　　一个主要的路口车祸，连环追尾，一个重伤，好几个轻伤，一大早就不消停。 　　扬帆捏着手机等的心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坏消息放出来，干脆过来各科室瞧瞧，让自己忙一点，好压住山雨欲来的焦虑。 　　“血库各血型血清血浆都充足，手术室排期正常，一切都好——”傅博文在手术区外看着扬帆，“现在知道，院长不容易当了吧——” 　　“一早就知道，”扬帆苦笑，“想当院长原本也不是为了贪权享乐。” 　　“既然问心无愧，那就要相信民众的判断，”傅博文知道扬帆在担心什么，“别想了，别为了还没来的事情，担惊受怕。” 　　正说着，听见那边护士跑出来，“谁是薛林家属？” 　　扬帆一怔。 　　几步过去要过了手术同意书：薛林，男，38岁，胸骨，胫骨骨折，颅内出血。 　　他有点震惊。 　　立刻掏出手机，刷了几遍，关于仁合，只有前几天美国的神经外科专家来交流的消息，那都是四五天前的事了。 　　反倒是连环车祸的消息铺天盖地。 　　交警的监控截图也出来了，薛林是自己忽然扑到了路中间，刚刚变灯，一辆大货车右转盲区，直接刮了过去，发现情况已经晚了，急刹又导致后面三车追尾。 　　好在后面车速不快，都只有轻微的擦伤。 　　现场群众从散落的公文包找到了薛林证件，通知了家属；原本交警还想通过现场的手机确认他当时在跟谁联系，为什么忽然扑向路中间，可惜手机被大货车压的粉碎，数据完全恢复不了了。 　　扬帆不敢庆幸。薛林出事，最多只是延迟了那个坏消息的到来，等他抢救过来，恢复意识，恐怕该来的，迟早还是回来。 　　但至少，可以先挺过这一阵子，等一段时间，把扬子轩送回美国，什么坏消息，也都无所谓了。只要别让他无端受牵连。 　　抢救很顺利，ICU来消息，体征一切稳定，很快就可以醒过来。 　　回来的路上，路过VIP病房，扬帆想，真是讽刺，同是车祸，薛林比方小圆的严重多了，他倒什么事儿没有，方小圆却半死不活。 　　有一秒钟，他倒很希望两个人换换。 　　这样想着，在VIP区A7房门口不由自主的多站了一会儿。 　　方小圆的房间也是真心令人印象深刻。 　　粉红色的床单被罩，床头摆着一堆的毛绒玩具，从胡萝卜到大象一应俱全，床头柜大盒的糖果和巧克力，那边是一大捧的洋牡丹，靠窗的一面墙上，挂着许多卡片，画着各种幼稚的小图案，拼音写的小字条。 　　乍一看，像是谁家六七岁孩子的生日趴现场。 　　方小圆妈妈在一边用棉签沾着水轻轻的擦拭方小圆的嘴角，又仔细的涂上了一点润唇膏——新风系统一直开着，多少会有点干燥。 　　场景倒是蛮温馨。 　　可惜了，这还是在医院；方小圆也不是六七岁的幼儿，辛苦拉扯大的孩子如今变成这番模样，终究心酸。 　　扬帆倒想起别的事来了。 　　“楚珺？——” 　　楚珺一看是扬帆，吓的拔腿就跑。 　　“站住！”扬帆叫住她，“我又不处分你，你跑什么？！” 　　“没，没有，”楚珺紧张的手不知道往哪搁，“扬院长——您找我什么事儿？” 　　“猫呢？”扬帆笑一下，“麻烦你照顾了这两天，我等下叫扬子轩过来把它抱走；你帮忙先抓它到猫箱里去——” 　　“啊，猫？啊，”楚珺惊的一背冷汗，“好，好。” 　　扬帆看她慌慌张张的，心想，这丫头，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想什么呢。 　　晚饭时分。 　　扬帆又打电话来了。 　　“你直接拎我办公室来吧，等下我直接把它带回去，嗯就这样。” 　　等了好一会儿，楚珺磨磨蹭蹭的蹭进扬帆办公室，却站在门口不懂。 　　“扬院长——”她苦兮兮的看着扬帆。 　　“哦，就搁门口地上就行，你去忙吧。”扬帆只抬一下头。“辛苦你了。” 　　“扬院长，”楚珺吸吸鼻子，“扬院长，我——” 　　“怎么了？”扬帆莫名其妙看着她。 　　“嘟嘟，嘟嘟它——”楚珺心一横，“嘟嘟跑丢了——”说完自己先哭起来。 　　扬帆还没来及意外，倒被她这一哭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楚珺接过扬帆手里的纸巾盒，哭的更凶了，“都怪我——空调，是空调——我去值夜班，我把门窗都锁好了，我忘了空调管道没堵好，结果，结果嘟嘟就从那儿跑掉了——扬院长——呜呜呜呜，都怪我——” 　　扬帆愣住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呜呜呜呜，对不起，呜呜呜，就是昨天晚嗯上，”楚珺哭的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怕嗯您担心，嗯，就没敢呜呜，说——” 　　扬帆最怕看见女孩子哭，坐着等她哭够了，跟她说，“你回去吧，不怪你，猫就是这样的；怎么都养不熟，况且，我家里，也不适合养猫，丢了，就丢了吧。” 　　开车回去的路上，心思却有点不定。 　　猫才做了绝育，还那么小，在外面，能活下去吗？ 　　停住车，又暗哂自己多虑。它既出的去，自然不怕活不了。 　　眼下，还是多担心自己吧，明天那个姓薛的醒了，等待他的是什么局面，他知道，但他不愿意想。 　　变道瞧一眼后视镜，又瞄见后座上扔着空了d猫箱。 　　臭猫子，你一走了之，我那一屋子的猫粮猫砂往哪扔呢！ 　　 　　☆、喵，抓坏蛋 　　“这种时候，我去反而不合适，”扬帆电话里交代庄恕，“不如你去看一眼吧，毕竟林皓是你负责，等下林欢或许也要来，薛林的病情你也有参与，于情于理都应该在场——” 　　“我知道了，”庄恕挂了电话，去看薛林。 　　薛林早就脱离了危险，此刻意识清醒，体征稳定。 　　林欢果然也来了，看了庄恕当然没有好脸色。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说了什么？”陆晨曦瞧庄恕脸色不好。 　　“没什么，还是怪我，”庄恕有点懊丧。 　　“那个薛林怎么说？”陆晨曦更关注起诉的事，毕竟庄恕也算主要责任人。 　　“精神状态不太好，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庄恕心不在焉的说，“起诉的事，可能会拖一阵了。” 　　“这样也好，”傅博文听了消息，跟扬帆说，“本来医疗纠纷就数术后的那段时间，矛盾最突出，患者家属情绪最易激化——要是能拖一段时间，大家都冷静下来，一切都会好办一些。” 　　“希望是这样，”扬帆点头。 　　“最近刘向辉又来找过麻烦吗？”傅博文忽然问。 　　“几天前来过一次，”扬帆想起来就皱眉，“不过没有什么过分要求；就只是挑剔了一下院里的新风系统，嫌弃病房空气质量不够好，” 　　“没找麻烦就行，”傅博文看着扬帆，“你知道我们在江北新区分院的事吗？” 　　“知道，不是年前才刚递了提案，还没正式批下来吗？”扬帆有点疑惑他忽然提起这个。 　　“我有朋友透消息，市里已经批了，”傅博文从眼镜后面盯着扬帆，“如果承建招标，嘉宏，肯定是备选单位，”他顿一下。“你明白我意思——” 　　见扬帆没反应过来，傅博文又补一句，“你不知道嘉宏的老板是谁？” 　　“谁？”扬帆觉得话题转的突然。 　　“刘向辉。”傅博文有点同情的看着扬帆。 　　扬帆头又痛起来了——这是造的什么孽，最讨厌的人，接下来，恐怕还要接二连三的打照面了。 　　“我觉得是报应诶——”护士站一向是八卦集中营，这天正七嘴八舌的讲薛林。 　　“我也听说了，拿着咱们院长儿子的照片要挟医院，又要赔偿又要道歉的——嘴脸太可恶！” 　　“他们患者家属不都这副嘴脸——治好了应该，一旦有点意外，就翻脸不认人——他们家这个算文明的，至少没拎着家伙直接打人砸医院——”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说不定告不成，接下来就要搞医闹——” 　　“所以说，要感谢那只猫啊——” 　　“猫？！”楚珺本来经过，耳朵飘过立刻停下来。 　　“楚大夫？”大家忽然住了嘴。 　　“唔？”楚珺还惦记着嘟嘟，“你们刚才说，猫？” 　　大家尴尬一下。 　　“你没看微博？”一个小护士把手机举过来晃晃，“薛林出车祸，是因为一只猫——” 　　楚珺还没来及看仔细，“楚大夫？！” 　　那边叫她了。 　　“猫？”扬帆听见扬子轩在电话那头说起，也有点吃惊，和扬子轩楚珺反应一样，他第一秒想到的，是嘟嘟。“不会吧——” 　　他戴着眼镜，仔细的把微博上那张图放大——是从行车记录仪的视频里截的动图，像素不太清楚。 　　不像是小混蛋。 　　照片里的似乎是只挺大的黑猫，先扑了薛林的大腿，吓的他一躲，丢了手机，想去捡时，被大货车刮了正着。 　　嘟嘟才多大啊，况且明明是浅灰色的。 　　“怎么可能！”他跟电话那头的扬子轩说，“事故地点在滨江路，仁合在天津路，猫一个晚上才能跑多远！别瞎想了！”他想想都觉得无稽，且不说毛色体型对不上，他也不相信小混蛋真的聪明到为他出头，惩恶扬善。 　　他倒宁愿相信是薛林自己做了亏心事，恶有恶报。 　　可是扬子轩和楚珺不死心，死活觉得是嘟嘟在替扬帆打抱不平——还约了晚上下班，去那附近，找猫。 　　“那你见到那只黑猫，替我谢谢它，”扬帆觉得他俩幼稚，“家里的那堆猫粮，你随便拿去犒赏。” 　　院里那几个耐药菌的感染还没完全恢复，扬帆跟姓唐的未免又一阵扯皮。 　　“行了，你别解释了；总之以后你们公司的导尿管，我们不会再采购，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要再出现在医院。”扬帆说完光速挂掉电话。 　　他心里嘀咕其实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和那批导尿管有关系，庄恕要查，结果对他不会太好看。 　　“扬院长？！”杨护士长忽然打电话来。 　　扬帆心说，你最好有好点的消息告诉我。 　　“A7方小圆醒了——” 　　扬帆愣一下。 　　他想起傅博文说的话了。 　　江北分院是院里讨论多年的设想，如果能成功建成，将是他院长生涯里，最引人瞩目的成就之一，这个新官上任，在局里，市里，甚至更大的层面上，都算得上了得的功绩。 　　方小圆在这个时候醒了，其实对他来说，利少弊多。 　　他宁可她一直这么住下去，起码，熬到投标结束，新院动工。 　　最近真的是太不顺了。 　　想什么，没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可是他依旧要做事。 　　他得去看看方小圆。 　　起身出门前，也没忘了对着门口的玻璃轻轻正了一下领带，把发梢抚平，胸口的名牌戴正。 　　果不其然，主治医生周晓渠，给方小圆做过手术的胸外，神外，急诊，还有一帮护士都扎堆挤在方小圆病房里。 　　“没问题，”周晓渠收好听诊器，手电，又检查过了之前开胸开颅的伤口，笑一笑，“您放心吧，一切状况良好。” 　　“太好了，孩子醒了，”杨护士长有点激动，她一向是个热心又有点情绪化的人。“您也可以放心了” 　　于岚反倒显得挺平静，“谢谢这么久以来大家对我们的照顾，我们真的非常感激。”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扬帆正好踱进来，加一句，“只要人平安，之前的努力也都值得，”话说的很官方，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扬院长——”大家看见扬帆来，稍微让出一点地方，让扬帆可以站的靠前一点。 　　“谢谢扬院长，”于岚向他点一点头。 　　“感觉还好吗？”扬帆看了一眼床上的方小圆。 　　方小圆刚醒，还有些虚弱，指脉，输液管，各种仪器乱七八糟的堆在周围，也不方便动，只是看着扬帆点点头。 　　“那就好，”扬帆笑一下，“会越来越好的。” 　　方小圆眨巴了一下眼睛。 　　在病床上躺了很久，小脸苍白瘦弱，倒显得两个眼睛格外大，眼神清明。 　　于岚看一眼她，笑了。 　　“谢谢扬院长，”她握一下方小圆的手，冲扬帆说——算是替女儿表达感谢。 　　“别那么客气，”扬帆很政治的说，“之前为了院里的事，你们也帮我们解决了困难，我们也应该感谢你们。” 　　周边人都不说话，这种一团和气相互感激的医患关系，看起来怪怪的。 　　当然，那是因为，他们还不清楚方小圆的背后，是刘向辉和嘉宏，还有扬帆雄心壮志的江北分院。 　　“好，我们就不多打扰，”扬帆倒没觉得有任何尴尬，套话说完，朝方小圆笑一笑，“好好休息；保持好心情。” 　　后一句补充，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 　　看着人群都散了，于岚坐下来，轻轻拉一下方小圆，在她面前挥挥手。 　　“走啦，”她有点想笑。 　　方小圆收回目光，有点费力的朝她笑一下，皱一下小鼻子撒娇。 　　“喜欢？”于岚看着方小圆的眼睛。 　　方小圆出神的盯着扬帆的背影，白大褂迎光，勾勒出纤韧的腰，笔直的腿；笑的时候，眼睛里水盈盈的光，孔雀蓝衬衫迎着嘴角小涡，像颗薄荷芯的冰糖。 　　“嗯，”小家伙笃定的点一下头。 　　于岚笑了。 　　“那要更快的好起来呢！”她抬手摸摸女儿的脑袋。 　　“嗯，”方小圆用力的点头，冲于岚笑，眼睛弯成小月亮。 　　“找到了吗？”晚间，扬帆正刷牙，听见扬子轩进门。口气里有点嘲讽。 　　“没有，”扬子轩垂头丧气的脱了鞋，叹口气，一屁股栽进沙发里。 　　“早跟你说了，”扬帆漱了口，擦擦手出来，“猫是养不熟的，你还不信；这下好了，猫粮猫砂买了几吨，那小混蛋跑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好了！”扬子轩懊恼的打断他，“能少说两句吗！？”说完气咻咻的回房间去了。 　　“臭小子！”扬帆心里暗骂，把猫看的比老爸还重。 　　靠着床上看会儿书，想起有个文件需要明天带去医院，起身习惯性的先顿一秒，朝里让一下——接着就一愣，反应过来，猫并没有窝在他腰旁。 　　他不需要停顿那一秒，好让猫先跳下沙发去。 　　臭猫子。 　　老子都让你搞成职业病了。 　　想起猫，扬帆又忍不住骂一句。 　　睡前却有个小念头，薛律师要真是小混蛋给扑的呢——他笑了，那倒敢情大快人心。 　　也算没白蹲在他衣服里撒欢打滚来着。 　　 　　☆、不按套路的喵 　　江北新院的事倒是上马的痛快，政策一出，招标投案快马加鞭。 　　扬帆也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折腾，开会，看方案，见领导，回来再开会。 　　连扬子轩都顾不上搭理——偶尔想起那个耍流氓的小臭猫，倒庆幸它早早跑掉了，不然留在家里也是迟早被饿死无聊死。 　　倒有点奇怪，招标的队列里，嘉宏果然榜上有名且排名靠前，刘向辉反而好似消失了一样，许多天没有在仁合出现过。只派人过来预交了方小圆下一个阶段的住院费，匆匆又走了，压根没和扬帆打照面。 　　许是为了避嫌——现在政策严，江北新院又是事关重大的敏感项目，特殊时期，是该避讳一下。 　　扬帆有点拿不准应不应该再去探望方小圆——会不会显得有点太刻意了？但是不去又有点不踏实，他看过嘉宏的标书，非常有说服力，之前承建的几个大型的医疗项目都赫赫有名，这次的分院，十有八九，也是他们中标。 　　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六楼西区，还没走到A7，就听得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VIP病区，这也太过于人声鼎沸了吧。 　　他知道之前方小圆昏迷的几个月里，小护士们喜欢扎堆在她房间里吃饭聊八卦——病房宽敞明亮，刚更新的新风系统又强劲，VIP病室隔音一流，加上还有方小圆那里，各种进口糖果水果随便吃——虽然理论上不合规矩，但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反正方小圆母女随和，扬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护士们是仁合的群众基础，他不想为这些鸡毛蒜皮影响团结。 　　但是现在人都醒了—— 　　扬帆有点皱眉。 　　要是刘向辉这会儿突然袭击，就尴尬了。 　　扬帆在病房门口站定，稍微清一下喉咙，抬手敲一下门——门没关，所以有点吵。 　　起初大家还在七嘴八舌，忽然有人瞥见扬帆，“咳——”谁清一下喉咙，才瞬间安静下来。 　　“扬院长？”大家都有点吃惊——都以为扬帆忙着江北分院，没空来病区溜达，况且，是这个点钟。 　　“忙着呢？——”扬帆蹙眉，瞧着方小圆床前支的小桌板，堆着花花绿绿的零食，摊着一副纸牌。 　　床上的方小圆抱着一个毛茸茸的靠垫，托着腮瞧桌面上的牌阵。 　　大家都有点窘，不知道怎么收场。 　　谁先说一句，“我下去查房了——” 　　一时大家醒悟，顿作鸟兽散。 　　剩下方小圆一个人，稍稍有点扫兴。 　　“怎么就你一个人？！”扬帆瞧了一下，于岚不在。 　　“唔？”方小圆看着扬帆，稍微有点撅嘴，“因为她们都被你吓跑了啊——” 　　扬帆倒一愣。她怎么说话不走套路呢。眉头拧起来。 　　“你母亲呢？” 　　“妈妈今天有晚课，吃过饭就走了——”方小圆看着扬帆，“咦，你不是来看我的啊——” 　　扬帆被她问的说不出话来，有点气，又有点好笑，小家伙，眼睛倒毒。 　　“是，”扬帆看着她——之前做开颅，备皮的时候剃掉了一边的头发，现在虽然长出来，可是有点蓬翘，短短的自来卷，像顶着一个小鸟窝，鸟窝上别着几个小发夹——小苹果，小樱桃，小胡萝卜，还有那个，是——额，西蓝花？ 　　“是不是很可爱？”方小圆瞧他盯着自己的头发看，笑嘻嘻的说，“小朋友们送我哒！” 　　扬帆这才注意到床头的小卡片，幼稚的拼音字。 　　“呃，”扬帆有点扶额，半晌想起自己来意，“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方小圆很认真的歪着脑袋想了想，“这儿——”她指指手背，一直在不停的挂点滴，手背都发青了，一手背的针眼儿，结的小痂，“特别不方便——”不等扬帆开口，接着说，“尤其是洗牌切牌的时候——” 　　扬帆内心翻了一个白眼。 　　“还有这里，”方小圆拉下一边袖子，扭过身，指着自己后背上一个5cm的缝合线，“特别痒——” 　　扬帆呼吸凝滞了一下。 　　方小圆的病号服，圆领后开背，她那样毫无芥蒂的拉下领口—— 　　整个后背让扬帆都看了个光。 　　“扬院长？——”方小圆歪着脑袋瞧他发愣。 　　“唔？！”扬帆回神，正色说，“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哦，不要抓，小心感染。” 　　“哦，”方小圆看他没什么说辞，顾自的收起桌上的塔罗牌，看扬帆还站着，于是眨巴着眼睛看他。 　　“还有什么？”扬帆没留意自己其实该走了，小家伙盯着他，看的他有点发毛。 　　“啊？”方小圆想了想，看着扬帆，弯着两个小手食指相对，点点点，“那个，蓝色比紫色好看——紫色配白色，唉，太忧郁了——嗯，”她还自己点一下头，像是肯定自己的结论。 　　扬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自己的衬衫。 　　他又想翻白眼了，可是忍住了。 　　“你好好休息，”他板着脸出来。 　　回来路上就有点皱眉，想起之前陆晨曦好像说起过，“六楼那个钉子户，‘这儿’好像有点问题——”她说的时候指指脑子。 　　“可能是车祸撞坏了。” 　　扬帆当时还训了她，背后不要议论患者。 　　他现在有点叹气。 　　这孩子长的挺明白的，怎么好像有点缺心眼儿。 　　转念又想起刘向辉——所以他是到底为什么，坚持不懈的要把人扔在这儿治疗？不会是——他惊的一背冷汗，想碰瓷讹他们吧？！ 　　万一要是说开颅没做好，脑损伤导致的精神或者认知障碍——这个官司扯皮起来，麻烦可就大了。 　　想着这个问题，扬帆硬是一晚上没睡着觉。 　　半夜醒来喝水，瞧着外面月色如洗，偶尔有猫子叫唤——那个小混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走了这么久，现在，该长成大猫了吧？ 　　管不了了——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猫跟着他，也是挺受罪。 　　它那么流氓，在外面，想必，很吃得开吧。 　　有时候就是这么寸。 　　头天扬帆还在想，方小圆一直住下去是不是有耍赖讹人的嫌疑——第二天，就有人来办手续，言明已交的部分不退就算了，但是这部分治疗用完，就不再负责，该出院出院，该转院转院，但与刘向辉再无瓜葛。 　　“什么情况？”扬帆有点意外，翻脸也翻的太快了点。 　　“不知道，我们打给刘向辉那边，暂时没有人接，”住院部的负责人看着扬帆，“所以您看，接下来是不是要调整一下她的治疗方案——”按照当下VIP病房的开支，加上治疗需要的药费及杂项费用，刘向辉预交的部分，最多再支持一周多。 　　“先不动，”扬帆想一想，“晚些时候接着给刘向辉打电话，问清楚意思，再做打算；对了，病人家属知情吗？” 　　“还没来得及去问——刚刚杨护士长查房她妈妈不在，你知道那个方小圆有点——”负责人有点一言难尽的表情，“所以，就没跟她讲。” 　　“知道了，等下记得联系她母亲。” 　　下午去市里开会，在停车场远远瞧见刘向辉——他那辆车牌88888的奔驰实在是太扎眼了。 　　刘向辉倒是跟往常没什么区别，胳膊底下夹着个手包，边走边打电话，各种行色匆匆。 　　钻进车里一瞬间忽然瞥见了扬帆，又钻出来，挥一下手，三步并两步过来。 　　“扬院长！——”手里电话还不忘跟那边哼哼哈哈，走到扬帆跟前才挂了电话，伸手握扬帆的手。 　　“刘总，”扬帆强忍着没立刻掏出手帕擦手，“这么巧——” 　　“诶哎呀，这就是缘分，”刘向辉笑呵呵，态度比在医院撒泼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个百分点，“我听说小圆儿醒了，多谢你们了，多谢多谢——” 　　“都是应该的，”扬帆心说，人没事，不用你掏钱了，你当然高兴。 　　“小圆还要再拜托你们多照看一段时间，”刘向辉看着扬帆，态度颇为诚恳，“您放心，费用我会一直承担——当然，医院有任何问题困难，您尽管开口!”后一句别有用意的低一些，话里有话。 　　“刘总不是要给她办出院吗？”扬帆这样说着，其实也有点疑惑，人前人后态度也有点差的多。 　　“啊？”刘向辉一愣。 　　“您可以跟住院部核实一下，如果没记错，十天后，方小圆的床位就到期了——”扬帆看着他，“不是您亲自叫人来招呼说，之后转院出院随便她们，您不再管了吗？” 　　“误会！这一定是个误会！——”刘向辉斩钉截铁，立刻伸手招呼屁股后面跟班，“等下你送扬院长回去，顺便再交三个月的费用——”一面跟扬帆说，“你放心，我们肯定配合治疗，您只管用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钱的事儿，不用考虑——”说着手头电话又嗡嗡的响起来。 　　“那我不耽误您时间，”说这一面接电话，一面抬手招呼着让送扬帆回去。 　　扬帆摆手不用，“我自己有车，你们抽空来医院就行。” 　　反倒是晚上扬帆要走的时候，被于岚在护士站那儿拦了一下。 　　“抱歉耽误您几分钟——”于岚礼貌的表示歉意，“我也问过周大夫了，方小圆现在情况也很好，我们其实也可以考虑出院了是不是？” 　　扬帆想起下午刘向辉的话，“刘总的意思，似乎是要让你们继续留院观察，毕竟，也刚刚才恢复——” 　　“是必须的吗？”于岚轻声打断他，“我是指，医学上的必须——”她看着扬帆，那个眼神，显然对于中间纷纷扰扰，非常的清明了然。 　　“这，”扬帆心想，这母女俩倒真是亲生的，眼睛都挺毒；他停一下，“这还要看进一步的观察结果，而且周医生的意见，其实更重要一些——” 　　“我明白了，”于岚点头，“那么我们配合医院的安排。” 　　“嗯，”扬帆被堪破心事，多少有点尴尬，于是照例要寒暄一下。“您女儿还好吗？” 　　“您对她还挺关心的，”于岚笑了一下，“要去看看吗？” 　　这话扬帆不好接——“她恢复的好就好；我就不去打扰了——” 　　这母女俩说话，都不太按套路来啊。 　　 　　☆、喵，皮薄馅大扬漂亮 　　这天在市里，散会后扬帆被留下来单独碰头谈话。 　　说来说去一个意思，嘉宏的方案是好，高科技，前瞻性，有效率——太贵。 　　扬帆生气，如果要是不能按这个设想，那新建的分院不过是在老仁合基础上多几间病房而已。 　　没意思。他要的，是把仁合变成嘉林市，甚至整个地区的医疗航母，资源，技术，人才一流集合——要是没有嘉宏的方案做基础，PFA系统做不成，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他生气但是不能和领导吵；电话拨给刘向辉，一直忙——也是，他现在的处境心情，想来比自己还糟。 　　先回医院吧。 　　仁合的气氛倒是一片正常，忙忙碌碌却有条不紊。 　　还是这里好啊。扬帆松口气，觉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特别让人安心。 　　“跟你说哦，真的超准的！”小护士们一边掰安瓿一边叽叽喳喳。 　　“真的假的？” 　　“蛤？这么神？”低声交换了几句。 　　“她上次跟我讲，说刚刚过去一个月，有一个对象，可是相处下来就会觉得不合适——” 　　“天哪，那不就是——”声音又压低。 　　“真这么邪？” 　　“喂喂喂！”陆晨曦过来不耐烦的瞧瞧台面，“那五十支□□好了吗？” 　　“好了好了！”两个小护士稍微对视一下，把注射液递过去。 　　“没事儿别老去那个钉子户那儿瞎凑热闹——”陆晨曦端了托盘，“她脑子有毛病你们不知道啊！” 　　瞧陆晨曦转身，其中一个兴奋的跳起来跟另一个讲，“她今早还说，今天会有言辞不慎带来的小麻烦——” 　　“天哪！” 　　“我看你是一天不骂人你就心里不痛快！”陈绍聪一边替病患清理伤口，一边小声嘀咕她。 　　“我眼里揉不得沙子——特别看不惯工作时间没正经，”陆晨曦白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也没事儿总往她那儿跑，小心我告诉杨羽！” 　　“别别别！”陈绍聪赔笑，“我这不是因为心里没谱，才去的嘛——” 　　“封建迷信你也信！？”陆晨曦差点没摔了手里的注射器，“陈绍聪你八年医大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诶，你还真别说，占星术这种东西，也不全是伪科学——真的，我之前看过纪录片的——”陈绍聪来了劲头，“我跟你讲，这小姑娘还真的挺神，她一见我，就问，‘哥哥你刚有喜欢的人，对不对？’你说有意思不！” 　　“呸！你追杨羽全仁合谁不知道！”陆晨曦嗤之以鼻。 　　“关键她连我什么时候瞄上杨羽，有几个前女友，都猜的□□不离十——”陈绍聪执着的给陆晨曦洗脑，“那时候她可还植物人呢，她怎么知道的？！” 　　“那帮小护士傻子似得天天混在她病房蹭吃蹭喝，想打听点什么打听不出来！” 　　“我问过了，她还真的从来没问过——”陈绍聪做完基础缝合，起身摘手套，“说你也不信；不过，你还别不高兴，我倒是觉得，小姑娘挺招人喜欢的——” 　　陆晨曦翻白眼，“你们男人可不就喜欢这种幼稚鬼，傻白甜！” 　　“这话我可不爱听，”陈绍聪笑嘻嘻的，“我也喜欢杨羽和你这样的小炮仗，女汉子——” 　　“有本事你当杨羽面说！”陆晨曦啐他。 　　陈绍聪早跑了。 　　午夜。 　　“扬院长？！”杨护士长电话打过来，口气明显有点不对。“方小圆出事了！” 　　“怎么回事！” 　　扬帆刚刚入睡，一下就惊醒，“腾”的坐起来。 　　“有人给方小圆注射了青霉素——” 　　“人呢？！”扬帆立即起身穿鞋。他看过方小圆的病历，典型的过敏性体质，青霉素，链霉素，先锋，磺胺类——各种严重过敏。 　　“已经送去抢救了！——”杨护士长踌躇了一下，“还好今天肖大夫在——哦，方小圆妈妈已经赶过来了，我们还没敢通知刘总，先来请示您——” 　　“叫保安处查过监控没有？！”扬帆震怒，“怎么能出这样的事！” 　　“已经在查了，但是事关重大，我们不敢贸然报案，所以只能先对外保密，说方小圆只是食物中毒——” 　　“我马上过去！”扬帆现在特别想骂人，“叫他们都稳住别乱！” 　　扬帆一路各种烦躁，这个当口，如果方小圆出事，事情不知道会被外界传成什么样子；况且VIP病房存在这么大的安全隐患，闹起来，整个仁合都没法收场。 　　自从嘟嘟跑丢了，扬帆的麻烦，似乎就没断过。 　　“只能看到有一个小护士在晚上1点钟左右进了A7，”保安科长把监控画面停住，“可是口罩，帽子都戴着，而且，”保安科长为难的皱眉，“她似乎很清楚我们监控的位置，经过探头的时候，全程低头，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报警呢？”庄恕今天大夜，“现场总应该留下了什么痕迹，或许有据可查。” 　　“刚刚忙着抢救，现场早破坏了，”保安科长看看庄恕，“况且她连探头都知道躲，肯定带了手套，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 　　“查查药房的配药记录——”可是说完觉得也没什么用，青霉素太常见了，而且方小圆只有很小的剂量，简直□□无缝。 　　“真的不报警吗？”庄恕觉得太不对劲了，这简直就是谋杀啊。 　　“能报警我们还用自己折腾？！”扬帆眼光剜了庄恕一下，伸手拨通了刘向辉的电话。 　　“您先别急，救人要紧！等人出来，怎么都好说——”扬帆竭力安抚住刘向辉。 　　“好，好——”刘向辉眼睛都红了，看起来完全慌掉了，“只要人没事，人没事——” 　　等了一会儿。 　　肖大夫从手术室出来。 　　“放心吧，人没事，”老肖看着扬帆，“幸好发现及时，再晚两个小时，人就没了——” 　　“谢谢大夫，谢谢！——”刘向辉差点哭出来。 　　“您先别激动！——”扬帆扶他一把，稍微松口气，人没事，就都好办一些，“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忙着抢救，另外也因为一些比较敏感的原因，没有马上报警，这点，请您原谅，如果现在您坚持报警，我们没意见——” 　　扬帆看着他，他打赌刘向辉这会儿应该也不希望事情闹的太难看。 　　“别报警！不能报警！”刘向辉有点激动，斩钉截铁。 　　“好，我们尊重您的意见，”扬帆点头，“但是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当然您要是不想回答，也行——”扬帆看着刘向辉，“您为什么对方小圆，这么照顾？”太明显了，刘向辉的关心大大超越了一个肇事司机的责任范围。 　　刘向辉刚想说句什么，忽然抬头看见手术室里推出了方小圆，一旁于岚熬得眼睛通红，跟在一边——她坚持要陪方小圆上手术来着。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但是扬帆其实有点猜到了。 　　按照刘向辉的要求，方小圆的病房增加了新的安保措施，房门加装了指纹锁，还请了24小时的专门陪护。 　　扬帆其实很想跟刘向辉讨论一下江北新院的方案，表达一下对这个方案的激赏。但他大概真的没心情。 　　其实扬帆自己也有点灰心丧气。 　　市里领导的意思表达的再明白不过，他想要的，很难实现。 　　情绪不太好，决定去天台抽支烟。 　　刚上来就瞧见一个粉红色的小身影。 　　方小圆趴在天台的栏杆上，专心致志的翻看着一本连环画。 　　“你怎么在这儿？” 　　方小圆吃了一惊，从漫画里抬起头，瞧着扬帆，“咦，扬院长？”她笑盈盈的从嘴里拿出含化了一半的不二家，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我来看漫画呀！” 　　“在病房不能看吗？”扬帆看她，现在多一点同情的眼光，这孩子身世可怜，才半年，已经去鬼门关走了两遭了。 　　“不能让妈妈知道——”她挥挥手里的漫画书，朝扬帆眨一下眼睛，“有一点点颜色哦！” 　　扬帆瞄了一眼，是一本全日文的漫画，看起来好像就是讲少女恋爱的，能有什么不可描述？ 　　他瞧着方小圆，虽然还有点苍白，但是精神很好，眼睛亮闪闪，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想要她小命。 　　“扬院长也是来做坏事的嘛？”方小圆把漫画书揣回口袋——她的病号服前面缝了一个半圆形的小袋子，还缀了一个粉色蝴蝶结——像个真人版的叮当猫。 　　“啊？”扬帆一愣，摸出口袋里的烟夹，抽出一支香烟。“对。” 　　跟方小圆对话，是没法按正常的逻辑进行的，干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方小圆歪着脑袋，看扬帆点烟，手指细长，拈着烟的尾端浅浅衔在嘴角，摸出打火机，“咔啪”推着火。 　　“扬院长，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呢——”方小圆轻声说。 　　扬帆一愣，偏过头，轻轻的吁掉口中的烟雾。 　　“给我看相呢？！——”扬帆偏过脸瞧她。他知道仁合都在传，A7有个小神婆，看相算命百发百中。“可惜，我不信这个。” 　　“您点烟的时候，没有低头，”方小圆眨眨眼，笑了，“很自负——” 　　扬帆怔一下，被她说中，他当是夸奖。 　　“也很自信，”她看着扬帆干净整洁的衬衫领、袖，“我是说，对自己的外表——”她记得扬帆的每一件衬衫，自她清醒过来起，只有那件孔雀蓝的，穿过第二次。 　　扬帆被勾起了兴趣。 　　小姑娘眼睛很毒。 　　“还有呢？”扬帆咬着烟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您是个善良的人，”方小圆看着扬帆的眼睛，熬了夜，眼角有点红，“心，很软——”这一句说的很轻。 　　扬帆确实因为这句话，内心软了一下。 　　“你看相算命收钱吗？”扬帆想避开这个话题，他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暴露内心，但方小圆面前，他似乎是全无遮拦的。 　　“那要看算什么啦！”方小圆识破他的躲闪，笑呵呵，“扬院长，事业，还是桃花？” 　　看扬帆有点错愕，她咬着棒糖笑，“不准不收钱——” 　　“那就，事业——”扬帆有点好奇心，她真能说准他的心事吗？也忽然的，想预知江北分院，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 　　“好，”方小圆抽出嘴里的棒糖，“帮我拿一下？”她眨眨眼，把棒糖递到扬帆右手，伸手拉住了扬帆的左手。 　　轻轻的摊开手掌。 　　方小圆的小手凉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掌心每一条凹陷的纹路，细细的察看着。 　　摸的扬帆有点不适，痒痒的。 　　“唔，”方小圆轻轻捧着扬帆的手掌，把它合在自己的两只掌内，合上眼睛，深呼吸，抿着嘴笑了。 　　“好了吗？”扬帆觉得这场景有点诡异。 　　“嗯，”方小圆睁开眼，笑眯眯的看着他，依旧握着他的手——扬帆的手，纤长的手指，指甲干净圆整，鱼际有一点粗糙的茧，手术刀刮磨的岁月痕迹。 　　“您想要的一件事，会在今年之内，慢慢的实现，”方小圆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开始也许不太顺利，但是，精诚所至，终有回报。” 　　扬帆心里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方小圆算的准与不准。但她绝对是个心理学的高手。 　　“借你吉言。”他抽回了手。 　　“附送你一个桃花吧？”方小圆拿回自己的不二家，咬在嘴里笑眯眯，“扬院长不想知道自己的感情运吗？” 　　扬帆其实真没兴趣，但是他有点不忍心，不想扫小家伙的兴。 　　当是逗她玩吧——毕竟心里有点亏欠，她前两天，差点死在自己地盘上。到现在，也不能还她个清白。 　　扬帆看着她。 　　“告诉我您的生日，”方小圆含着棒糖，口音稍微有点含糊。 　　“70年6月12，”扬帆有点恶作剧的想法，这把年纪了，能有什么感情，他倒要看看小家伙怎么说。 　　“嗯，”方小圆念叨了一遍这个数字，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掐掐算算。 　　睁开眼瞧着他，笑而不语。 　　“算不出来了？”扬帆得意，以为她认栽。 　　“如果我算的准，扬院长，”方小圆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要怎么答谢我呢？” 　　“你说？”扬帆忍着好笑。 　　“一盒费列罗。”方小圆眨眨眼，“96粒的那种。” 　　“好，”扬帆觉得真是个孩子，好幼稚的要求。 　　“听好啦，”方小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在您明年的生日到来之前，您会得到一颗诚恳的真心；——所以，也请您，诚恳的对待它。” 　　扬帆愣在那里。 　　随即笑出来，“不准怎么办？” 　　“我说啦，”方小圆笑了，“不准不要钱。” 　　扬帆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秒失焦。 　　“要是不准，以后不许再招摇撞骗的，”扬帆拉回思绪，教育她。 　　“嗯，”方小圆乖巧的点头。 　　“回去吧，”扬帆一根烟没怎么抽，已经自己燃尽。 　　两个人一起并肩走下消防通道，方小圆忽然站住，轻声说，“扬院长，告诉你个秘密——” 　　扬帆站住。 　　“其实植物人，是有知觉哒——”说的时候，她看着扬帆，楼道里昏暗，但是方小圆眼睛亮闪闪。 　　扬帆不太明白她想说什么。 　　“护士姐姐们在我房间里聊的事情，”方小圆笑了，“其实我都听见了。” 　　扬帆恍然大悟。 　　原来她所谓算出的护士们的小九九，其实，多半，都是她们自己透露的。 　　小家伙。 　　原来一点都不傻。 　　“你知道吗？大人们总是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方小圆猜到了扬帆的内心戏，含着棒棒糖，笑盈盈，“其实我们都知道啊，——我们只是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扬帆心里有点复杂——那么，刘向辉的事，她母亲的事，还有她之前被害，她都知道了吗？ 　　没来由的有点心疼。这孩子。 　　方小圆却好似全不在意。 　　她忽然凑过来说，“扬院长？” 　　扬帆“嗯”一声。 　　“皮薄馅大是什么意思？”方小圆停下脚步问。 　　扬帆没反应过来。 　　“她们说，扬院长你，‘皮——薄——馅——大’——”方小圆含着的棒糖，含含糊糊的说，口气很是天真。 　　“啊？！”扬帆忽然领悟这话里的荤腥，黑暗之中老脸一红。 　　他不知道自己一把年纪，竟然也是小姑娘口中议论的焦点。 　　方小圆早叼着棒糖蹦蹦跳跳的跑下去了。 　　这小混蛋。 　　他忍不住有点羞恼，竟然调戏他。 　　可骂完，嘴角却有点笑意。 　　陈绍聪说的没错，这小姑娘，看着傻，还，挺可爱的。 　　☆、喵呜，好可怜 　　晚上回家，看着扬子轩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打包猫粮。 　　买太多了，现在完全没了用武之地，打包便宜卖给同城的铲屎官。 　　“这个不打包吗？”扬帆踢踢地上一大盒的妙鲜包。 　　“这个都拆开了，不好卖，”扬子轩叹口气看看那一包只动了一小袋的猫零嘴儿，“放着吧，给楚珺喂喂小区流浪猫什么的——” 　　他还有点私心念想——万一，嘟嘟回来了呢？家里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扬帆不搭理他，猫粮之前占了他喝茶的空间，腾出空，刚好，又可以摆茶具了。 　　前些日子，怕猫砸了茶具，他都改用搪瓷缸喝茶了——被老肖他们嘲笑像个村干部似得。 　　“好吃吗？——”扬帆瞧着小姑娘吮着棒糖一脸专注。 　　“嗯，超甜，”小家伙一脸满足。“扬院长要来一支吗？” 　　“你还有？”扬帆扬眉。 　　“呃，这个给你——”小家伙把口袋翻个底朝天，递过来一支不二家，柠檬苏打味儿。 　　才舔一下，扬帆被酸的睁不开眼。 　　“咦，不好吃吗？”小家伙瞪着大眼看他。 　　“酸——”扬帆赶紧拿出来，不敢再吮——牙要倒了。 　　“唔？——不酸呀！”小家伙凑上来，踮脚就着他的手，把扬帆刚嘬过的棒糖舔了一下。 　　扬帆老脸一红。 　　“喏，那这个给你——”小姑娘把自己那只递过去，换下他手里的柠檬苏打。 　　扬帆看着那个已经被吮的只剩下一半大小的小圆球，他，呃，下不去嘴。 　　“甜哒！”怕他不放心似得，小家伙点点头，“你尝尝~” 　　扬帆只得拈起来，小心翼翼的尖着舌头，蹭了一下。 　　“诶，”他瞪大了眼睛。 　　好甜，荔枝味儿的。 　　次日早晨起来，扬帆对着镜子刷牙，漱掉牙膏沫儿，照例对着镜子舔了一下自己的大白牙。 　　凉凉甜甜的薄荷味儿。 　　扬帆愣一下，蓦地想起那个梦。 　　“爸？——”扬子轩迷迷糊糊的站在卫生间门口，“大早上的，您发什么愣呢？！” 　　“谁发愣了！？”扬帆有点恼，推开他出来吃早饭了。 　　耳朵有点烧。 　　到了仁合，刚走到办公室走廊，听见叮叮当当的施工声响——这才想起来，说要更新管线系统，顺道清理一下中央空调的管道，今天上午，正好到院长办公室片区。 　　“扬院长——”总务处老张带个招呼，“给您把东头的会客室整理出来了，您先在那儿办公，估计下午就可以搬回来了。” 　　扬帆点点头，取了几样东西，转身离开。 　　接着市里就来电话，对于招标还有些补充说明，让他赶紧去一趟。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食堂估计也没饭了，扬帆正准备泡碗速食面，忽然听见一阵喧闹。 　　“都别过来！别动！——” 　　各种尖叫，喊救命，还有哭声。 　　乱成一锅粥。 　　“扬院长？！”杨羽跑过来急的不得了，“刚来了个人，从妇产科挟持了一个产妇，刚刚又从育婴室抱走了一个孩子，说要跟她们同归于尽！” 　　“报警了吗？！”扬帆扔下饭盒就跟着往现场去。 　　“打过110了，警察马上就到，我们有几个保安师傅已经跟着他们上去了——”杨羽心急，跟着扬帆一路小跑。 　　“走的哪边？！”扬帆越走越快。 　　“四楼西区消防通道——从那边上去的——” 　　扬帆忽然停住脚，“通知保卫科，把楼上所有的电梯封了，西区的防火隔离门全部关了，叫杨护士长多带几个人去妇产科安抚一下患者和家属——”扬帆连珠炮似得说。 　　“哎！”杨羽答应了，边跑边打电话去办。 　　保卫科的人也赶过来，“通道都封好了，除了人质，应该不会有别的人受影响了——” 　　“用的什么武器——”扬帆想想，挟持的话，应该是管制刀具。 　　“好像是把水果刀——”保卫科的人回忆，“监控上看的不是很清楚；现在往下往东的路都被封死了，他们正在往楼上去——” 　　“看！——”旁边一个人忽然指着一个监控画面，“这是十二楼拐角那个消防通道——他们要去天台——” 　　“天台——”扬帆心里忽然跳一下，瞥了一眼表，“糟了！” 　　四点多，小家伙很有可能在天台—— 　　他们把电梯和通道都堵死了，想跑都没有路。 　　“B3梯给我打开！”扬帆吼一嗓子，飞奔着朝电梯口去了。 　　保卫科的人目瞪口呆，扬院长这是要去亲自上去见义勇为解救人质吗？！ 　　“看什么看！去救人！”扬帆站在电梯里朝几个保安咆哮。 　　几个人立刻反应过来，一起奔过来关闭了电梯门。 　　十四层电梯，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时间漫长的吓人。 　　有过短暂的猜想，小姑娘挺鬼挺聪明的，也许有办法躲起来或者跑掉？ 　　出了电梯，还要再接一个楼梯才到天台。 　　扬帆跑的太快，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天台上，空空的。 　　预感特别不好。 　　转过通风口，看见天台栅栏边，站着一个小身影。僵硬的，呆呆的站在那儿。 　　“方小圆！？”扬帆撒开丫子跑过去。 　　小家伙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怀里抱着个小婴儿。 　　“扬院长？！——”保安追过来。 　　“方小圆？”扬帆近在咫尺的叫她。 　　“扬院长？——”好一会儿，方小圆心有余悸的抬起头，哆嗦着手，指了一下栏杆，“他，他们——”接着就开始倒抽气，浑身发颤。 　　保安伸头看一眼，立刻倒抽冷气的缩回来。 　　那一男一女已经摔死在楼下来，血肉模糊。 　　“方小圆？”扬帆看着她脸色不对，把婴儿抱过来，交给赶过来的医护人员，这才看见方小圆左肋下的切口，整个衣服的下摆已经全被血洇了。 　　“方小圆？！”扬帆脑子“嗡”一下。“方小圆？！——”这样喊着小家伙已经摇摇晃晃，话音未落，腿一软，朝前栽过去。 　　被扬帆一把打横抱起来，掏出手帕按住那道伤口。 　　“扬院长？！”赶来的几个医生也有点震惊，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受伤。 　　“喊什么！马上叫急诊胸外准备手术室抢救！——” 　　“24岁，左肋利器刺穿胸腹联合伤大量出血，不排除胃部脾脏等多处器官破裂——”扬帆亲自方小圆抬上担架一路小跑跟到手术室门口，连珠炮似得说，“AB型血，青霉素磺胺类严重过敏体质——”说到后面声音都有点抖。 　　“扬院长，扬院长！”庄恕拦住扬帆，隔着口罩，郑重的说，“我知道，交给我——” 　　“胸腹联合创伤会有大量隐藏并发症多处器官出血术后感染几率极大——”扬帆有点控制不住似得还是在不停的说。 　　“扬院长！”庄恕不得不提高一个八度打断他，“我现在进去救她，请您相信我！” 　　扬帆怔一下。 　　“好，”他点头。 　　手术的两个小时万古长夜漫漫。 　　扬帆再三跟血库确认AB型的血清血浆充足，抗生素用的是罗红霉素，不会过敏反应——还是焦虑到不行。 　　“扬院长？！”庄恕已经清理完腹腔，准备关胸，忽然看见扬帆刷手进来。 　　“我来——”扬帆声音有点哑，但是口气不容置疑。 　　庄恕抬眼看了一下对面普外的肖大夫，让出了位置。 　　看着扬帆亲自过来，一针一线极仔细的缝合打结，剪线。 　　“21点37分，手术结束，用时两小时四十八分钟。” 　　庄恕松口气，可是看一眼扬帆，仿佛有点失神。 　　他本来以为扬帆是不信任他，现在想想，他或许只有亲自动手做点什么，才能缓解那种刻骨的焦虑。 　　“手术很顺利，”走出手术室，庄恕摘了口罩，“所幸水果刀扎的不深，只刺穿了胃，没有伤到脾——” 　　扬帆却心有余悸。 　　刀口斜向下，就差一个厘米，脾脏破裂，进而大面积腹腔感染积液—— 　　再如果，一个没交代，抢救时使用了致敏抗生素—— 　　人就没了。 　　扬帆顾不得洁癖，坐在了手术室外的地上。人在极度不安的时候，是站不住的。 　　“庄大夫？——”白雪跑进来刚要喊，被庄恕摆手，“嘘”一下。 　　“我陪扬院长坐一会儿，”他轻声说。 　　看着人都散了，庄恕坐下来，拍了一下扬帆的手背，“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方小圆的麻醉反应大，术后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这次，还能醒过来吗？”刘向辉站在ICU的隔离窗外，喃喃问。 　　“能，”于岚望着方小圆，又插了一身的管子，“一定能——”可是说完眼睛就有点模糊。 　　“扬院长？！——总务处那边找您——” 　　“什么事？”庄恕看扬帆根本没心思搭理，替他问一句。 　　“今天清理您的空调管道，从管道里跑出来一只猫——”小李挠挠头，“蹲在你办公室的书柜上，怎么都抓不下来——想问问看，您怎么处置——” 　　扬帆愣一下。 　　“要不，叫楚珺去吧，”庄恕知道楚珺最喜欢猫猫狗狗了。 　　“我去，”扬帆回过神，扶着墙站起身——地上凉，坐久了，腿都有点麻。 　　“谢谢你，”扬帆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庄恕。 　　“放心吧，会没事的，”庄恕点点头。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咣当一声响。 　　一个灰色的毛绒团从书柜顶上，三下五除二的连飞带跳的奔下来，滚到扬帆面前，亲热的叼着扬帆的裤腿，咪呜咪呜的叫。 　　扬帆怔怔的看着脚下的小东西。 　　长大了好多啊，从一个巴掌大的小不点儿，现在站起来已经可以够到大腿了。 　　毛色也有点变化，原来是浅灰色，现在看起来黑不溜秋的。 　　想起施工队刚才说，是从通风管跳出来的，怪不得，跟个刷烟囱的似得。 　　扬帆忽然有点心酸。 　　蹲下来想摸摸它脑袋。 　　嘟嘟却一下子跳开，又冲着扬帆咪呜咪呜的叫两声，自己跳到卫生间门口，伸着头看他。 　　扬帆走过去一点，它就跳一下，蹲服在洗手池的边缘，歪着脑袋拱水龙头。 　　它知道自己蹭的脏了，不肯让摸，要洗澡呢。 　　扬帆怔一下，打开了热水器，猫子愉快的在花洒下面打着滚，甩甩猫，开心的呜呜叫。 　　扬帆伸手摸摸嘟嘟的脑袋，忽然就有点想哭。 　　 　　☆、喵，活着真好 　　因为方小圆的事还没着落，扬帆原打算在办公室将就一晚上，猫子牵着他的裤脚硬往外拖——扬帆知道小家伙想回家。 　　可是他心里还惦记着ICU那条小命。 　　“嗳哟！——” 　　猫子见他迟疑，在他脚踝那儿拍了一巴掌，伏在地上气的胡噜胡噜。 　　扬帆看不得人，哦，猫撒娇。叹口气，蹲下胡噜胡噜毛，“走，回家——” 　　话音刚落，猫子跳上扬帆的膝盖，老练的钻到他白大褂的口袋里，凹了一个翻身，把头露出来。 　　好家伙。 　　扬帆心想，轻车熟路啊。 　　猫长的大了一点，有点重，扬帆的白大褂就往一边沉一点，扬院长爱靓——虽然这深更半夜的，应该不会碰见什么人了吧，他也留心把手插在衣袋里，微微托着点猫。 　　走出了仁合。 　　上了车，猫子熟练的跳出口袋，自己蹲在了扶手箱那儿，眨巴眼睛看扬帆。 　　看的扬帆心里头软绵绵的。 　　路上停车减速都格外小心，怕一脚踩重了，把小东西甩出去。 　　扬子轩今天在单位住。 　　拆了一包妙鲜包，看它胡噜胡噜的吃光。 　　扬帆有点心酸，看样子，外头的世界也很无奈啊。 　　就又拆了两包——今天莫名其妙的就想惯着它。 　　吃饱喝足洗了脸，猫子满意的咕噜咕噜叫，绕着扬帆的脚转圈圈。 　　猫窝已经送人了，扬帆正愁不知道该让它睡那。猫自己循着气息窝进了他的大拖鞋里。 　　也好。 　　明天，明天再去买猫砂好了——扬子轩肯定乐此不疲。 　　关了灯，扬帆却睡不着。 　　他心里惦记着ICU的小人儿。 　　今天事情发生的突然，他都没来及细想，天台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小圆平白无辜的挨了一刀子，还目睹了那么惨烈的死状—— 　　扬帆胃里紧一下。 　　麻醉反应还那么严重。 　　如果真的醒不过来——扬帆嘲讽的想，半个月前她刚醒的时候，自己不是宁愿她多昏一阵儿来着？ 　　真也是，他妈的，求仁得仁。 　　造孽。 　　忽然耳边一热。 　　猫子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床上，趴在他耳边，脖子轻轻的拱着他的后脖颈，热乎乎的鼻息喷在他耳后。 　　扬帆叹口气，朝前挪了一点。 　　猫也挪一挪，偎在他耳畔，轻轻的舔了一下他耳朵，咪呜一声，窝了下来。 　　扬帆心头热了一下。 　　“睡吧，”他伸手在黑暗里摸一下猫，轻声说。 　　猫爪在黑暗里拍了拍他的头。 　　第二天一早，扬帆起来，猫却还在被窝里睡的欢。 　　轻手轻脚下了地，拆了两包妙鲜包，搁在地上显眼的位置，关门出去。 　　“怎么样？”到了仁合来不及换衣服，先去ICU。 　　“麻醉已经过了，但是，人还没醒，”周晓渠给扬帆看她的体征记录。“感染高危期还没过，稍微有点低烧。” 　　“消炎药用的什么？”扬帆又紧张起来。 　　“盐酸克林霉素，”周晓渠看着扬帆，“别紧张，不致敏。” 　　扬帆点点头，想再说点什么，又作罢——他该对庄恕的技术有信心的。 　　“我先出去，隔壁还有一个病人等我会诊，”周晓渠招呼一下离开。 　　扬帆看着满身插着管子的方小圆，忽然想起于岚曾经说过的话，——有时候不是医学的问题。 　　他忽然背后一凉。 　　会不会，是她自己，根本就不愿意醒来？ 　　——“大人们总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们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扬帆心里一阵翻江倒海，隐隐的感觉到方小圆一副天真面孔，或许她真的因为不喜欢这个全是大人的世界，所以选择不回来吗？ 　　这样想着，忍不住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背——一手背的针眼儿，淤青刚散一点，又起了新的淤青。 　　竟然心疼了。 　　笃笃笃。 　　杨护士长在外面敲玻璃。朝他挥挥手机。 　　隔着玻璃也能看到，是市里来的电话，明天下午竞标。 　　扬帆像是想起什么来似得，轻轻握一下小家伙的指尖——输液输的冰凉：别放弃，别放弃。 　　跑出来开会，处理院里的杂务，竟然也浑浑噩噩的将一天过完。 　　“爸？！”扬子轩声音里全是兴奋，他还不知道扬帆这里发生了什么，“嘟嘟回来啦！” 　　“嗯，你记得给它买猫砂猫粮，”扬帆听见家人的声音，心绪稍微的好一点，“别老惯着给它吃妙鲜包和罐头——” 　　“知道啦！”扬子轩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72小时后。 　　扬帆从竞标会回来。 　　院里同去的组员都欢欣鼓舞，庆祝阶段性的小胜利——市里竟然同意了嘉宏的方案；他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至少PFA系统能看见希望了。 　　扬帆却很难高兴起来。 　　他大略的猜想，或许刘向辉为了方小圆，跟市里做出了某种程度的妥协—— 　　所以这胜利里，夹着方小圆的一条人命。 　　扬帆多年来和傅博文勾心斗角，利用先锋的资源，利用同事间的貌合神离，早习惯了你来我往的利益交换，甚至只要能为他带来他要的结果，他对于这些利用和交易，甘之如饴。 　　他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潜藏的厌恶。 　　说到底，他还是太单纯的想做个好医生。 　　但他已经不足够好了——方小圆命在旦夕的时候，他宁可是庄恕，而不是他自己，站在那盏无影灯下，拉住即将逝去的小生命。 　　这样想着，扬帆又去ICU看了一眼。 　　周晓渠说方小圆的低烧已经退了，感染高危也基本过去了，一切趋向平稳。 　　他反而更担心，就是这种一切都平静的迹象，恰恰证明，医学所能做的，有限。 　　你是真的不想回来吗？ 　　扬帆从口袋里摸出一支不二家，轻轻的放在冰凉的手掌心。 　　回来吧，回来，有糖吃。 　　于岚在隔离窗外，背过身去，擦掉一点眼泪。 　　身心俱疲的回到家，进门就瞧见扬子轩关着房门，猫子蹲在地上默不作声，看见扬帆回来了，抬眼看他，委屈的呜呜叫。 　　“你干什么？”扬帆敲开房门，“你怎么把打猫呢！”有点生气，他注意到猫的肚子上有一道划痕，已经结痂了，但还有点触目惊心。 　　“不是我打的！”扬子轩没好气的说。 　　“怎么了？”扬帆看他脸色不对。 　　“你问它？！”扬子轩怒不可遏的指着地上装无辜可爱的猫子，“问它为什么要在我电脑上尿尿！！” 　　扬帆反而有点幸灾乐祸，“你不说它会用猫砂，可聪明了吗！——” 　　“它尿在了我的电脑上！！！”扬子轩愤怒的摔打着手里的靠枕，“我电脑还开着机！！我刚写的论文，全没了！！” 　　“大惊小怪——”扬帆心想，他尿我沙发上的时候，我也没叫成这样。 　　“找售后恢复一下就行了——硬盘数据还在，大不了重新再写嘛！” 　　“没有用！！”扬子轩彻底炸了，“售后说，强碱腐蚀，硬盘毁了！我之前辛辛苦苦做的数据，全没了！！全没了！！！” 　　笨蛋——”扬帆翻白眼，“你存的数据，不是都同步到iCloud了吗？” 　　“别的都有，就是这份先锋化疗药的数据，我刚刚做完采集，还没来得及整理——”扬子轩出口就发现破绽。“所以——”声音顿时低了八度。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扬帆炸锅了，“先锋公司的化疗药？！”他劈头拖鞋飞过来，“你竟然背着我做数据采集！！——” 　　“爸？！——”扬子轩躲开扬帆的飞来杀器，意识到了比数据丢失更严重的问题，是来自院长的愤怒。“我不是——” 　　“不是个屁！”扬帆另一只拖鞋也飞了过来，“你除了坑爹，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吗！？” 　　“我爱我爹，我更爱真理！——”扬子轩躲开拖鞋，狼狈然而理直气壮的说。 　　“真理你个头！”扬帆彻底惹毛了，“你给我出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先锋公司的药吗？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当院长吗？！” 　　扬帆手头抓着什么是什么，只管朝扬子轩飞过去，只恨砸不扁他。 　　“爸？！——”扬子轩东躲西藏的避开空中飞来的各种异物，“别打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错哪了？！”扬帆停了手，叉着腰，气咻咻。 　　“我不该背着您，拆您的台，影响您的仕途——” 　　“欠打！”扬帆手里没啥可扔了，把老花镜扔了过来。 　　“我错了我错了，”扬子轩立即改口，“我再也不敢了；您老消消气儿——”说着忙起来给倒杯水。 　　借一盏茶，话说开了。 　　“我不写了；”扬子轩叹息，“大不了，这项目不做了，我换个别的课题——” 　　“不是不让你做——”扬帆瞪他，“你想做科研，求真相，我不反对，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立场——” 　　“我知道了，”扬子轩看着扬帆鬓边新生的短小的白发，有点心酸。“对不起——” 　　“对不起我就完了？！”扬帆翻白眼。 　　“啊？”扬子轩不知道老扬还想他怎么样。 　　“给它道歉，”扬帆指指地上委屈的直打转的猫子。 　　“我？！”扬子轩一脸大写懵逼，凹了一会儿，蹲下来，拆了一包猫粮，给猫胡噜胡噜，“对不起啊——以后不训你了，不罚你蹲室外机了——” 　　“你还让它蹲室外机？！”扬帆跳起来就要扔拖鞋。 　　“不是，我这不教育它呢嘛——” 　　“我当年是这么教育你的吗？！”扬帆货真价实的生气，“你尿床我让你蹲过室外机吗？！” 　　“我也没想到它会受伤嘛！——”扬子轩有点抱歉的看着猫子肚子下面被铁皮尖角划伤的皮肉，“我这就带它去看兽医——”说着抱起嘟嘟就跑了出去。 　　“喂你好歹穿个衣服！” 　　扬帆在后面喊，——扬子轩穿个背心裤衩就奔出去了——臭小子。 　　平了气，扬帆又想起方小圆来了——他记起一件重要的事。 　　立刻起身拿了车钥匙出门去。 　　凌晨时分。 　　“醒了？！醒了？！”于岚在窗外忽然瞧见方小圆的手动了一下，激动的当即落泪，喊医生，“周大夫！——” 　　“一切都好，”周晓渠察看之后，看着方小圆，笑一下，“终于肯睡醒了——” 　　“我去通知庄大夫，让他再来看一眼——”说着离开。 　　“还好吗？”于岚噙着泪花过来拉她的手。 　　方小圆连点头的力气也没有，但是很用力的眨一下眼。 　　忽然注意到枕边亮闪闪的什么。 　　于岚马上把枕头垫起来一点。 　　好一会儿，眼睛才对准了焦。 　　一盒费列罗，96粒的那种，一角附着一张字条： 　　——加油。 　　看着落款处龙飞凤舞的签名，方小圆眨一下眼。 　　活着真好。 　　 　　☆、滴滴，扬院长小车上路 　　“恢复得怎么样？”庄恕笑眯眯看着方小圆，他很喜欢这小姑娘，乐观，阳光，关键，嘴超甜。 　　“可好啦！”方小圆也笑眯眯的，“周大夫说，今天这瓶挂完，以后每天只用打一次针了呢！” 　　“加油！”庄恕说完，还比划了一个“握拳”的动作——在方小圆这儿，莫名的找到点儿儿科大夫的带入感。 　　“嗯，谢谢庄恕哥哥！”方小圆也跟着握拳，“加油！” 　　话音刚落，“咦，扬院长？！——” 　　庄恕回头，瞧见扬帆刚好从门口经过。 　　“小家伙恢复的不错，”庄恕笑笑，看扬帆，“您可以放心了——”暗里稍稍揶揄之前扬帆对他的不信任。 　　扬帆想翻白眼，但是当着方小圆，忍住了。 　　“你们聊着，我还有病人——”说完庄恕朝方小圆挥挥手。 　　“庄恕哥哥再见！——”方小圆脆生生的喊，一面看着扬帆笑。 　　不等他开口，“扬院长，坐——”伸手把床头的巧克力递过来一颗，“扬院长，吃糖！” 　　扬帆略微皱眉，方小圆招呼他的口气，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宠物猫狗。 　　方小圆倒毫不在意，笑眯眯的说，“庄恕哥哥说，我的伤口，是您亲自缝的——” 　　“嗯，”扬帆被提起专业，微微傲娇，“是我做的缝合。” 　　“谢谢你，”方小圆眼睛亮闪闪，“缝的很好看——” 　　扬帆一愣，他在意的是安全和高效，好看这个词—— 　　脑子忽然“叮”一下。 　　方小圆轻轻的撩开衣摆，露出那个6.5cm的缝合线——血痂已经清理，露出浅浅的粉红色的新肉，因为周围皮肤紧张的拉伸，微微呈弧形。 　　像熟睡的猫眼。 　　方小圆自己在伤口上缘画了几根睫毛。 　　他想笑，但是耳朵有点烫。 　　尤其方小圆还这样盯着他看。 　　“咦，扬院长，”方小圆好像忽然发现了新大陆，猫也似得轻手轻脚爬过来，看着床尽头坐着的扬帆，“你这里有一颗痣诶——” 　　因为离的特别近，扬帆觉得她的鼻息都撞到自己耳膜了。 　　“我也有！——”小家伙好像很骄傲似得，偏过脸，指给他看。 　　“嗯，”扬帆稍微向后躲一下，但确实看见小家伙半透明的小耳朵下面，一颗小小的痣，跟他位置一样，方向相反。 　　“好可爱——”方小圆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一下。 　　扬帆猝不及防。 　　耳后一痒，酥的背后起了粒。 　　方小圆看着扬帆受惊的样子，咬着手指咯咯的笑出声。 　　“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扬帆起身离开，快的有点像逃。 　　方小圆含着手指看着扬帆略显狼狈的身影，眨巴了下眼睛——指尖是扬帆须后水的味道，苦里透凉。 　　唔，薄荷味儿的扬院长。 　　电梯上到八楼，扬帆背后的鸡皮疙瘩才稍稍消了下去。 　　“哟，扬院长——”刘长河忽然撞进电梯，满脸堆笑。 　　扬帆下意识的拽了一下白大褂的衣摆。 　　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裤子是不是有点太瘦了——呃，顶的有点紧。 　　“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刘长河想寒暄，“您好像瘦了点儿——保重身体啊！” 　　扬帆不想理他，敷衍的嗯一声，却莫名其妙想起方小圆说的“皮薄馅大”。 　　刘长河出了电梯，扬帆迅速的低头瞄了一眼。 　　妈的，还真是—— 　　幸好自己跑的快。 　　差点晚节不保。 　　他心想，没事儿可不能老去小家伙那儿晃悠了——皮薄馅大，万一露了馅儿就糗大发了。 　　其实也没什么机会了，招标工作结束，后续有大堆的事情需要扬帆操心，忙起来昏天黑地，哪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连扬子轩说嘟嘟又跑丢了，他都没功夫难过。 　　他都习惯了，臭猫子，吃饱了玩够了，就又跑不见。 　　小没良心的。 　　偶尔问起方小圆，院里的人也都心知肚明——仁合接下来的大金主合作方的私生女，他做院长的多关心关心，简直合情合理的没话说。反正在陆晨曦他们眼里，他扬帆就是这么一个功利又心机的人嘛。 　　倒省的他解释。 　　这天在办公室，忙了一上午，刚坐下歇歇脚。 　　“扬院长——” 　　扬帆心里咯噔一下。 　　转身就看见方小圆一蹦一蹦的捧着个蛋糕盘子跳进办公室。 　　“恢复的不错，”扬帆笑笑，努力保持心态平静，“都能蹦蹦跳跳了。” 　　“嗯，”小姑娘使劲点一下头，脆生生的小嗓音，“今天生日，请您吃蛋糕！”一面凑过来把蛋糕端端正正供在他面前。 　　扬帆不好推辞，拈起小叉子切一小块。 　　方小圆眨巴着眼睛看扬帆。 　　扬帆被她看的脊背发热，“还有事吗？” 　　“我想跟扬院长要个礼物，”方小圆认认真真的看扬帆，“可以吗？” 　　“礼物？”扬帆一愣。 　　“嗯！——”方小圆一点头。 　　他瞪大眼睛瞧见方小圆把手支在桌上，猫也似得越过办公桌的鸿沟，凑了过来。 　　“唔？！——” 　　等扬帆反应过来的时候，方小圆的小舌头已经舔进他嘴里了。 　　“唔！”他瞪着大眼看小东西津津有味的吮着他的嘴，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早点推开她。 　　晚了。 　　“好啦，”方小圆放开他，咂咂嘴，笑的一脸无邪，“扬院长，你真甜！” 　　如果不是庄恕推门进来，扬帆可能已经跳楼自尽。 　　“院长？！——”庄恕进门看见穿着病号服的方小圆，“小方圆儿也在啊！”笑眯眯的。 　　“嗯，”方小圆把桌上的蛋糕端起来捧到庄恕面前，眨巴着大眼睛，“庄恕哥哥，吃蛋糕！今天我生日！” 　　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无辜劲儿。 　　扬帆空荡荡的心里，现在飘着几个巨大的问号：我是谁，我在哪，我TM在干什么！ 　　该死的，今天晚上他还要值大夜。 　　扬帆不敢在办公室里呆，他有点后怕，夜深人静的，万一小姑娘找上门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出来转转。 　　午夜的仁合终于安静了一点，到处都有条不紊，偶有人走动，也都轻手轻脚的。 　　扬帆打个哈欠。准备去值班室歪一会儿。 　　“扬院长——” 　　诶嘛，真是阴魂不散。 　　尽管心里恨不得撒腿就跑，可是碍着院长包袱，扬帆努力和颜悦色的转身。 　　方小圆哭兮兮的站在五米开外，光着脚丫子，可怜巴巴的。 　　“怎么了又？”扬帆表情严肃正经，努力不去想白天那条伸进自己嘴里的小舌头。 　　“我找不到我的床位了——”方小圆委屈的瘪瘪嘴。 　　仁合的一病区最大结构又复杂，这几天管线改造，封了几部楼梯电梯，动线比从前更复杂，怨不得她走失。 　　“你等着，我给护士长打电话，叫她来领你——”扬帆说着摸手机。 　　“不要不要！”方小圆头摇成拨浪鼓，“杨护士超凶，她看见我乱跑又该骂我了！”扯住扬帆白大褂的一角，“别叫她来——”仰着脑袋看他，眼看就要掉眼泪。 　　扬帆叹口气。自己认栽。 　　“你看看你，鞋也不穿，医院地上多脏，地板那么凉，再感冒了，你那么多抗生素过敏，怎么弄？！” 　　路上扬帆一个劲儿的说话，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方小圆只是乖巧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不住的点头“嗯嗯”。 　　“这么着吧，你在这等着，”扬帆路过准备室的临时库房，停下脚，“我给你找双鞋。” 　　临时库房没有灯，借着手机的光，扬帆翻出一双一次性的拖鞋来。 　　“有点大，你将就一下——” 　　“谢谢扬院长，”方小圆看着扬帆弯腰把拖鞋搁在她脚下。 　　“唔！” 　　这次连预告都没有，方小圆直截了当的噙住了扬帆的嘴。 　　“方小圆？！”扬帆好容易透过一口气来，“放手！你？！——” 　　方小圆圈着扬帆的脖子密匝匝的吻他，像长在他身上似得，甩都甩不掉。 　　“这可不行？！”扬帆还在最后的殊死抵抗，挣扎着想把自己的舌头从她嘴里拽出来，“你，你——” 　　他说不出话，开始喘，血压已经飚到了临界值。 　　完蛋完蛋，这下彻底要露馅儿了。 　　小姑娘的舌头又甜又软，他发现自己不是抵抗不了，而是压根不想抵抗，肾上腺素和多巴胺都嘭嘭嘭的往外冲，老房子着火，扑都扑不了。 　　方小圆恰如其时的拽下了他裤子的拉链。 　　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原比自己想象的干渴。 　　小家伙趴在他胸口舔他的小点，扬帆哽着喉咙不让自己哼出声来。 　　扬帆被她挂的吃不住重量，干脆一把挽住腰抱起来，把她架在一边的置物台上。 　　方小圆吻他吻的脖子胸口都出痧了。 　　“慢点宝贝儿慢点——”扬帆出口就觉得羞耻，可是他忍不住，喘着粗气只想让自己赶紧解放。 　　他想要，但是有点担心小人儿的身体——能经的住吗？ 　　哼，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这个，这个给你——”小不点儿把什么东西塞他手心。 　　冈本001。 　　扬帆简直哭笑不得。 　　这小混蛋，真的是有备而来。 　　一手抱着方小圆，扬帆不好撕，小姑娘低头替他咬住包装袋一角。 　　呲啦一声。 　　“我帮你——”方小圆怯生生的说。 　　真是个老司机——扬帆想，本来自己包袱重，方小圆一副天真面孔，让他总觉得自己猥亵了幼女。 　　这下彻底没负担了。 　　扶着她小手戴好套，扬帆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伙还可以这么强劲。 　　“嗯——” 　　进去了。 　　润滑不够，小家伙疼的哆嗦了一下。 　　扬帆有点负疚，自己太久不做，可能技术已经有硬伤了？ 　　“扬院长，”小家伙气若游丝的在他耳边嘤咛，“扬院长你真好——” 　　扬帆脑子“嗡”一下。 　　扬帆被激起了斗志，不管不顾的冲撞了起来。 　　挂在身上的小人不一会儿就被弄的语不成声。 　　“方小圆？！——”是杨护士长。大嗓门一叠声的喊。 　　俩人都吃惊不小。 　　扬帆反手摸一把，门反锁了，松口气。 　　胸袋忽然一亮，——方小圆眼疾手快抓出来果断静了音。 　　扬帆松一口气，冷汗都滴到睫毛上了。 　　被小家伙温柔的吻掉，小声说，“走啦。” 　　扬帆被刚那一吓，有点软，挺丢脸的。 　　“扬院长，你眼睛真好看，”方小圆借着门缝一缕微光轻轻吻他眼角，一点也不介意他表现欠佳。 　　扬帆看着方小圆，裹住了她的下唇，这次，是他主动自愿的。 　　“劲不劲爆？！刺不刺激？！”第二天前台小护士都传遍了，有人在器材室里不可描述，还落下一只冈本001. 　　扬帆装作没听见，可是耳根子还是忍不住发烫，只顾着嗨，竟然忘了把现场再打扫一下。 　　☆、滴滴滴滴 　　（扬帆号小火车第二班，使用完毕，请打分写评投喂，当然能炸炸我更好） 　　隔天一上班，就惦记着要去看她——昨夜做的囫囵仓促，可是毕竟得了趣，扬帆想着虽也脸红，却忍不住有点笑意。 　　他这个年纪，还能被花儿也似得小姑娘惦记，他满足又傲娇。 　　□□真是还童仙药——早晨起来洗脸，都觉得自己比平日气色好些。 　　这样想着，脚步轻快的去六楼VIP病区，还没进门，老远瞧见刘长河一脑袋扎进去了。 　　老扬皱眉，他来这里干什么。 　　但无论如何，都有点不便再去——扬帆不确定自己见了小家伙，能压的住眉梢眼底的火，刘长河眼尖，让他看出来就不太妙。 　　转身回自己办公室。 　　结果再抽出空就是下午了。 　　进门瞧见小家伙趴在床上，翘着脚丫子支着小脑袋看漫画，咬着一粒不二家。 　　“扬院长，”于岚也在，起身打个招呼。 　　“扬院长！”方小圆坐起来，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 　　好家伙，脸不红心不跳的。 　　“看什么呢？”扬帆见她面不改色，凑过来瞧她手里的书，站的格外近——他有点促狭的想法，想看她脸红害羞的样子。 　　“起司猫啊！”方小圆把漫画本子拿起来给扬帆看封皮，——“Chi\'s Sweet Home” 　　“好看吗？”扬帆弯腰，凑的更紧些，手臂撑在床头，鼻息摩着小家伙的耳畔。 　　“嗯，”方小圆点头，蓦的抬头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超可爱，像你——” 　　扬帆耳根一热。 　　小混蛋，本想逗她，猝不及防被她反撩。 　　于岚在一边假装没看见。 　　这就有点尴尬了。 　　“那，好好看吧，”扬帆伸手拍拍她后脑，小手指在耳廓勾一下，故意却又不易察觉。 　　“嗯，”方小圆抬头，眨巴着眼睛看他，轻轻的嘬了一下口中的棒糖，能听见舌尖用力卷过糖球的细小声响。 　　扬帆喉头紧了一下，——仿佛那舌头嘬的不是糖，而是他的舌尖。 　　裤子又紧了。 　　卧槽。 　　扬帆努力的压住自己的腹下火，迅速撤离现场。 　　解铃还须系铃人——扬帆心想，今晚，最迟明天，得赶紧泄了这把火。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电梯就接到电话，PFA系统的合作论坛，需要去上海，至少四天的短差。 　　安排好他出去这几天的常务，已经是深夜，只来得及去看一眼A7——方小圆听着芝麻街，已经睡了。 　　于岚在旁边陪着。 　　只能等回来再说了。 　　鬼知道这四天怎么熬过来的，白天开会还可以分散注意力，晚上一个人在酒店简直度日如年。 　　过去多少年也没有过这样的烦恼。 　　都怪那个小混蛋，一代达摩祖师开了荤破了戒。 　　苦海无边。 　　扬帆半夜起来冲凉冷静，心里暗暗发狠——回去见了小混蛋，得让她血债血偿。 　　回来的当天下午，是个周二——扬帆记起这晚于岚有晚课不能陪床，倒是天时地利人和。 　　扬帆洗了澡换了衣服，神清气爽，揣着一盒巧克力外带一只001志得意满奔赴战场。 　　上到六楼就一愣。 　　有人先他一步进了A7，刚进去就反手关了门，还顺手把白大褂挂在了房门的观察窗上，里头场景遮的严严实实。 　　扬帆刚要开门——方小圆的房间指纹锁，已经录了他的信息，手指还没按上去，瞥见白大褂上的胸牌。 　　刘长河。 　　扬帆脑子“轰”一声。 　　这个点钟，溜进来，还锁了门遮了窗，能干什么，简直脚趾也知道。 　　扬帆怎么回的办公室，他自己都不知道。 　　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整晚浑浑噩噩。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的时候还——不对，走的那天，也看见刘长河——— 　　妈的！ 　　咬牙切齿的咒骂刘长河那个流氓禽兽狗*娘养的；也想骂方小圆，可是骂不出什么脏话，想起那晚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说“扬院长你眼睛真好看”，心就硬不起来。 　　他想要她。 　　沉浸在被始乱终弃的自怨自艾里，扬帆难过的想，因为自己不打招呼就走了，还是因为那晚自己做的不够好——也不能怪他啊，这么多年都没有，她又搞的那么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 　　委屈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想冲过去拎着小家伙的衣领质问她，你他妈到底想怎样！亲完撩完扔下他和别人快活—— 　　扬帆胃里一阵绞痛。 　　在上海的时候难熬，以为回来就好了，结果，更糟糕。 　　第二天上班，有意的避免经过六楼，更不想碰见刘长河，他怕他忍不住动手要打人。 　　偏偏在楼道撞见方小圆。 　　“扬院长！——”小家伙欢天喜地的朝他招手，蹦蹦跳跳的过来，“你回来啦！” 　　扬帆生气，可是撒不出来；当没看见她。径直从旁边走过去。 　　留着方小圆一个人在原地瞪大眼睛不知所以。 　　上午下午各有一场手术，占去了时间，倒减轻了他的愤懑。只是出来就被总务处告知，办公室的热水器因为管网改造暂时不能用，得委屈他去公共浴室洗了。 　　即便没当院长，扬帆也极少用医院公共的淋浴间，人太多，他有点洁癖。 　　才下了手术，一身的血腥加汗味儿，总不能就这么回去——算了。 　　洗到一半忽然听到人声。 　　“等会儿还去健身啊？”似乎是普外小赵的声音。 　　“那当然了，——饭可以一顿不吃，刷脂举铁可一天也不能少，”是刘长河。扬帆脑子就“嗡”一下，强忍着没冲过去揍他。 　　“图什么呀，每天上班儿还嫌不够累啊！” 　　“图什么？！”刘长河笑的响亮，“这可是革命本钱！”接着低了一个八度，“不把本钱养好了，怎么伺候那小冤家啊！” 　　“你这一天几趟的往那儿跑，不怕被人发现啊？”小赵压低声音。 　　“谁闲的没事儿老盯着我干嘛！”刘长河哼一声，“小冤家要的急，不去对不住人家嘛！” 　　小赵啧一声，“老牛吃嫩草，有点儿无耻啊！”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着压低声音，絮絮的说着二人欢爱的细节，“小姑娘勾着你的脖子喊‘哥哥我要’‘哥哥别走’——你能忍？！豁出命也得给啊！” 　　“你是不知道，小嘴儿甜的呢，嘬的人背后直冒冷气——” 　　“内壁那个浅薄敏感，一丁点儿刺激，括约%肌紧张起来，力量大的惊人——” 　　混着水流声，只断续听到些片段，刘长河略带兴奋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下流。 　　扬帆强忍着没呕出来。 　　“我说小圆这几天怎么走路脚都软了——”赵医生嗤之以鼻，“原来是到你那儿上大夜去了——” 　　扬帆活似被雷劈了一般。 　　小圆。 　　他一直假装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可是听到这个名字，胃里还是一阵折腾。 　　他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气的连香皂都握不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低头捡起香皂，才发现，隔壁的水流声已经停了，刘长河他们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扬院长，晚上没休息好？”庄恕第二天见他，眼下乌青，忍不住问一句。 　　“唔，”扬帆不想说话，把手头的文件签了。 　　“底下还有一页——”庄恕把文件翻一下，指着下角，心想这是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 　　“嗯，”扬帆有点心烦意乱，自己翻了一下，“还有吗？” 　　“没了，”庄恕把夹子拿走，“哦，耐药菌的事儿，应该这一两天就要出结果了。” 　　“知道了，”扬帆摘了眼镜揉着眉心。 　　“那您忙，我出去了。” 　　扬帆看着庄恕出去，却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他的背影——庄恕也一直在健身，即便穿着白大褂也看得出健硕的肌肉线条。 　　扬帆心里不是滋味。 　　他鳏居良久，清心寡欲，这种事，力不从心也是理所当然；这些年忙着院里的大小琐事，虽然维持着不错的身材，可是终究不再是那个能打满全场的篮球中锋了。 　　扬帆想抽烟了。 　　他没瘾，可是心烦的实在厉害，耐药菌的事如果按正常程序，调查结果，百分之□□十对他极其不利，要怎么应付，他需要好好想想。 　　走的消防梯，不想碰见任何人，尤其怕碰见方小圆。 　　刚上到天台就一惊，两个熟悉的身影。 　　刘长河有声有色的讲着什么，方小圆在一旁含着棒糖咯咯笑。 　　扬帆忙不迭躲了，像是撞破了什么极不该见光的东西。 　　临走还是没忍住又瞥一眼。 　　方小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什么小小的东西，刘长河接了揣在口袋，伸手揉了一下方小圆的脑袋，笑一笑。 　　扬帆快步下了楼，路上又没来由出神——刘长河身材真好，细腰长腿，圆翘的臀紧绷绷裹在西裤里。 　　他厌恶，可是又不无酸楚的想，怨不得姑娘喜欢。 　　他心里难过，摸着火机要点烟，怎么也点不着——烟卷捏在手心，早被汗浸透了。 　　晚上扬帆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 　　自己一大把年纪，就这么让一个小丫头始乱终弃了？！ 　　咬牙一个打挺坐起来，穿衣服。 　　扬子轩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上厕所，瞧见老爸从外面刚回来。 　　“您干什么去了？”他迷迷糊糊的说。 　　“跑步，”扬帆把买的东西揣在口袋没让他看见。 　　“哟，”扬子轩瞌睡都醒了，“您要重回赛场啦？” 　　“对，”扬帆脱了汗湿的T恤，拧开热水洗澡，他边冲边想，不就是健身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 　　“这只是我的！”早饭桌上，扬帆拿筷子敲扬子轩的手，一面夹过那只白煮蛋。 　　扬子轩有点诧异，伸手去端酱牛肉。 　　“给我留一半！”扬帆瞪他。 　　“爸，你这是准备练成施瓦辛格的意思啊？”扬子轩瞧着扬帆一改往常清少寡淡的饮食套路，猛补蛋白质，有点难以接受。 　　“就许你一身腱子肉，不兴我增强体质啊！”扬帆不理他，埋头吃饭。 　　“您增强体质？是要保卫祖国吗？”扬子轩想笑。 　　“没错！”扬帆心想，我可是为了捍卫主zhu权 quan。 　　（暗搓搓看文的坏银，你们再潜水，我就不写了嘤嘤~啊~昨晚本来还有发后续，小火车被禁了嘤嘤，改成图片也不行，估计有人举报，求放过啊） 　　☆、滴滴，车来了 　　半个月后。 　　这天到了医院，扬帆套上白大褂，却没忘了从西装内袋取出那个重要的东西，揣在的身上。 　　“耐药菌株结果出来了，”庄恕在院内小会上做简单陈述，“可以认定，和使用导尿管有关系，但没有必然性，我们检查过了导尿管的样品，菌落数和抗感染程度，”他顿一下，看了眼扬帆，“都在正常的范围之内；所以，我们可以基本排除是导尿管本身引发的问题。” 　　扬帆其实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北京的工作看来没白做，联合抗生素也幸好起了作用。 　　但他心里有个打算，这正好是个机会，可以逐渐的削减和先锋之间的合作，半年一年以后，就可以彻底的洗清自己身上的灰色嫌疑了。 　　散会后，庄恕留到最后。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多心了，”庄恕看着扬帆，他虽然仍旧有所疑虑，可是结果面前，只能承认，扬帆至少看起来，无懈可击。 　　“都过去了，”扬帆摆手，“去忙吧，陆晨曦的母亲还没醒过来，你也要多费心；注意身体，别想太多了。” 　　看着庄恕走了，扬帆瞄一眼手表。 　　这个点钟，他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 　　四楼东区。 　　妇产科婴儿房。 　　他找人盯了有些日子了，每天下午这会儿，小东西一准儿在。 　　果然，下了楼梯一转角，就瞧见那个粉红色的小身影，在婴儿房外，咬着一只不二家，隔着玻璃逗里面的小不点儿们。 　　“好看吗？” 　　方小圆一惊，侧脸差点撞到扬帆鼻子尖儿上。 　　“嗯，”她点头，扬帆脸色不好，沉着嗓子，有点怕人。 　　“想进去看吗？”扬帆几乎咬着她的耳朵说。 　　“想——”方小圆被他弄得耳热，心跳突突的，想躲被他钳住腰，小声说，“唔，可以吗？” 　　“来，”扬帆嘴角不易觉察的笑意，攥着她的手腕拖进了一旁的更衣室。 　　换了无菌服，抬手把新风系统净化开到最大，出来瞧她。 　　方小圆带着口罩帽子站在一张小床前面，趴在栏杆上，歪着脑袋瞧一个白胖的小女婴。 　　“好看？” 　　扬帆站在她身后，几乎贴着她的身子，耳边嘤咛。 　　“嗯，”方小圆隔着口罩也能感受到扬帆炽热的鼻息喷在她耳后，耳根立刻滚烫起来。 　　“喜欢吗？”扬帆的声音越发暗沉，无纺布口罩粗糙的摩擦着方小圆柔软的耳肉，能感觉到他柔软而烫的唇珠。 　　“唔——”方小圆还没点头，忽然后腰一烫。 　　“问你喜欢吗？”扬帆的手从无菌衣的背后接缝摸进来，贴着后脊轻摩着。 　　方小圆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眼前的婴儿还是他的挑逗，可是都不敢说“不”。 　　“喜欢，”她不敢大声，但这半哑的气音，在扬帆听来，如□□般，格外撩人。 　　扬帆向前在贴紧些，滚烫的□□顶在方小圆的后腰，硌的小家伙不由的朝前躲一下。 　　“怎么？不习惯？”扬帆想起刘长河口里下流的调笑，妒火勾上来，“你长河哥哥不是这样的吗？！嗯？”说着就又把着她的腰往怀里摁一下。 　　“扬院长——”方小圆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搅的惶惑不已，“我没有——唔？！”扬帆的手摩挲到她胸前，钻到她轻薄的背心下面□□。 　　“没有什么？！”扬帆攥着她的右手手套在自己膨大的桅杆上，小家伙手凉，冰的他忍不住喘了一下。 　　“扬院长——”方小圆有点抖，“不要——”她觉得羞耻，一屋子的婴儿，瞪着大眼，伸手蹬脚的瞧着他们。 　　“不要？！”扬帆越发恼恨，脑子里是她勾着刘长河的脖子娇喘着说“我要”的画面，隔着口罩咬她耳后。 　　“嗯，扬院长——”方小圆说不出话来，用力的抽手，想停下手头羞耻的撸动。 　　得到了扬帆变本加厉的报复——直接捏着她的手□□的更快了。 　　“你长河哥哥说你嘴上功夫了得，”扬帆这会儿又怒又妒，仗着自己发性，也不介意自己话说的脏些，“平日你伺候够了他，今天你也服侍我一次——” 　　说着就掰着她的下巴用力的啃一下，钻到她口罩下面嚼她唇角。 　　方小圆反抗不了，只能由着他作弄，小舌头舔他的嘴，卷他的舌，试图让他温柔起来。 　　却被狠狠的吮咬。 　　她越是亲他亲的好，他越是妒的厉害，一想到这温柔的小舌，夜夜的伺候刘长河那个混蛋，扬帆恨不得生吞了她。 　　“你长河哥哥一晚上给几次？唔——”扬帆右手上不停，左手却溜着她的背往腰后走，顺着臀沟往里探。 　　“我没有，”方小圆委屈夹着羞惭，她知道扬帆是存了心要折磨她，“扬院长，我没有——”后面就有点哭腔。 　　“小混蛋！”扬帆骂她，“还嘴硬！我亲眼看见他进了你房间——唔，”方小圆的圆钝的指甲滑过他敏感的伞面，刺激的他闷哼一声，方小圆后腰立刻润湿了一小片。 　　“是姗姗姐姐，不是我——”方小圆被他摸进敏感的狭谷，骤然的夹紧了腿，却躲不开，绝望的听任他□□着。“我在天台——” 　　扬帆愣住了。 　　袁姗姗。 　　新来的实习医生，半个月来，一直跟着方小圆的主治大夫周晓渠，照看方小圆的病情来着。 　　刘长河说的“小圆”，是“小袁”啊。 　　他忽然有点羞惭——却不肯就此承认自己的吃醋小气还神经过敏，“那包冈本，是怎么回事？！”那天在天台，瞧见刘长河从方小圆这儿要走了一个银色的小袋子。 　　手下不停，在已经润湿的溪口继续探索。 　　“啊！”方小圆被他捻弄的失声，咬着下唇哆哆嗦嗦的说，“没有——” 　　“我都看见了——”扬帆已经心知必定是自己看错，但他不肯就此罢手，刘长河那句话又盘在他脑子里，——结缔组织光滑柔软，括约肌收缩起来，力量大的惊人—— 　　他嫉妒刘长河的体验，他也想要。 　　“啊！”方小圆啪嗒啪嗒的掉眼泪，被扬帆弄的实在不堪，好一会儿，战战兢兢的说，“那不是——” 　　“不是什么？”扬帆的中指，长而微糙，第一指节侧面有一个茧，深深的刮擦着方小圆的内壁，感受着刘长河口中所说的——润滑软嫩。 　　“是，是，”方小圆声音都变了，“跳，跳跳——糖——”说完身子剧烈的颤了一下。 　　一阵暖流润湿了扬帆的掌心。 　　小人儿呜呜的哭，委屈的一塌糊涂。 　　扬帆褪了手，，把她翻过来，抱在自己怀里，从口罩上方看着她。 　　小家伙眼角红通通的带着泪，哀求的看着他，“扬院长——” 　　“嗯，”扬帆单手抱她，另一手理好了自己的裤子。 　　“我，我就只有你——”方小圆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泪汪汪的看他，“我没有跟别人——” 　　扬帆此刻羞惭，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早该知道小家伙心里只有他，连第一次都不介意给了他，又怎么会因为他做的不够好，去找别人寻开心。 　　“我知道了，”扬帆抬手摸摸她的脸，替她把衣服弄好。 　　“还有，”方小圆气息奄奄的扯住他的衣襟。 　　“嗯？”扬帆抱紧她。 　　“下次，不要当着孩子们——”方小圆滚烫这脸颊小声说。 　　扬帆心彻底软掉了。 　　他原是恨的要折磨她，才故意选了这样的地方——方小圆那么喜欢小孩子，他这么做—— 　　也太TM不是东西了。 　　“没有下次了！”他脱口而出，出口又怕小家伙误会，轻声说，“我是说，不会当着孩子——” 　　稍微缓一缓。 　　带她出来。 　　送她进了电梯，扬帆想起什么似得，先按了一下锁定。 　　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抬起下巴轻吻。 　　这才替她按了楼层，自己却开门出来。 　　他得去保安部先把今天的监控删一删。——育婴室可是安了好几个摄像头。虽然那会儿没有人吧，但他可不想自己的黄色小片，某天成为嘉林头条。 　　方小圆却愣愣的在电梯里。 　　她还有点没缓过神，刚刚，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八层到了。”电梯忽然发话。 　　方小圆一惊。 　　八层。 　　她的病房在六层。 　　八层，是医院行政。 　　“到办公室等我。”她蓦地想起刚刚扬帆吻她时，耳边说的话。 　　不由的耳朵一烫。 　　☆、喵，推倒扬漂亮！ 　　 　　“大家辛苦了，”下了手术，扬帆摘下口罩，招呼一拨同仁，“赶紧回去休息吧。” 　　“扬院长再见——” 　　“扬院长——” 　　忽然有个小个子的大夫一路冲他小跑过来。 　　扬帆心里一紧，“出什么事儿了？” 　　那人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扬帆血压顿时飚到130. 　　把她扯进一边备用手术室，扬帆生气的扯下方小圆脸上的口罩，“胡闹！手术室也是你想来就来的？！” 　　“不想来不是也来了好几次——”方小圆委屈的瘪瘪嘴。她说的是被抬进来抢救。 　　“别胡说，”扬帆顿时心软，伸手拉她，“走，吃饭去——” 　　方小圆跳起来搂住扬帆的肩膀，“我不吃饭，”等他转过脸来，就亲上去，“我要吃你——” 　　扬帆一面被她亲的七荤八素的，一面挣扎着含糊说，“今天不行——唔，累死我了，唔，连做了二十个小时的手术——” 　　方小圆放开他，甩甩小辫子，“那算啦！” 　　却一面自言自语，“麻烦的老年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让扬帆听见。 　　“说谁年老？！”扬帆小脾气躁起来，气的跳脚，一把扯住她按在手术室板壁上，咬人似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说着一把拽下套头的上衣，啃她胸口。 　　“嗯，”方小圆抱紧他，一手暗搓搓调戏扬帆的小朋友。 　　“等下！”扬帆忽然停住。 　　方小圆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你，你带那个了吗？”扬帆有点羞于提及冈本001的学名。 　　方小圆也愣住了，换了衣服，连个口袋都没，怎么可能有！ 　　“你怎么不带？！”方小圆有点急，反口怪他。 　　“小祖宗，我上手术台还带着它，是准备艹患者做还是艹同事啊？！”扬帆觉得小屁孩真不讲理。 　　“要不算了吧？”扬帆看小家伙一脸懊丧，拍拍她的脸，“来日方长嘛！” 　　方小圆撅嘴，刚起身，忽然坏笑一下，一把将扬帆推倒，不等他反抗，扯下发带把他手绑了。 　　“小混蛋你反天了！”扬帆急的骂街，“快给我解开！” 　　方小圆才不理他，结结实实捆了一个死结，不由分说的扯开了他裤子。 　　“你，你干什么？！”扬帆惊的喉咙都哑了，“放开我！” 　　“嘘——”方小圆伏在他肩窝亲他，“我要一口一口吃掉你呀，漂亮的扬院长！” 　　扬帆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是做了什么孽，碰上方小圆这个天真无邪的女流氓，自己怕是要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 　　外面却还是风平浪静，忙忙碌碌。 　　“这给谁办手续呢，这么殷勤？”杨羽看着陈绍聪跑前跑后的，翻白眼。 　　“那个方小圆嘛！” 　　杨羽愣一下。 　　“就六楼那个VIP，”陈绍聪边吃边说，“小圆脸大眼睛，白白净净的，长的跟扬院长亲闺女似得——” 　　“喂——”杨羽踹他，“说话过点脑子！——有外人呢！” 　　“我知道——这也没什么啊，我看扬院长也挺喜欢那小姑娘的，每天跑好几趟看她——我看回头没准真能认她当干闺女——”陈绍聪嘿嘿笑着，“我多跑跑腿，是不是很有政治觉悟？” 　　“呸！” 　　--------------------- 　　扬帆却在这里痛并快乐着。 　　门没锁，随时可能来人。 　　又怕又觉得刺激。 　　方小圆伏在他背上细细碎碎的吻他，柔软的小舌□□他的耳廓，后颈，伴着销魂蚀骨的轻啮。 　　（中间审查无法通过，中断若干，想看的移步老福特/乐乎，寻找同名文章即刻） 　　方小圆看着刚刚还中气十足骂人的扬院长软绵绵的瘫在她怀里，气若游丝，轻轻舔他嘴角，轻抚他带泪的眼角。 　　“叫我，”方小圆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扯开他手腕上的结。 　　“圆圆，圆圆，”扬帆抱紧她，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我，我不行了——” 　　“让你再夸口自己老当益壮，”方小圆温柔的吻他眉眼，替他擦去身前的粘稠，“还凶我骂我——” 　　“嗯，”扬帆舌尖撩她唇边，“不说了，再不说了——”心里却想，妈的，明天得找老张开两瓶六味地黄丸，回头不弄死这小畜生就不姓扬！ 　　第二天上班，杨羽眼尖，怎么今天院长走路有点发飘呢。 　　陈绍聪没眼色的说，“您是不是有点儿缺钙啊？——” 　　扬帆耳根子通红，嘴上只能打掩护，“连台手术二十几个小时，能不飘吗？！”心说，缺你大爷，你让方小圆弄一次试试—— 　　转念打住，不行，小混蛋只能自己用，谁也别想。 　　 　　☆、嗷，泰迪扬上线 　　扬帆把车停在幼儿园对面的马路上，摇下玻璃，不远不近的瞧着门口送小孩放学的方小圆。 　　有小不点儿已经被家长领走，又跑回来给她塞一块糖，方小圆蹲下来给他亲一下脸蛋，小不点儿乐颠颠的走掉了。 　　穿着背带裤，扎着小歪马尾蝴蝶结的方小圆自己就像个大儿童，除了身材比娃娃们大一号，从头到脚都是稚气。 　　怎么这小混蛋到自己面前的，就变成大流氓了？！ 　　正出神间，方小圆送走了最后一个小不点。 　　一跳一跳的过来敲他车窗。 　　老扬回神，她却一屁股坐到了后排。 　　“干嘛，坐我车怕人误会啊？”扬帆有点不满。 　　“电视上说，这个位置最安全——”方小圆在他身后伸出头来，笑嘻嘻，“你忘啦？我可是出过车祸的人。” 　　“呸！”扬帆觉得不吉利，扭头正色道，“那也把安全带系上——” 　　“嗯。”方小圆乖巧的坐好，“老司机，可以走了吗？” 　　扬帆想翻白眼，哼，叫我老司机。——我哪里老啦！内心咆哮。 　　“这是什么？”方小圆看后排放着一个大盒子。 　　“送你的礼物，”扬帆嘴角一丝坏笑，他等着她问呢。 　　“是嘛？”方小圆开心的抱起来打开，先是一愣。 　　一大盒子的避孕套，进口的，国产的，各种花色口味都有。 　　“哇，”方小圆欢欣鼓舞的刨着盒子里的各色套子，“好多口味耶！诶，这个好——”她喜滋滋的拣出一个粉红色的，“荔枝味儿哒！” 　　扬帆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前挡风上。 　　本来想借机好好的臊一臊方小圆，自己理想中，她会红了脸，骂他讨厌老不正经，甚至攥着小粉拳捶他胸口。 　　一万个没想到，方小圆登峰造极的没羞没臊，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偏又一脸的天真。 　　哼，今晚上就用那个荔枝味儿，好好收拾你。 　　路上红灯停下来，方小圆在后排耷拉着脚尖——庄恕个子高，座椅调的都高，方小圆腿短够不着地，荡秋千似得晃来晃去。 　　“扬院长，想不到你人那么瘦，车却这么大——”方小圆打量着庄恕的路虎，忽然道。 　　“我不光车大——”扬帆抬眼在后视镜里看她，带点揶揄。 　　“嗯？”方小圆一脸无辜，瞪着大眼，“对，你年龄也大——” 　　“方小圆！”扬帆气的抓起手边的抽纸狠狠朝她砸过去。 　　他今天临时出门，管庄恕借了车，还有点私心——这加长版揽胜空间够大，他想在车上教训方小圆。 　　现在这个想法更加确定了，哼，方小圆，你给我等着。 　　方小圆躲开他的攻击，咯咯的笑。一点也不知道扬帆脑袋里转的什么心思。 　　扬帆锁了车，看着方小圆抱着那盒套子蹦蹦跳跳的进了单元，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清一下喉咙，跃跃欲试。 　　这一个月的卧推和深蹲可不是白做的，方小圆你个小混蛋，就等着被吃干抹净吧。 　　“喂，知道几楼吗？”扬帆站在电梯门口乜她。 　　“不知道啊，”方小圆抱着套子看他，“咦，你也不知道吗？” 　　扬帆被她噎的说不上话，作为一个混官场的老江湖，多少领导面前巧舌如簧，今天栽在一个□□少女手中。 　　“23楼，”扬帆伸手按楼层，方小圆看见他手里提着一个大黑塑料袋。 　　“这是什么？” 　　“别动，少儿不宜！”扬帆躲开，皱眉嗔她。 　　“哦，”方小圆扬眉，“是脑白金还是盖中盖？”眨巴两下眼睛，忍着笑小声说，“不会是肾宝吧？” 　　扬帆气的抬脚踹她屁股，“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每天上班哄小屁孩不嫌累啊！” 　　方小圆撅嘴不理他，扬帆有点后悔——这一动气，又白消耗不少卡路里，今晚可是要一场恶战呢，能不能盯住啊？ 　　好容易捱到家门，扬帆噼里啪啦输了密码，拉开门。 　　方小圆抱着盒子进门还没来及换鞋—— 　　被扬帆一把扯住按在餐桌上，抽出皮带就捆了手。 　　奇怪方小圆只“唉哟”了一下，被磕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有点凉。 　　扬帆瞧她不挣扎，料她定是吓坏了，把她翻过来，居高临下的压着她，“怕吗？”嘴角一丝得意之色。 　　方小圆眨巴下眼睛，“啊，扬院长你要玩S****M？好刺激哦！” 　　扬帆虽恼，可还不是置气的时候，他一手拎起来扔沙发上剥她衣服裤子。 　　第一次做是在黑咕隆咚的器材室囫囵吞枣，第二次是她方小圆扒了自己打飞**机，他都还没来得及仔细享受这具年轻的肉****体。 　　结果裤子扒了有点哭笑不得。 　　方小圆的小内裤，正面粉色小猫胡子，屁股后面还有一截货真价实的粉色小尾巴。 　　真是□□到极致了。 　　“超可爱，有没有？”方小圆看扬帆瞪着自己的小裤衩，嘻嘻笑，仿佛一点没感受到空气里喷薄的荷尔蒙，“我还有一个蓝色的——” 　　话没说完，被扬帆抽出手帕塞住了嘴——太啰嗦了！照这样下去，兴致全没了，他可不想浪费一个晚上跟小屁孩探讨起司猫——好容易才有一个整夜！ 　　方小圆瞪他，扬帆有点负疚，看不了她人畜无害的眼神，抽下领带把方小圆眼睛也蒙了。 　　这下彻底消停了。 　　扬帆不着急，一点一点的解她格子衬衣的纽扣，一寸一寸吻过来。 　　体察身下小人儿的反应，那里颤的厉害，就在哪里多停一会儿，舌头牙齿轮番伺候。 　　听着喉间的响动和急促的鼻息，扬帆得意，继续朝下，在腿间逡巡。 　　方小圆背都弓起来了。肌肤滚烫的。 　　拽出她嘴里手帕，让她出声。一面继续在下面逗弄。 　　“唔，扬院长——”方小圆声音都有点变。 　　“说，”扬帆停下来，在她耳边沉着嗓子。 　　“扬院长——”方小圆侧过脸颤着舌想找他的嘴，扬帆只浅浅舔一下，在耳边正色道，“说不要，” 　　他有点坏，他知道方小圆看日漫，讲一口好日语，他要她喊那句。 　　“唔，”方小圆摇头不肯。 　　“说，”扬帆不肯饶她，伸手碾她小豆。 　　“扬院长，”方小圆嘤咛着，“不——” 　　扬帆还没来及得意。 　　“要，我要——” 　　扬帆气的梗喉。 　　“你要什么？！小混蛋！” 　　“要你，”方小圆喘着断断续续的说，“院长，我要你——” 　　扬帆这下被激，原本就贲张的小棍蹭楞就充血。 　　“荔枝味儿的你——”方小圆还不忘呢。 　　“等着，”扬帆做好准备工作，看着沙发上的小人儿不耐的侧过身，轻轻的磨着沙发垫的一角，忍不住想骂，“小混蛋，就这么急吗？” 　　却有意再耗她一耗。裹着她的肩窝嘬弄她。 　　“扬院长——”方小圆受不了了，好比一只靴子扔下来，那一只不落地，急的百爪挠心。 　　“叫扬帆，”扬帆声音有点严厉。 　　“扬，扬帆，”方小圆有点叫不出口，毕竟大她那么多，虽然爱他爱的要命，却不敢真当他是自己的扬帆，只当他是救了自己命的扬院长。 　　“叫哥哥，”扬帆这会儿有点变态，想起平日她一口一个哥哥管陈绍聪庄恕叫的亲热，有点妒火。 　　方小圆叫不出口。 　　“叫哥哥！”扬帆在她屁股上扇一巴掌，方小圆疼的哆嗦一下。 　　“哥，哥哥，”有点哭腔。 　　“连着叫——” 　　方小圆委屈死了，半晌嘤嘤道，“扬帆哥哥——” 　　这一声出口，让扬帆自顶心一路过电也似的酥到脚底，蓦地掰开她腿，冲了进去。 　　“呃！” 　　虽然刚才工作做了不少，可是绷紧的内里让扬帆也哆嗦了一下。 　　“不许停！——”他在她腰上掐一把，“接着叫，” 　　方小圆颤着腰，哆哆嗦嗦的喊，“扬帆哥哥，扬，帆哥哥，呃，啊，扬帆，扬帆哥哥——” 　　哭兮兮的。 　　扬帆挺着腰弄个不住，精神肉体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虚荣心更是成倍的膨胀。 　　“啊！——” 　　扬帆忽然俯身咬她脖颈，搓弄她瘦小的胸——她真是□□少女，盈盈不足一握，扬帆不介意，方小圆的幼稚，邪性他都喜欢，方小圆不是也从不嫌弃他青春不再吗？ 　　一面想，一面勉力的来回。 　　小家伙带着哭腔□□着，忽然用力夹紧了他的腰。 　　扬帆被裹的喘不过气，大力的进出着。 　　腰上骤然一松。 　　扬帆还没到，却不想勉强，怕她真的受不住。 　　忙伸手解了她额上的领带。又松了手腕上的皮带。 　　方小圆眼睛通红，眼角湿了一片，瞳孔都有点散。 　　“圆圆？”扬帆轻抚她眉眼，又吻一下额角，那个温柔的扬帆又回来了。 　　“嗯？”方小圆缓过来一点，抱紧他，“扬院长——” 　　“还要不要？”扬帆笑了，在她耳边轻啄。 　　心想这下该服气了。 　　方小圆忽然缠住他的腰用力一个翻身，把扬帆按在身下，“要——” 　　扬帆愣一下，咬牙道，“小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一把抱起方小圆扑到卧室大床上，脸朝下按住，从抽屉里摸出一副挂扣，把方小圆两手交叠悬在床头。 　　“疼——”方小圆被捆的结实，手腕磨的有点红。 　　“自己说要的，”扬帆扣住她肩膀在耳边低声说，“自作孽不可活——” 　　“嗯，”方小圆想气他，胡说八道，“我不活，我要拉着你一起死——” 　　“再胡说！” 　　丝绒的小鞭子抽在她背上——卧室是扬帆准备良久的阵地，为了打个翻身仗，他准备了好久，满屋子都是机关道具。 　　“反正也不是没死过！”方小圆知道扬帆不会伤害她，越发满嘴跑火车。 　　“方小圆！”扬帆这下真生气了，按着她的脑袋严肃的说，“再胡说你就滚回家去别再来找我！”他是真怕，一死一活说说容易，有时候真就是一瞬间的事，后悔都来不及。 　　他想一直这么疼着她。 　　“嗯，”方小圆扭头亲他，被扬帆嫌弃的躲开，又硬掰着脸亲回来。 　　这丫头是他春*****药。 　　就是一个吻，舌头搅一搅，唇角吮一吮，他便撑不住要充血，又硬又涨。 　　伸手拈她那里。 　　“唔，”方小圆嘬的更用力了，他知道这个点对。 　　另一只手腾出空挥鞭，打在她后臀，不一会儿就满后背都是红印。 　　弄得方小圆浑身发颤，脚趾都有点痉挛。 　　“我还没给的，”扬帆咬她耳轮。 　　“唔，”方小圆眼神迷离，弓起身子想贴他怀里。 　　扬帆偏不给，却又伸手道前面揉她胸前。 　　“哥哥，”方小圆学乖了，这次自己主动叫，“扬帆哥哥——” 　　扬帆有点想笑，贼丫头。 　　“求我，”他要报复社会。 　　方小圆咬着下唇不肯。 　　他便又抽她，鹅茸小掸往关键里搔。 　　“哥哥，”方小圆耐不住了，喉咙都哑了。 　　“求我，”他坏笑，“快，” 　　方小圆心一横，“庄恕哥哥，庄恕哥哥——” 　　扬帆气死了，他没想着小姑娘还有这手。 　　“让你嘴硬！”下手更狠了。 　　“庄恕哥哥，庄恕哥哥！庄恕哥哥救我——”方小圆带点哭腔，硬是不肯就范，满口乱喊。 　　老扬最受不了她这样，二话不说就纵了进来。 　　才安静了几秒，方小圆又喊起来，“庄恕哥哥——” 　　扬帆一面用力艹她，一面凶她，“再喊一句试试？！” 　　方小圆不怕他，“庄恕哥哥，呃，呃，庄——”她没喊出来被扬帆叼着舌头堵了回去。 　　咬的她舌尖都出血了。 　　扬帆不管不顾了，方小圆下面绞得他发急，狂送了几十下，彻底缴了械。 　　松开她，两人都缓一缓。 　　“还要吗？”扬帆扯下那只鼓囊囊的TT，喘着问同样心跳到嗓子眼儿的方小圆。 　　方小圆蜷在他心口，好一会儿，软绵绵的说，“要草莓味儿——” 　　扬帆惊的一背冷汗。 　　她哪是猫啊！这明明就是只泰迪嘛！ 　　简直没完没了。 　　今儿就算舍命陪君子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扬帆很想问写这诗的人，认不认识方小圆。 　　 　　☆、啊，扬院长翻车了 　　抱了小家伙回床上睡，扬帆看着客厅卫生间一地狼藉皱眉头，可是从下午折腾到现在，他是真的没工夫起来收拾了。 　　不管了，先睡一觉，明天起来有的是时间整理。 　　反正扬子轩和楚珺去了外地，没个三五天回不来，这个家平常也没外人来，乱就乱了。 　　第二天一早却是被电话吵醒的。 　　“几点钟？”扬帆起身一面走远一点到客厅接，怕吵着小家伙，昨晚上折腾坏了，让她再多睡会儿，“那我现在过去。” 　　轻手轻脚的洗了漱，过来穿衣服。 　　才扣上扣子，扭头瞧见方小圆眨巴着眼睛伸头看他。 　　——扬帆衬衫扣好，腰细臀翘，方小圆一双眼睛盯着衬衫底下细白笔直的长腿看得挪不动脚。 　　“往哪儿看呢，小混蛋？！”扬帆被看得耳热，忍不住骂一句。 　　“哪儿好看我就往哪儿看，”方小圆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一脸诚恳。 　　“昨晚上没看够啊？！”扬帆翻白眼，坐下穿裤子。 　　“嗯，”方小圆干脆抱膝席地坐下，托着腮看个够。 　　“别坐，地上凉，”扬帆扎好皮带，拉她起来，被她撞进怀里抱个结结实实。 　　“好啦，”扬帆心里跳一下，揉揉脑袋，“等会儿吃了饭，送你回去，我要去邻市开个会，开完会，就去接你——” 　　不敢跟她多缠，有正事要做，生怕又给她弄的起了兴，不好收场。 　　“嗯，”方小圆乖巧点头，自己先松开他。 　　喝着牛奶，方小圆忽然抬头，“扬院长骗人！” 　　扬帆一愣，不知道小东西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根本没有草莓味儿的啊！”方小圆怨念的瞪着他。 　　扬帆嘴里粥差点喷出来——还惦记呢！ 　　“想怎么样？”扬帆也瞪她。 　　方小圆撇撇嘴，突然凑过来扳着脖子就一阵狠嘬，嘬的扬帆耳后起了樱桃大小的一片痧。 　　“就酱啊！”方小圆咂咂嘴，坐回去心安理得喝牛奶。 　　“小混蛋我今天有正事的！”扬帆恼的不得了，这下怎么见人呢！ 　　裤子也又膨起来了。 　　憋着火要好好报复一下她。 　　伸手把方小圆手机从口袋里搜出来。 　　看着他熟练的解了锁，方小圆开始慌了，“你要干嘛？！” 　　“喂，周园长——” 　　方小圆在一边急的直跺脚，又不敢乱讲话。 　　“方小圆今天病了，跟您请个假，”扬帆看着方小圆发急，心里越发得意，“——嗯，谢谢您。我？我是她哥哥——” 　　方小圆伸手把手机夺下来，晚了，周园长早挂了。 　　急的要拨过去解释，被扬帆丢一句，“小心越抹越黑——” 　　“臭扬帆！谁要你当哥哥！？”方小圆急的骂人，一屁股坐下，背过身生闷气。 　　“嗯，你不要，昨晚上不知道谁一口一个‘扬帆哥哥’？——”扬帆扬眉道，吃好了，擦擦嘴起身，过来拉她，“走——” 　　方小圆背身不理他。 　　“敢不敢跟我去开会？”扬帆激她，“再或者，你认个错，我帮你解释，说你现在能去上班了——” 　　“去就去！”方小圆心一横，破罐破摔，她倒要看看见了人，他要怎么解释。 　　会议中心是在一个酒店的楼上。 　　“你在这儿自己玩会儿，想吃什么自己买，”扬帆把自己钱夹塞她手里，“别乱走，跑丢了别找我哭！” 　　“我不要大骗子的钱！”方小圆置气，夺手不肯要，扬帆懒得理她，把钱包扔在她手边沙发上，“走了。” 　　方小圆没意思，手机看了一会儿漫画，要了一大杯巧克力牛奶，坐在那里出神。 　　她看见扬帆的钱夹里，夹着张照片，扬家三口，扬子轩还是个十来岁小孩模样——照片过了塑，下角有碳素笔的日期，1992年2月21日。 　　照片里的女人就是那个他们口中说的秦老师吧——长圆脸，眼神特别温柔。 　　方小圆五味杂陈，有点像是偷吃了别人口袋的糖。 　　所以对扬帆也生不起气来了。 　　“怎么啦？”扬帆开车回来的路上，瞧着后排的方小圆神情有些不一样。 　　方小圆摇摇头，收费站排队停住，凑过来隔着驾驶座小声说，“扬院长，我喜欢你。” 　　扬帆笑了，“我知道啊。” 　　一面摇下窗领了卡，开上高速。 　　“我觉得你什么都好，我都喜欢，” 　　扬帆很想笑，偏过脸看她，“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嘴这么甜？” 　　“那你说你也喜欢我，”方小圆不理会他的玩笑，有点央告的意思。 　　“我不说，”扬帆觉得怪肉麻的——欢爱之时那是情不自禁，这会儿青天白日的，他说不出口。 　　“算我求你，好不好？”方小圆拉拉他的衣角，声调软软的。 　　扬帆心里酥了一下。 　　可面子上依旧绷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求你，”方小圆伏在他耳边，“你说喜欢我。” 　　扬帆脚心腾起一阵热，在前方的出口直接开下了高速。 　　方小圆见他默不作声，心事拧成一团乱麻，也没留心他把自己带向了哪里。 　　扬帆停了车，方小圆才发现四下荒芜，“要在这里下车吗？” 　　“坐着别动，”扬帆下了车，转到车子另一侧，上来坐在她身旁。 　　“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扬帆侧身看着他，一面解开了西装下摆。 　　“你不想说就算了，”方小圆有点灰心丧气，“反正——” 　　扬帆温柔的吻过来，把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扬帆细腻周到的润着方小圆的唇齿牙喉舌，妥帖绵长的表达着自己不愿亦不屑用语言表达的情意。 　　方小圆先是呆呆的，然后就搂住他的脖子积极的回应着。 　　过一会儿，扬帆松开她，摸摸她的脸，“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方小圆看着他，自己真蠢，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已经好到极致，为什么要庸人自扰的想东想西—— 　　“要！”方小圆傲娇的撇嘴，“刚那个不算，我没听清！” 　　“小混蛋！”扬帆看着她那股子闹腾劲又回来了，想笑，却骂她，“这回听清楚了！” 　　勾着脖子，又用力的在唇角亲一下。 　　“不算！”方小圆故意跟他犟。 　　扬帆本来已经放弃了在车上修理方小圆的想法，这下子被她一闹，正中下怀，“哼，小混蛋，这可是你自找的！”利落的脱了西装，松开领带，跪一条腿在她腰旁，“等下别求饶！” 　　“嗯，”方小圆眨巴着眼睛看扬帆散开的领口白皙的锁窝，扯住他的衣襟亲上去，吮的扬帆骨骸酥麻，火一下就冒上来。 　　伸手拽下后排安全带就近把方小圆手捆了。 　　隔着薄薄的上衣摩挲着她胸口两处，眼瞧着小家伙体温一点点滚烫起来——摸进裤子就发现下面已经水汽四溢。 　　扬帆得意，手上便越发放肆，弄得方小圆急笼了腿，抗拒那不怀好意的手。 　　瞧着小东西腰肢扭摆，焦急不安，扬帆放了手，起身找道具。 　　除了自己之前准备的，还在扶手箱里发现半瓶红酒。 　　果然假洋鬼子懂情调，车上竟然还有好酒。 　　没找到杯子，就倒在方小圆锁骨窝里，凉的小家伙哆嗦了一下——暗红的酒液立即顺着胸口淌下来。 　　扬帆掌心摩挲着涂覆在她胸口，小腹，只避开了左肋的一条短短的伤疤——是扬帆亲手缝合，想到她会终身带着他留下的印记，扬帆忍不住低头吻那个粉红色的增生线， 　　轻啮她娇嫩的新肉。 　　“啊！”身下人忍不住轻叹。 　　酒精带来蒸发凉感和烧灼的热感，搅着扬帆热辣的吻，有些受不住。 　　（中间晋江不让发，省略若干关键情节，有兴趣者，请移步老福特搜索ID“君君的小棒糖”，察看） 　　扬帆却不解恨，歇一口气，仗着天黑无人，打着火，拎她出来按在引擎盖上，硬是又折腾了一回。 　　发动机轰鸣，在下面大力的震动着，扬帆在上面马不停蹄的活塞加速。 　　“哥哥，哥哥”的叫着，方小圆也顾不得他乐不乐意，满口“庄恕庄恕”的乱叫，报复他欺负人。 　　到最后连站也站不起来了，被扬帆裹着西装抱回副驾驶，张罗着给她穿好了衣服。 　　“你，你不累吗？”方小圆看扬帆跪在后座拿着消毒湿巾擦着满目的欢爱痕迹，气若游丝的问。 　　“开玩笑？！现在知道你扬院长多厉害了吧？！”扬帆嘴上自吹，其实腿也软，腰也酸，擦完了车里的乱七八糟，再握方向盘，手也有点抖。 　　方小圆已经累得睡过去了。 　　扬帆坐下来深呼吸，定定神，扎好安全带，踩油门的时候，大腿根都有点颤。 　　为了这个小家伙，真是老命都要折进去了。 　　扬帆看一眼副驾驶上歪着脑袋睡的昏沉的方小圆，嘴角却一丝笑意，纵然折了老命，也能做个风流鬼罢。 　　但是开车就不免有些没精神。好几次路上眼神有点打飘。 　　车也跟着有点画S形。 　　果不其然刚下高速就被拦了车。 　　“下车，出示一下驾照，”交警敲敲窗。 　　“喝酒了吗？”交警看一眼驾照，又瞄一眼扬帆。 　　“没有，”扬帆面色如常。 　　“配合一下，吹口气，”交警才不信，这个点儿，开好车走蛇形，□□不离十是酒驾。 　　结果当然无懈可击。 　　交警狐疑的看看他，刚准备放行，一边过来一个在耳边说了句什么。 　　立刻走过去敲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喂，醒醒，”交警推推方小圆。 　　“喂你干什么？”扬帆看交警用力的捅方小圆，自然要护短。 　　“站住，请配合我们工作，”交警喝一声拦住扬帆，这边弄醒了方小圆。 　　打量了一下方小圆的年龄，又皱眉瞧着稍微有点凌乱的衣衫，“叫什么名字？” 　　“唔？”方小圆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方小圆，” 　　“年龄？” 　　“喂，你们查户口啊！”扬帆有点恼。 　　“你闭嘴！”交警又吼一下，看着方小圆，“别怕，我们就了解点情况，多大了？” 　　“24——”方小圆说完，实在没力气，又歪过去要睡。 　　“别睡别睡，”交警推推她，“你跟他，什么关系？”这句问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 　　“唔？”方小圆连扭头的力气都没了，昏昏沉沉的说，“男朋友——” 　　两个交警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内涵复杂。 　　“喂，同志，我们可以走了吗？”扬帆看出个眼神的意思，非常不爽。 　　“不好意思，可能要多耽误你们一会儿了，”交警摘下腰上的对讲机，呜哩哇啦讲了一通，抬头又问方小圆，“你说他，是你男朋友？” 　　方小圆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怎么证明？” 　　“喂？！”扬帆彻底毛了，“你什么意思，说我拐卖人口是吗？！” 　　“你闭嘴！嚷什么嚷！”交警不耐烦的呵斥，看着方小圆，“你说，” 　　方小圆听了这个问题简直大写的黑人问号脸，可是现在真的累的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警察叔叔，我真的，没力气给你们证明了——”方小圆软趴趴的蜷起身子。 　　扬帆内心无比愤慨，但是一来硬碰硬没好处，二来也着实是没有了力气。 　　不一会儿，支援的民警到了。 　　“什么情况？” 　　“我们怀疑可能是拐带和猥亵未成年人，”交警这边低声交代，“看状态，很有可能还涉毒——” 　　扬帆一字不落听的清楚，简直打人的心都有了。 　　“同志，你讲话要有证据，不然我可以举报你违规执法——” 　　“吵什么吵！”民警也加入了呵斥的行列，“马上就给你证据！同志，我们需要依法检查一下您的车辆——您签一下同意，” 　　“我不同意！”扬帆怒气冲冲。 　　“那我们只能依法暂扣您的车辆了；请您跟我们回派出所协助我们进行调查，” 　　“我犯什么法了，为什么要跟你们回去调查？！就因为你们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扬帆据理力争，垂死挣扎。 　　“您要是再坚持不配合，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民警摸出了腰上挂的手铐。 　　扬帆咬牙切齿的在单据上签了字，扔下笔，“搜车可以，但别乱动我车上东西。” 　　“小姑娘，你先下来，”警察过来推她。 　　“唔，”方小圆只挪了下脑袋，又睡过去，中队长使个眼色，小警察解开安全带把方小圆抱了出来。 　　“你放开她！”扬帆气的眼睛都红了，眼睁睁瞧着警察抱着方小圆搁到警车里去了。 　　“搜吧。” 　　中队长发话，带着俩人打开了后车门。 　　俩人同时被车里浓郁的味道给镇住了。 　　血气方刚的小警察红头赤脸的嗅着空气里男欢女爱的后味儿，还混着一点消毒湿巾的酒精味，扬帆真是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了。 　　更糟的是，另一个警察，从后备箱里伸出头来，一脸尴尬的喊一句，“头儿？” 　　抱出来一箱子东西，胶带，跳蛋，皮带，润滑剂，还有，一大盒子花色繁多的避孕套。 　　扬帆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玩儿的挺花啊，”中队长什么没见过，一脸嘲讽的看着扬帆，“看不出来，一把年纪了，身体可以啊！” 　　“喂你说话干净点，你知道什么啊！”扬帆紫涨了脸，可是不能输阵，一口咬定自己合法公民，身正不怕影子斜。 　　“别误会，我不想知道，”中队长哼一声，这边接了个电话，交警队那边的。 　　说查出来了，车不是他的，是一个叫庄恕的美国人租的车。 　　“庄恕认识吗？你们什么关系？”中队长死盯着扬帆的眼睛，怎么看都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同事，”扬帆懒得解释。 　　“团伙啊，”中队长啧啧，“还跨国的？” 　　扬帆抬手，要不是一旁交警拦着，估计最后的处理单上，还会多一项“袭警”。 　　“头儿，查过了，没有毒品，” 　　“工具呢？” 　　“也没有。” 　　“小姑娘身份证查过了，是真的，24岁，嘉林本市人。” 　　“现在可以走了吗？！”扬帆恼羞不已的质问道。 　　“暂时还不行，车不扣了，不过得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等小姑娘醒了，叫她家人来领她。” 　　“你做完笔录就可以直接走了。” 　　扬帆心头一万个曹尼玛，心想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更糟心的还在后面。 　　庄恕被租车公司通知车在嘉林市郊出了状况，吓坏了，连夜赶过来，还以为扬帆出了车祸。 　　扬帆看见庄恕出现在笔录室外，只恨自己为什么吃饱了撑的要跟他借车，这下好了，爽了一时，一世英名，落个晚节不保。 　　万般倒霉不幸中的唯一一点好处，庄恕的出现，至少证明了，方小圆不是扬帆拐带的未成年少女；附带的坏消息，扬帆和方小圆干柴烈火的男女朋友关系，恐怕以后全仁合，都要传遍了。 　　“您放心，我知道隐私的重要性，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风声透出去，”庄恕低声跟扬帆发誓。 　　扬帆现在臊的面红耳赤，心想，就算你不说，往后的日子，我还怎么心安理得的支使你。 　　消息却到底没拦住。 　　“那行，那我这就回去提取视频证据，”庄恕挂了电话。 　　“怎么了？”杨羽问一句。 　　“车让人给刮了，保险公司说要提供视频证据，” 　　“不过晚上停车的话，能拍的到吗？” 　　“试试看吧，我设置的有停车监控，正常会有录音，如果有剧烈的撞击，也会启动抓拍照片——”说着一面打电话给陆晨曦，“你帮我把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拷出来，看看是哪天晚上，发生的事故。” 　　结果陆晨曦这边刚点开视频，就听到一出堪比岛国巨制的大片。 　　第二天庄恕肿着半边脸去上的班。 　　原因无非是陆晨曦质问他，为什么扬帆跟方小圆O O X X，方小圆满嘴喊的却是“庄恕哥哥”？！ 　　☆、三项纪律八大注意 　　三项纪律八大注意 　　“接吻不得伸舌头；拥抱不得触摸肩膀以下部位；不准当着扬帆的面吃棒棒糖——” 　　方小圆读着读着就嘴撅比天高，“臭扬帆！好过分！”说着就伸脚踢他的小腿。 　　“这是为了国计民生，细水长流，可持续发展，”扬帆鼻尖架着老花镜，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的敲着《方小圆同志恋爱行为基本准则》。 　　“可是为什么是方小圆同志，没有扬帆同志？！”方小圆皱着鼻子。 　　“考虑到我比较有原则，”扬帆从眼镜片上方瞥她一眼，“只要约束好你不犯规就行——” 　　“可是这样就没什么可以做了呀——”方小圆撇嘴。 　　“怎么没有？”扬帆推一下眼镜，“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散步，看书——” 　　方小圆小声咕哝，“那还不如养只狗狗——” 　　“方小圆？！”扬帆火了。 　　方小圆委屈兮兮的，对着手指。“扬院长欺负人！” 　　“好啦！”扬帆看不得她这样，心软一下，揉揉脑袋，“遵守纪律，有巧克力吃——” 　　“巧克力哪有你好吃！——”方小圆黏过来就亲他。 　　扬帆眼睁睁看着她小舌头舔进嘴里，皱眉发急，“三个月！——” 　　“啊？”方小圆松开他，瞪着大眼不知所以然。 　　“你再犯规就是四个月——”扬帆瞪她。 　　“臭扬帆！”方小圆打他，鼓着腮帮子在一边生闷气。 　　“就忍两个月，”扬帆推眼镜，“你也体谅一下我，好不好？”扬帆心里惦记着那份体检报告，老张说小蝌蚪质量还行，但是数量不够——简而言之，得封山育林，休养生息。 　　看她不理，扬帆坐过来哄她，“两个月很短哒——扣掉生理期，我出差你学习，再有什么杂事，一下就过去了——” 　　方小圆耷拉着脑袋，想了想，“那之后呢？” 　　“之后——”扬帆想了想，“之后就顺其自然嘛！”心想两个月之后，还不得生龙活虎的——哼，说出来怕吓死你。 　　“那我要做得好，没犯规，有没有奖励？”方小圆咬着手指看着他。 　　“呃，”扬帆看着小家伙一脸认真，有点不忍心，“你说——” 　　“陪我坐摩天轮和过山车！”方小圆两眼冒光，“还要吃超大甜筒！——半小时吃完有奖那个！” 　　“过山车不行！”扬帆斩钉截铁——好容易铁树开花夕阳红，老命还要留着伺候小祖宗呢，可不能奉献给这种高危活动。 　　“那摩天轮和迪士尼！”方小圆晃晃扬帆的手，“好不好？” 　　扬帆叹口气。小祖宗，真难搞。 　　“同意啦？”方小圆凑过来mua~的在扬帆脸上响亮的亲一口，“不许反悔哦！” 　　扬帆把《准则》打印出来，严肃正经的贴在卧室门上，冰箱上，还做了一个缩略图置顶显示在方小圆每天要用的漫画app首页，要不是内容尺度不宜外传，他恨不得张榜贴在方小圆幼儿园门口，大屏幕上滚动播出。 　　这下总归安全了吧。 　　第二天一早就让他见识了什么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扬院长——” 　　早晨扬帆在卫生间刷牙，听见小家伙在淋浴间喊。 　　“洗发水木有了——” 　　扬帆伸手把浴室柜里的海飞丝拎一瓶出来递过去。 　　“谢啦！”方小圆大大方方的拉开浴帘，看的扬帆差点鼻血喷出来。 　　“扬院长，你犯规了哟——”方小圆看着扬帆睡裤前面冒出个小山，嘿嘿坏笑。 　　“赶快洗！”扬帆恼火的一把拉上浴帘，“晚了自己走去上班！” 　　方小圆才不介意，在里面咬着嘴笑。 　　到了幼儿园门口，扬帆看方小圆咬着手指看着他笑，笑的他心里发毛，黑着脸凶巴巴说，“看什么看，赶紧滚下去！” 　　“臭扬帆！”方小圆嘴上骂他，却飞快的在他嘴边亲一下。 　　“小混蛋！又伸舌头！？”扬帆嘴角湿湿凉凉，反应过来，小家伙早跑了。 　　——不行，条例还得改，得禁止一切方小圆主动的肢体接触。 　　医院事情不多，扬帆这天下班早，去幼儿园接方小圆。 　　“小方老师在后面呢！”一个中年老师看一眼扬帆，往后喊一句，“小方，有个家长找你！——” 　　扬帆先就翻了一个白眼，谁是家长！ 　　照那个老师的指路，走到后面小花园看见方小圆跪一条腿在地上，和一个小男孩凑在一起悄悄的说什么。 　　“心怡是女孩子呀，所以心怡没有呢！”方小圆声音软软的。 　　“小圆姐姐也是女孩子，”小男孩歪着脑袋想了想，“所以小圆姐姐也没有？” 　　“对哒，”方小圆伸手揉揉小男孩脑后，“小圆姐姐也没有。” 　　“妈妈也是女孩子，妈妈也没有——”小男孩继续推广逻辑。 　　“对哒，爸爸是男孩子，所以爸爸有呢！”方小圆替他加深印象。 　　小男孩忽然抬头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扬帆。 　　“哥哥也是男孩子！——”发现新大陆似得，他抬头看着扬帆，“所以哥哥你也有小鸡**鸡对不对？” 　　扬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方小圆看着老扬一脸的青红皂白，忍着笑，轻声说，“不可以这样问哦！这是隐私，不礼貌——” 　　“什么是隐私？”小孩儿看着方小圆。 　　“就是你自己知道，不要告诉别人，也不可以给别人看；”方小圆想了想，“如果有别的人给你看，你也要告诉他，不可以哦！” 　　“谁都不可以吗？” 　　“嗯，宣宣的爸爸妈妈可以；别人，不可以。”方小圆说完，仔细的替小屁孩儿穿好裤子，摸摸头。 　　“嗯，”小男孩点点头。 　　看着小屁孩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一边儿玩儿了，方小圆忍着好笑，看扬帆，“这位家长，你来干嘛？” 　　“你们幼儿园尺度可真大——”扬帆刚才的尴尬劲还没过去。 　　“对我们的教学有意见呀，”方小圆站起来，故意一本正经，“要填意见簿吗！” 　　扬帆不理她，“中午怎么不回我电话——” 　　方小圆扬眉，“咦？”她这才从口袋摸出手机，看完笑眯眯，“想我啦？” 　　扬帆耳朵一热，刚想骂她，刚刚那个中年老师又过来，“哎，不好意思，你是哪个小朋友的家长——我这儿好像没有登记过你——” 　　“朱老师，他不是家长啦！”方小圆看他一眼，很想笑。 　　“那？—”朱老师打量了一下扬帆，有点疑惑。“您是？——” 　　“扬帆，仁合——”扬帆兜里名片掏一半，后半句吓死人的头衔没来得及卖弄—— 　　“哥哥是小圆姐姐男朋友！”旁边一个小屁孩过来捡皮球，想都不想就喊。 　　“啊？！”朱老师有点惊。 　　“我看见早上小圆姐姐和哥哥亲亲！——”小屁孩举手，特别骄傲的说。 　　方小圆揉揉小屁孩脑袋，“小坏蛋！偷看别人亲亲！”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似得。 　　扬帆尴尬的都要冒汗了。 　　这辈子积累起来的傲娇高冷自打认识方小圆起，就彻底败光光。 　　回去的路上就一直黑着脸不说话。 　　“被人看到亲亲生气啦？”方小圆从后座凑过来，扯扯他衣角，歪着脑袋笑。 　　“你还说？！”扬帆想起来就尴尬的一脸冷汗。 　　“‘小圆姐姐男朋友’，不是要比‘小圆姐姐的粑粑’或者‘叔叔’好多啦？”方小圆开解的思路也是清奇。 　　“我明明很年轻！”扬帆傲娇的哼一声，“你没听小屁孩都管我叫哥哥！” 　　“对呀，”方小圆眨巴着眼睛，“因为我们教小朋友，除了长胡子和白头发的，都叫哥哥——” 　　扬帆恨的抓起手边的蓝牙耳机朝后砸，心想，哼，看我不把你收拾的叫哥哥—— 　　想到一半自己赶紧打住——差点忘了，他现在正在封山育林，不能打猎。 　　晚上。 　　“我去扬子轩房间睡，”扬帆拎上枕头就转移阵地。 　　“啊？真的假的？”方小圆睁大眼睛看着扬帆。 　　“当然是真的，”扬帆举着枕头戳戳卧室门上贴的“三项纪律八大注意”，“我这叫，以身作则，照章办事——” 　　“所以我一个人睡大床嘛？”方小圆瞪着眼睛问。 　　“嗯，”扬帆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却暗暗盼着她哭天抢地的抱住他不让走，然后自己义正言辞一脸高冷的拒绝。 　　“太好啦！”方小圆跳到床上打了个滚，开心的就差翻跟头了。 　　扬帆目瞪口呆，这也，太不按套路了。 　　“所以我可以把小白，喵喵，饭团和咩咩都带上床了咩！”方小圆说着就从衣柜里抱出一堆的毛绒玩具，各种猫猫狗狗，还有一只刺猬，一只奶牛——花花绿绿的铺满了一整张床。 　　“随便你！”扬帆嗐声，“只要别尿床！” 　　他原本担心小家伙要是缠着他非要和他抱着睡，他还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持住，这下好了，床伴有的是，根本不缺他一个。 　　老扬认床，乍一换了地方，压根睡不好，扬子轩的床硬，硌的腰疼，床单太粗糙，磨的皮肉生疼，一想到小混蛋在他那张进口乳胶垫加高支贡缎的大床上搂着一堆猫猫狗狗睡的香甜，嫉妒加愤怒。 　　自己是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把大床让给她睡？！明明院长本人更需要高质量的睡眠——睡不好，小蝌蚪又要少几百万。 　　这样想着，翻身就夹着枕头回主卧。 　　果不其然，小家伙把玩具铺了一个圈儿，自己裹着老扬价值不菲的蚕丝被睡在正中间。 　　睡的酣熟。 　　扬帆皱着眉头把那些动物扫荡掉，扔下枕头，躺了上去。 　　唔，还是自己的床舒服。 　　床单光溜溜就越发不能忍扬子轩宜家买的糙被子。 　　他伸手抻了一下方小圆身上的蚕丝被，——扯过来一点，再扯过来一点；盘算着把被子暗度陈仓了。 　　抻到一半就抻不动了，被方小圆揪着一角压在身子底下。 　　被子过不来，不盖全又不舒服，只好人挪过去一点。 　　方小圆倒睡的踏实，也不理会。 　　就放心大胆再挪过去一点——唔，虽然有点勉强，但是起码都盖到了，扬帆推推枕头，满意的阖目。 　　“唔！” 　　忽然身边小人儿动了一下，翻了个身。 　　扬帆激灵一下。 　　小家伙的胳膊贴着他的胳膊，腿也快贴着他的腿了。 　　吓的不敢动，怕闹醒了更缠不清。 　　伸手想拽一点被子隔开两个人，该他倒霉，一把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小家伙是什么都没穿吗！ 　　扬帆血压噌就飚上来。 　　“唔，”方小圆含含糊糊的应一声。 　　扬帆想到要逃跑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小家伙撞进他的怀里，结结实实缠住了他的腰。 　　“放手，”扬帆垂死挣扎，哼唧一声，想摸索着推开她，结果摸来摸去把自己摸的滚烫生硬。 　　“唔？”方小圆这下彻底醒了，钻过来抱的更紧，“扬帆哥哥——” 　　亲了他一下，小舌头舔他的他脖子湿漉漉。 　　“唔，”扬帆含含糊糊的由着她亲，干脆换了个姿势，把她抱得更舒服。 　　小家伙爬到他胸口悉悉索索的吻他，扬帆彻底放弃反抗了，自暴自弃的抚摸着小人儿的身体，一面用手攥着自己擎天的铁柱。 　　“上来——”扬帆含着她的舌头，稀里糊涂的说。 　　小家伙乖巧的听他指挥，自己坐上来。 　　一下就误入藕花深处了。 　　“啊！” 　　两个人都忍不住哼一声。 　　解锁新姿势。 　　忍了好几天，小扬帆格外给力；新姿势又嵌的深入彻底——稍微动一动，就是满屋子不忍直视的□□声。 　　“啊，嗯，呃——”扬帆嘴上几乎就没停，意识都是飘忽的，觉得蓝天白云睡在棉花团里，又软又轻飞上天。 　　“扬帆哥哥——”方小圆呜咽着喊他。 　　“圆圆，啊，圆圆，”扬帆礼尚往来。“圆圆，好深——”他由衷的感叹，“啊，圆圆你——” 　　爽的一塌糊涂，语言贫乏了。 　　乱七八糟的喊着，扬帆伸手抓着小家伙的腰，用力的向上挺**着——前所未有的激***爽。 　　“圆圆，圆圆——”扬帆鼓励她动的更勇猛些。 　　“扬帆哥哥——”方小圆哼唧了一下，“唔，啊！” 　　好像忽然打通了某个关窍——扬帆觉得灵魂丢了一秒。 　　彻底缴械。 　　小人儿瘫在他胸口，抱着他，喃喃说，“臭扬帆！” 　　“嗯，”扬帆回了魂，抚摸着胸口小人儿的脑袋。 　　忽然记起一个重大问题。 　　001. 　　糟了糟了。 　　他昏着头使劲回忆了一下，上周是不是好像还在超市买了卫生棉来着——23456，完蛋，刚好排卵期。 　　这下彻底搞出人命了。 　　方小圆还浑浑噩噩的没缓过神儿来。 　　“喂，”扬帆轻轻摸摸她的脸，在额上亲一下，“小混蛋——” 　　“方小圆？”他改口，觉得还是叫大名比较正式一点。 　　“唔？”方小圆累的连声都懒的出。 　　“我们领证吧。” 　　“嗯。”方小圆稀里糊涂的哼一声。 　　“我说，我要娶你，”扬帆抚摸着她的脊背，温柔的说。 　　“嗯，” 　　“喂！”扬帆有点恼，“方小圆！我说我们结婚吧！”他嗓门高了一个八度。“你听见没？！”一面摇摇她。 　　“听见啦，”方小圆有点不耐烦似得，“啰嗦的老年人！” 　　扬帆生气，明明是这么庄重严肃神圣的问题，怎么到他们俩这儿，画风全不对呢！ 　　 　　☆、度蜜月啦 　　“臭扬帆！” 　　方小圆劈头拖鞋扔出来。 　　扬帆还没来及捡，迎面飞来第二只。 　　“对不起嘛——”扬帆软着性子，哄她。 　　“臭扬帆！死扬帆！” 　　枕头，靠垫，睡衣—— 　　此刻场景甚是魔幻，扬帆卧室里所有的东西跟长了翅膀似得，飞来飞去。 　　“好啦，”扬帆稍微有点皱眉，一地都是东西。“说了对不起了嘛——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方小圆红着眼圈儿，把床上的被子抱起来，用力扔过来。 　　“唔！”扬帆让被子砸个趔趄，拾起来，扔回床上，“方小圆，差不多得了！” 　　“臭扬帆！”方小圆不解气，一脚蹬过去，被子团成一团，又掉了。 　　“方小圆！”扬帆真的有点生气了，也不捡了，黑着脸过来直接打横拎起她来。 　　“你放开！”方小圆打他，委屈的哼唧，“死扬帆！坏扬帆！臭扬帆！——你干嘛！！？” 　　“去医院！”扬帆不理会她的敲打。 　　“去医院干嘛？！”方小圆有点吓到了。 　　扬帆看她停了手，呼吸都有点急——看样子货真价实的害怕了，想笑然而忍着，一脸严肃的说，“你说呢？” 　　“扬帆你混蛋！”方小圆用力的咬他腰窝——被他单手提着夹在胳膊下，她也只能咬到这儿。 　　“哎！”扬帆疼的差点扔了她，把她按在沙发里，“属狗的你？！” 　　“谋财害命的死扬帆！”方小圆快哭了，伸手打他。 　　扬帆瞧着她可怜巴巴的红着眼睛，知道她是真的吓坏了，伸手摸摸脸，“想什么呢？！是带你去做检查——” 　　“那也不去！”方小圆苦兮兮的，甩手不干。 　　“那，也行，”扬帆看着她，“那你在家等着，我出去一趟——” 　　等扬帆回来，方小圆看见他买的东西，差点没气死。 　　他大概是把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验孕棒，一样一只，全都买回来了。 　　“死扬帆！”方小圆红头胀脸的推开他，钻到被子里死也不肯出来。 　　“圆圆，宝贝儿，好圆圆，”扬帆低声下气的把热水端过来，转着圈儿的央告着，哄她，“我们再测一次嘛——” 　　“我不！”方小圆闷着头不理他。 　　好嘛，他心想，我就不信你一天不上厕所。 　　果然，等了一个小时，方小圆终于爬下床，去卫生间——还没来及提裤子，被扬帆冲进来，拎着验孕棒就杀向马桶。 　　“臭扬帆！”方小圆提上裤子刚要去追，被扬帆脚底抹油的溜出来，还不忘把验孕棒举的老高，生怕被方小圆夺了去。 　　好家伙。 　　红通通的两道杠。 　　方小圆闷着被子哭的哼哼唧唧的。 　　“我不要生孩子！” 　　“乖啦——宝宝多可爱啊，”扬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连哄带骗，“你生的，一定像你，超级可爱——”扬帆抓着方小圆床边一个毛绒猫，“起司猫，大眼睛——” 　　好低级的哄。 　　“生孩子疼！——”方小圆抽抽搭搭的。 　　“有无痛的嘛！”扬帆喋喋不休，“实在不行，我们去美国生——仁合也有无痛分娩，不疼，很快就生完了，哈——”他都开始胡说八道了，明明知道无痛分娩产程更长。 　　“我不要喂奶！”方小圆夺过他手里的毛绒猫，抱着继续哭。 　　“那我们买奶粉——我买，”扬帆赔笑，“让扬子轩买美国的，最贵的——” 　　“我——”方小圆还没开口，被扬帆抢了话头，“尿布我洗，哭了我哄，病了我带它去医院——我轻车熟路嘛！——”扬帆把各种方小圆预备的理由都堵死了，搂着她，“你就乖乖把它养大生出来就好，行不行？” 　　方小圆这下傻眼了，半晌踹他，“臭扬帆！” 　　扬帆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暗自想，“小祖宗，等你生出来再找你算账——”反正这记窝心脚，是记在这倒霉孩子头上了。 　　“干嘛？！”这天方小圆刚要去幼儿园，被扬帆拉住，递过来一个保温包。 　　“给你带的加餐，”方小圆拆了一瞧，嗬，水果，酸奶，坚果，铁剂，叶酸，标了时间和剂量——扬院长亲笔。 　　“棒棒糖和巧克力从今天起，没收，”扬帆一脸严肃，“妊高和妊糖可不是闹着玩的——对牙齿也不好——”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不等方小圆开口，“你上次看牙医是什么时候？” 　　“去年——”方小圆翻着白眼想，“六月——拔的智齿——” 　　听她说智齿都拔过了，扬帆松口气，“多喝水；有什么不舒服，马上打电话，听见没？喂——” 　　他看方小圆不耐烦，有点生气。 　　“知道了——”方小圆撇嘴。 　　“记得跟领导请假，这周抽空，我们去把证领了——”扬帆说的时候，抬手摸摸她头。 　　“嗯。” 　　方小圆提着小餐包下了车，扬帆望着她的背影，感受有点奇异——说不上来是什么，但觉得日子闪亮亮的有盼头。 　　民政局。 　　两人坐下来填着表，看到底下——“自愿结为夫妻。本人上述声明完全真实，如有虚假，愿承担法律责任。” 　　“臭扬帆！”方小圆撅嘴，想起那天稀里糊涂的答应，又怪扬帆不做防弹。 　　“你也犯规了好不好——”扬帆懒得跟她争辩，但是打死不承认全是自己的错。 　　“明明是你先犯规的！”方小圆撅嘴，“谁让你半夜来抢被子！” 　　“我又不知道你什么都没穿——”扬帆说完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大，大厅里已经有好几双眼睛盯着这边了。 　　“喂！你们两个！”登记的大姐不耐烦的敲桌子，“到底办不办？！” 　　“办！” 　　这下倒是异口同声。 　　填了表，照了相，盖了戳。板上钉钉的谁也别想抵赖了。 　　“方小圆，”扬帆捏着小红本拉着小家伙的手。 　　“嗯，” 　　“现在还叫扬院长吗？”扬帆看着她，情深一片。 　　“不叫了，”方小圆眨巴眼睛。 　　“那叫什么？” 　　“老伴儿，”方小圆忍着笑，看他眼睛里星河灿烂。 　　“方小圆？！”扬帆气的甩着本子敲她头。 　　“诶？”方小圆一面躲一面笑，“救命啊，妖妖灵嘛？——家暴啦！殴打妇女儿童啦！” 　　招的大厅里齐刷刷的注目礼。 　　被扬帆伸手捂嘴，那边保安眼看要过来替天行道了，扬帆无奈，捏着下巴亲上去——算是堵住了方小圆满嘴的胡说八道。 　　至于面子啦，架子啦，什么的，扬帆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自打碰上小混蛋，院长光环什么的，早就丢光啦。 　　本来只请了一下午的假说领证就行，结果董事会和院办听说扬帆枯木逢春梅开二度，大发慈悲，直接给了15天的公休假。 　　“去度蜜月吧！” 　　度个毛毛线啊！——方小圆负气的想，自己好端端从天真可爱小盆友变成了已婚待产妇女，好气哦。 　　好吃的都不能吃，最关键—— 　　不能吃掉扬院长了—— 　　啊，好气哦！ 　　方小圆跺脚。 　　“喂，方小圆？！”扬帆在电话那头吼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哦，”她在这边没精打采的哼一声。 　　“给你一下午时间，打包收拾，”扬帆看一眼手表，“晚上8点，我去接你——” 　　“干嘛？”方小圆撅嘴。 　　“Paris，”扬帆的眉飞色舞，简直隔着电话屏幕都能感受到，“浪漫——” 　　话还没出口，那头方小圆挂了。 　　扬帆差点没把手机摔了，可是想想，算了，孕期荷尔蒙作祟，情绪异常，不跟她计较。 　　挂了电话，方小圆负气的先跑去楼下便利店，拎出了一大盒的八喜——扬帆早把家里一切甜食都禁了，她生气，偏要吃，暗暗发力，就是有任何不良反应，麻烦都报复在臭扬帆身上。 　　结果没一会儿，就开始肚子疼了。 　　方小圆这下慌了神，心想宝宝不会这么快就掉了吧——手忙脚乱里，第一反应抓了一根验孕棒去厕所。 　　一分钟后。 　　孤零零的一根线。 　　方小圆目瞪口呆。 　　把家里扬帆买的十几根，全部抓过来挨个测。一个下午什么也没干，就喝水，上厕所，等试纸了。 　　七点五十分。 　　“喂？”扬帆准时准点的在楼下打电话，“收拾好了没有？” 　　“我——”方小圆想说什么，忽然咬着手指，“等我一下！” 　　飞快的跑下楼，便利店里转了一圈。 　　“好啦！”她钻进扬帆车后座。 　　“怎么就这么点东西？！”扬帆看着她只背了一个双肩包，皱眉头，“我们可要去十几天呢！” 　　“嗯，我知道，”方小圆努力保持面色平静。 　　“身份证，护照都带了吧？”扬帆有点不太放心。 　　“带齐了，”方小圆把书包取下来，抱在怀里，系好安全带，催他，“快走吧！” 　　不敢看后视镜里扬帆的眼睛，怕露馅儿。 　　过安检的时候，扫描员瞧着机器里的一只双肩包，就皱了眉头。 　　这谁啊，买了整整一包的冈本001. 　　 　　☆、撒糖撒到巴黎去！ 　　行程来的即兴，只订到半夜十一点的飞机，中停了多哈，到巴黎时，已是晚上九点了。 　　折腾到酒店，已近午夜。 　　刚进房间，方小圆直冲卧室，“吧唧”一声，一头栽进床铺里。 　　“喂！”扬帆皱眉，送行李的服务生还没出去，碍着面子不能发脾气。 　　眼睁睁看着床上铺的齐整的玫瑰花被小家伙“吧唧”成了一滩蚊子血。 　　“喂，”扬帆过来拉她，“起来洗个澡换换衣服再睡——” 　　“可是好累哦，”方小圆闷着头哼唧，却伸手握住扬帆拉她的手，“扬院长——” 　　扬帆被她撒娇的心软，凑过来“嗯”一声。 　　“腰疼——” 　　扬帆温柔的捏捏腰。 　　“背疼——” 　　扬帆热乎乎的手揉揉背。 　　“屁股也疼——”方小圆话音刚落，被“啪”的揍在屁股上。 　　“给你脸了？！”扬帆有点儿恼，“赶紧起来去洗！” 　　方小圆撅嘴，爬起来瞪他，刚走进去，“哇”一声，又钻出来，趴在门边伸头看着他嘿嘿笑。 　　扬帆故意黑着脸，“又想干嘛？” 　　“浴缸好大——”方小圆眨巴着眼睛，咬着手指，“扬帆哥哥——” 　　叫的扬帆心头热一下。 　　被方小圆过来拉他，“一起好啦！”义正言辞的解释，“不浪费水呀！” 　　半推半就拖到了浴缸边。 　　放着水，方小圆踮着脚解他衬衫，一粒一粒，咬着下唇，认认真真，慢条斯理。 　　这么清水的场景，竟然也可以有点想法。 　　扬帆耐不住，勾着下巴亲一下。 　　好家伙，算是摸了老虎屁股了。 　　被方小圆含着再不肯松口。 　　小舌头描着唇，舔着上颚，吮**着舌尖，打着圈的抚***弄着口腔里每一处敏***感的神经——扬帆受不了了，一把勾着腰提起她来，把舌头碾过去，强硬的搅弄着，伴着轻微的咬，越缠越火热。 　　“唔？！”扬帆忽然一惊。小家伙摸进他裤子里了。 　　“不行！”推开她，义正辞严。 　　方小圆撅嘴一脸委屈。 　　“动着孩子怎么办？！”扬帆拉着她的手，又轻轻摸摸小肚子，“为了宝宝，忍一忍，啊——” 　　“可是——” 　　“别可是！”扬帆不给她狡辩的机会，怕再被她兜兜绕绕的给缠进去，不是闹着玩的。 　　方小圆沮丧的耷拉着头，转过身自己踩掉裙子，蹲在浴缸里抱着膝盖生闷气。 　　“过来，”扬帆招呼小狗似得，把花洒拿过来，淋湿她的脑袋，坐在浴缸边，揉了她一头的泡沫。 　　方小圆咬着嘴，憋着心事，不知道怎么开口讲，由得他仔细的冲洗着，不做声。 　　“生气啦？”扬帆拿毛巾揉着她脑袋，把湿发擦擦干。 　　“扬院长——”方小圆忽然转过身，趴在他膝盖上，仰着脑袋看他，欲言又止。 　　“嗯？”扬帆手上没停，撸猫似得，顺着她头顶被揉乱的毛。 　　“验孕棒，呃，会不会，”方小圆找了半天措辞，还是这么开门见山的说了。“——不准？” 　　扬帆手上顿一下。 　　“什么意思？”扬帆蹙了眉。 　　“我，嗯，有可能，”方小圆拉着他的手，有点支支吾吾，“没有，呃，没有宝宝——” 　　“方小圆！”扬帆这下真生气了，“别乱开玩笑！” 　　“扬院长——”方小圆看他发脾气有点怕，挨过来抱着他的腰，“只是，只是，有可能——” 　　“可能个头！”扬帆生气的摔开她的手，起身就走；刚出去又折回来，把大浴巾和睡衣扔在她手边，自己摔上淋浴室的门闷头洗澡。 　　躺在床上，两人各怀鬼胎。 　　两个验孕棒，都是两道杠，基本就是铁板钉钉。 　　扬帆枕着手负气。 　　虽然没正式去医院检查，可是准确率百分之九十几，加百分之九十几，肯定错不了啊。 　　怎么就是这么贪玩收不住心！ 　　扬帆暗暗叹气——她自己就像个孩子似得，没长大，真的生下来，自己简直是要拉扯两个娃。 　　要不，算了？ 　　扬帆心里揪一下。 　　可要是她一直都这么长不大呢？再等个三五年——说到底，扬帆对自己没信心。 　　连带着有点郁郁然，两个人连珠炮似得滚床，领证，生娃，会不会，其实并不合适—— 　　小姑娘是一时冲动，自己未免太认真了吧—— 　　越想越黯然，翻身起来，去阳台抽烟。 　　才打着火，胸口被圈住。 　　方小圆贴着他的背，“扬院长——”声音怯怯的。 　　扬帆心里酸一下。 　　熄了火，转过身抱她。 　　小家伙抬了头，泪汪汪的看他，“扬院长，我要是没有宝宝，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扬帆心里不是滋味，“没有，”拍拍她脑袋，“去睡吧，很晚了——” 　　小家伙在他怀里摇头，然而很快又乖巧的自己松开手，安安静静的回去躺好。 　　等扬帆也躺下，她凑过来，贴着他的肩窝。 　　“扬院长，”方小圆好半天，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仿佛全然知道他的心事。 　　扬帆微微鼻酸，黑暗中摸摸她的脸，“我知道。” 　　“明天，带你去迪士尼，”扬帆不想让气氛一直这么酸楚，换了话题，“再不睡，玩不动了！” 　　黑暗中小脑袋在他胸口点点头。 　　第二天在路上，小家伙还有点惶惶然，拉着扬帆的手一直不讲话，好在迪士尼是方小圆的本命，进了园门看见米奇大脑袋的一刻起，立刻就欢欣鼓舞起来了。 　　“高飞！啊，高飞！”方小圆看见大人偶，丢开扬帆的手就扑过去了。 　　好嘛，真的是个孩子。 　　扬帆嘴上忍不住的笑意，可是内心又有点凄然，虽然她口口声声的爱自己，可是怎么就忽然让他觉得，那么不确定。 　　“要两对儿！”方小圆在米奇商店里挑出小耳朵的发夹，自己跑去结了账，兴高采烈的踮脚把米奇别在扬帆头上一对儿，笑嘻嘻，“好看！” 　　一面把自己那对儿米妮的递给他，“你帮我！” 　　扬帆替她夹好，被她拉着吧唧吧唧拍了好几张照片，稀里糊涂的就被扔在微博示众了。 　　“喂？！”扬帆都没来及看自己闭眼了没。 　　“放心放心！有滤镜，可好看啦！”方小圆没心没肺的嘿嘿笑。 　　笑的扬帆稍微心软，看方小圆毫无芥蒂的样子，微微释然。 　　也好，跟她在一起，是真不需要想太多的。 　　除了过山车和海盗船被扬帆强拉着不让玩，方小圆有点瘪嘴，但是小小世界和小熊维尼历险记玩了两遍，也算补回来一些遗憾。 　　看完了烟花，已经颇有些晚了。 　　小家伙却很兴奋，拖着扬帆的手，一路蹦蹦跳跳，絮絮叨叨的数今天要到了几个贴纸。 　　扬帆表面上一直也都开心，可是始终放不下那点心事。 　　好在没让小家伙看出来——不忍心打搅她的好兴致。 　　临近酒店的地铁站口，方小圆忽然拉住扬帆。 　　“唔？”扬帆看着她。 　　“等我一下，”方小圆眨巴眨巴眼睛，松开他的手，跑过去和站内那个弹钢琴的街头艺人，叽叽喳喳的低头商量着什么。 　　方小圆还动手在钢琴上敲了几个音，又说了几句，抬起头朝扬帆招招手，笑眯眯。 　　扬帆微微蹙眉，这家伙，搞什么鬼。 　　“咳咳，”方小圆一本正经的清清嗓子，朝那个钢琴家眨下眼。 　　起了一点前奏。 　　方小圆握着着扩音器。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扬帆有点愣住了。 　　方小圆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娃娃脸，唱歌的时候，倒一本正经。 　　细细柔柔的声音。好听的。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耳边’的痣 　　方小圆在这儿停了一下，看着扬帆笑，眼神深深的—— 　　——我总记得在哪里 　　地铁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吹的人眼睛发烫。 　　扬帆忽然有点受不住。 　　方小圆那边谢过了钢琴师，给了钱还把自己的维尼贴纸贴了一张在他钢琴上。 　　滴溜溜跑过来拉着扬帆的手，抬头看他，“好不好听？” 　　“一般般，”扬帆抱住她，掩饰自己眼睛里呼之欲出的水汽。 　　“臭扬帆！”方小圆虽然嘴上骂，可是语气却很欢喜——扬帆抱着她，格外的紧，听得出声音里微小的波澜。 　　“你什么时候学的法语——”扬帆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转话题，他不喜欢场面太煽情。 　　“我不会啊！”方小圆愣愣的，“讲英语就好啦！”她觉得扬帆抱着她的手稍微有点抖，想推开他抬头，被他死死按在怀里。 　　“Je t\'aime.”扬帆说。 　　“咦？”方小圆怔一下。“扬院长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扬帆傲娇的说。 　　“我听见了，”方小圆笑了，踮起脚，在他嘴边亲一下，“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我更文还勤恳的份儿上，粉嘟嘟们炸炸我呀 　　☆、祖传老醋缸，专治小可爱 　　“喂！”扬帆不客气的敲敲方小圆脑壳——小家伙正眉飞色舞的跟队伍前面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做鬼脸。 　　看着跟多动症似得。 　　方小圆不理他，接着跟小屁孩摇头晃脑，挤眉弄眼。 　　神经病。扬帆心想。 　　小屁孩显然很吃这一套，咬着奶嘴眉花眼笑。 　　“嗨？——”前面抱娃的亲爹显然也注意到了，扭头跟方小圆招呼一下。 　　“可爱~”方小圆笑眯眯的跟老爸讲。 　　“多谢，”老爹当然开心，“中国人？还是日本？”瞧瞧方小圆黑头发。 　　“中国，”方小圆蛮骄傲。 　　“好地方，”老爹也笑笑，蓝眼睛超好看。还要继续说什么，该检票了，朝方小圆摆摆手，又眨眨眼。 　　“扬院长？”方小圆扭头瞧扬帆翻白眼，笑着拉他，“走啦。” 　　进了卢浮宫大门，被方小圆拖着一路去了二层黎塞留馆。 　　这里倒没什么人，好些小孩子坐在地上对着整面墙大小的油画临摹。 　　方小圆忽然松脱他的手，一路小跑着过去站在一幅画前面，激动的手舞足蹈说不出话来。 　　扬帆皱眉嫌弃，小屁孩。脸色却是笑意。 　　瞧她在维梅尔的画面前捂着心口，激动的看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的过来拉着扬帆的手，摘掉一边的语音讲解，小声说，“好棒啊——” 　　扬帆嘴上埋怨她一个地方看那么久，什么时候才能逛完，一面却放慢了脚步，许她在展厅多徜徉一会儿。 　　好嘛，转悠到透纳，方小圆又是半天挪不动脚。 　　“扬院长——”方小圆摇着他的手央告，“明天能不能再来一次——”她委屈兮兮的，“我今天忘了背画夹了——” 　　扬帆翻白眼，“要来自己来，我不陪你。” 　　“可以哦？”方小圆开心的拍手，又赶紧收住，“扬院长最棒了！” 　　完全没有get扬帆话的重点。 　　扬帆虽然恼，却也有点小得意——小人儿的艺术品位不错，一点也不幼稚。 　　“嗨！——”忽然有人打招呼。 　　“嘿！”方小圆抬头，嗬，又是那个帅爸比带着蓝眼睛小正太，开心的挥手，“好巧！” 　　“我们一直在这里——”他挥挥手里画夹，里面刚刚勾的草图，水面上有帆船。 　　“我喜欢这个！”方小圆两眼放光，指着他夹子上的画。（《从安康圣母教堂的门廊眺望威尼斯》） 　　“是的，颜色非常漂亮，”爸爸笑笑——有点像贝克汉姆。 　　“水面倒影最美了！”方小圆遇到知音，有点手舞足蹈，“这里——蓝色和绿色——” 　　扬帆在一边微微发干，他瞧着方小圆叽里呱啦流利的英语，感想有点微妙——他当然听的懂也会说，可是不像方小圆这样，毫无怯场的跟谁都能聊，况且对画，他一向也只有直观感受，没什么深究。 　　不是他儿子忽然跑过来抱住方小圆的大腿，估计俩人能闲扯到闭馆。 　　“瞧，我儿子很喜欢你，”帅爸爸看着方小圆笑眯眯的。 　　“谁不喜欢可爱的东西呢！”方小圆笑嘻嘻的揉揉小孩儿脑袋。 　　真是大言不惭——扬帆在一旁翻白眼。 　　“明天我们会去橘园美术馆，”爸爸笑笑，“我想你一定也喜欢梵高——” 　　“哪里？”方小圆没听懂他说的地名。 　　“Musée de l\'Orangerie，”看她迷茫，拉着方小圆的手直接在她手背上写了出来。“希望也能碰到你——”说完看着她。 　　“好，”方小圆拼着手上那行陌生的法语，抬头一脸正经，“谢谢你。” 　　扬帆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 　　过来牵起方小圆的手就拖走了。 　　“诶——”方小圆被他拽的莫名其妙，看扬帆黑了脸，掏出口袋的消毒湿巾使劲擦她手上刚写的地址，方小圆急的跺脚，“擦了就找不到了！” 　　“不就是橘园美术馆吗！”扬帆听得清楚， “后天我跟你去！” 　　方小圆眨巴着眼睛看扬帆，好一会儿，听出他的意思，踮脚在他嘴边亲一下，捂着嘴笑，“好酸！” 　　扬帆气的红了脸，骂她，“小混蛋！” 　　傍晚闭馆出来吃饭，扬帆只管晾着她，生闷气。 　　“扬院长，”方小圆忍着好笑，“你看那是什么——”趁扬帆扭头，mua~的亲在他脸颊。 　　“这么多人呢！”扬帆耳根都红了，恼火的骂她，“注意点儿影响！” 　　“这也不影响谁呀！”方小圆眨巴着眼睛，看旁边还有一桌情侣，正搂着亲的热闹。 　　扬帆嫌弃的看那两个正在交换唾液的年轻人，“影响我了！” 　　话音刚落，被方小圆坐过来扳着下巴就亲上来，热火朝天的一阵吮。 　　“方小圆！？”扬帆急的跺脚。 　　“这样就互不影响了呀！”方小圆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扬帆气的扔下叉子就要走，被方小圆慌忙拖住，“别走别走——我的巧克力布丁还没吃完呢！” 　　拉着扬帆的手，沿着左岸轧马路。 　　“扬院长，这是什么意思吖——”方小圆讨好的指着路标问，知道扬帆懂法语。 　　“某个什么艺术大学，”扬帆高冷的瞥一眼。 　　“哇，好厉害，”方小圆浮夸的惊叹。 　　扬帆刚想翻白眼，方小圆忽然发现新大陆。 　　“嗨！——”她冲过去撸了一只大金毛的脑袋，狗子不要脸的舔着她的手，坐下来摇尾巴。 　　“好可爱！”方小圆顺着毛，搔它耳朵后面，满足的感慨。 　　扬帆内心大写的愤慨，撩娃撩汉也就算了，小混蛋，连狗都不放过啊！ 　　“啪”就旁边一闪。 　　两个人都一惊。 　　“对不起，”过来一个瘦高的小伙子，笑着跟方小圆打招呼，“因为觉得很美就拍了，你不喜欢我可以删掉——” 　　“没关系没关系！”方小圆超开心，“可以给我看看嘛？” 　　小伙子把手机递过来——方小圆白裙子小红帽，搂着大金毛，夕阳里确实很好看。 　　“需要我发给你吗？”小伙子直勾勾看着方小圆。 　　扬帆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屁孩交换了社交账号。 　　“你，呃，吃饭了吗？”小伙子看着方小圆，忽然问，“我知道这里有家小酒馆，红酒烩鸭胸很好吃——” 　　“不啦不啦！”方小圆赶紧摆手，头摇的像筛子——扬帆马上要开启打人模式了，再聊下去的话。“我急着走呢！”说完就转身。 　　“等下！”小伙子忽然跑两步追上来，塞给她一个小纸条，又深深看她一眼，“再联系！” 　　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的跑了。 　　方小圆赶紧把写着他电话的餐巾扔进一边垃圾桶，摊开双手以证清白，“我没要！不是我的错！跟我没关系吖！”撅嘴看着快要爆炸的扬帆。 　　“走！”扬帆怒气冲冲的抓着她的手腕子。 　　“扬院长——” 　　扬帆腿长走的又快，方小圆被拖着只有一路小跑的份儿。 　　扬帆心里憋着火，方小圆这也太招人了吧，人家人爱花见花开的——法国人民也是不矜持，也不看看旁边还站着一喘气的呢，各种上来就撩！ 　　他想起刚刚小伙子看方小圆的眼神就耿耿于怀，还有，递纸巾的时候，他是不是还想亲来着？哼！ 　　“扬院长！”方小圆跑不动了，蹲下来喘气儿。 　　扬帆不理她，丢下她顾自往前走，却也不敢走的太快，巴黎现在治安也不好，真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会出事儿的。 　　再扭头就不见了小家伙。 　　“方小圆？！”这下真慌了。一叠声的喊他，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不接。 　　“嗨！——帅哥！”过来一个金发靓妹，朝扬帆眨眨眼。“找人吗？” 　　扬帆没空搭理她。 　　“方小圆？！——” 　　“我或许，能帮上忙呢？——”靓妹吐个烟圈儿，乜扬帆一眼，“这一带，我熟——” 　　“不必了！”扬帆目不斜视，加快了步子往回走，找方小圆。 　　“真不需要？”靓妹扬眉，“不想知道那小女孩的下落？” 　　“你说什么？！”扬帆一惊，“你看见她了？” 　　“嗯，”女郎不紧不慢的抽着烟，冲扬帆一笑，“不过我不白提供消息——” 　　“多少钱？”扬帆伸手掏钱夹。 　　“别急——”女郎伸手按住他裤子口袋的手，“我可以不要钱——”把烟喷在他耳后。 　　扬帆一个激灵。 　　“不算大——不过，唔，等会儿能更大——”女郎的手顺着裤子摸到了中间，富有技巧的揉捏着，“我喜欢——” 　　“放手！”扬帆面红耳赤的使劲推开她。 　　“力气大，”女郎不恼，过来勾着他的脖子，舔了下耳后，“中国人，唔，可口——” 　　扬帆羞愤欲死，用力掐住她的手，使劲的摔开，怒道，“再过来我报警了！” 　　女郎怔一下，耸肩，“好吧；”却伸手轻巧的拎起扬帆敞开的衬衫领口，把自己的名片塞了进去。“想我的时候，打给我——”她朝扬帆眨眨眼，又非常□□的舔了下嘴。 　　扬帆惊魂未定，才想起，自己还要找小混蛋来着。 　　“方小圆？！” 　　“扬院长！” 　　小家伙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小混蛋！跑哪儿去了！”扬帆急坏了，看她跑出来，眼圈儿都有点红。“吓死我了！” 　　“我，我，”方小圆有点支吾，“我上了个厕所——”她胡乱的指了一下那边的咖啡厅。 　　“再不打招呼乱跑，丢了我可不找你！”扬帆说着就把她抱得更紧。 　　方小圆点点头，看他胸口插着个卡片，“咦？！” 　　“广告！”扬帆不等她看扯下来就撕碎，顺手扔垃圾桶。 　　“扬院长你脸好烫——”方小圆抬手摸摸他，“脖子怎么湿了？” 　　扬帆记起刚才不堪回首的罗曼司，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没留心方小圆咬着嘴暗笑。 　　拖着她的手回酒店，路上方小圆忽然说，“扬院长，其实你很帅的——” 　　“嗯，”扬帆心想，用你说。 　　“虽然，年纪有点大，但很有魅力哒，”方小圆欲盖弥彰的补充。 　　“那当然，”扬帆傲娇的微微仰脸。 　　“有很多人都喜欢呢——”方小圆继续说。 　　“够了啊！拍马屁也要适可而止——”扬帆说着心里有点怪异，这是怎么了。 　　“啊！终于回来啦！”方小圆进门就扑在沙发上。 　　“去洗了再趴！”扬帆伸手拉她，“噗通”——地上掉出来个东西。 　　是方小圆钱包。 　　扬帆皱了眉。 　　“啊！我钱包！好棒——我去洗澡先！————”方小圆夺过来收好，做贼心虚的溜掉。 　　扬帆狐疑的翻开钱包，好嘛，一分钱都不剩了。 　　干什么了都！明明一天都跟他在一起，没有要花钱的地方—— 　　除了刚刚—— 　　扬帆怒不可遏的冲进浴室。 　　“方小圆！” 　　“扬，扬院长！——”方小圆惊的从浴缸里滑一下，呛了口水。 　　“你是不是有病！”扬帆鼻子都要喷出火来。 　　“我，我怎么了？”方小圆试图装傻。 　　“你自己干的龌龊事，自己清楚！”扬帆都喊破音了，嗓门大的要掀房顶。 　　“嘤嘤——”方小圆爬出来抱着扬帆的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扬院长——” 　　搂着他求饶。 　　“放开我！”扬帆生气的摔开她。 　　“扬帆哥哥！——”方小圆不理会，上来抱住大腿不松手，“我不想你生气——我错了！——” 　　她原本只想让扬帆知道自己也是有魅力，可以被撩的，结果站街女郎攻势太凶猛，弄巧成拙。 　　“错哪了？！”扬帆转身凶她。 　　“我，”方小圆泪汪汪的看着他，她不知道怎么讲，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喜欢你——你凶我我也喜欢——” 　　扬帆倒被弄的说不出话来了。 　　好家伙，真有一套。 　　“扬帆哥哥——”方小圆仰着脸看他，“不要生圆圆气了——” 　　软着嗓子求他。 　　扬帆叹口气，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起来！”扬帆伸手拉她，看她欢喜的起来抱他；立刻又故意黑了脸，“衣服都让你弄湿了！” 　　“嗯，”方小圆起来抱紧他，“那就别穿了——”说着就解开了他裤子。 　　“小混蛋！”扬帆刚开口骂，被她踮脚上来含住了舌头，将他后面的话全都吞到了肚子里。 　　方小圆身上还挂着泡泡浴的余沫儿，香草牛奶味儿，香喷喷滑溜溜。 　　方小圆忘情的舔着他，一面剥他湿漉漉的衬衫。 　　“唔，我还没洗——”扬帆洁癖的不得了，跑了一天，非得洗干净才肯做。 　　“嗯，”方小圆抱着他往浴缸那儿蹭，“一起洗——” 　　稀里糊涂的就滚到了浴缸里。 　　没了孩子的负担，这回释放的彻底——上回在家尝到了新姿势的甜头，扬帆勾着脖子含糊跟她说，“坐上来——” 　　“扬院长——”方小圆伸手握他那里，“好大——”不害臊的说荤话。 　　“还可以更大——”扬帆跟站街女批发了新荤话，毫不客气的跟她现学现卖。“你会喜欢的——” 　　“嗯，”方小圆昏着头自己进，只进个开头，就忍不住哼出了声。 　　真的好大。 　　扬帆听的动情，伸手帮她一把。 　　确实用了些力气才进去。 　　起身抱住她，贴着胸口对坐，便入的极深。 　　一屋子暧昧的声响。 　　“扬帆哥哥，”方小圆一叠声的喊。 　　“唔，”扬帆不答应，听她声音，调整自己顿挫的角度和力度。 　　“扬，扬——啊！”小人儿快喊不出来了，被他颠弄的失神落魄，哑着喉咙抱紧他，在耳边狂喘。 　　“喜不喜欢——”扬帆也喘的快连不起气，可是不放松，“哥哥好不好——” 　　“好，”小人儿想都不想，“喜欢，好喜欢——啊！” 　　“别停，说——”扬帆咬牙坚持着，撞的更狠。 　　“扬帆哥哥——好厉害——圆圆好喜欢，”方小圆也是顾不得所谓廉耻，满口乱喊，“好深——好大——啊，哥哥！” 　　最后这声哥哥，叫的扬帆背后都冒了火。 　　泄的一塌糊涂。 　　浴缸的水被颠的满地都是，整间屋都是牛奶香草的暧昧香气。 　　像是打翻了一车的奶油冰淇淋。 　　方小圆昏昏然偎在扬帆胸口，抱紧他，“扬帆哥哥——”带点哭腔——爽的掉泪。 　　“嗯，”扬帆眼角也有点泪，当然也是爽的--纯粹的生理性的□□分泌。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花了多少钱？” 　　“唔？”方小圆昏昏沉沉。 　　“问你雇人勾搭我，花了多少钱——” 　　“200欧，”方小圆亲他下颌角，“零五块八毛——” 　　“真够大方的！”扬帆骂她，心疼那冤枉钱。 　　“本来要三百的，”方小圆累极了，缓一缓，“不过她说，长得不错身材好，可以便宜点——” 　　扬帆在她屁股上揍一掌，心想，妈的，雇人上老子居然还讲价！ 　　“眼光太差，挑的款不对，我不喜欢——”扬帆故意气她。 　　“我以为你喜欢胸大腿长的，”方小圆疲惫的轻声说，“我看了一条街，她胸最大——” 　　扬帆白眼快要把眼珠子翻出去了。 　　真是操碎了心呐小畜生！ 　　“你错了，”扬帆在她脸上亲一下，“我就喜欢平胸短腿还没脑子的——” 　　 　　☆、老扬吃醋了，后果很严重 　　第二天早上，方小圆还在睡，扬帆倒瞧见她手机亮一下。 　　瞄一眼。 　　Ins上的消息。 　　妈的，就是昨天那个勾搭方小圆的法国小混蛋。 　　还真是穷追不舍。扬帆生气。扔下手机去换衣服，想一想，又过来，拿起手机。 　　看方小圆还在睡，他眉头一醋，有点邪恶的想法。 　　唔。 　　让你自作主张花钱雇人骚扰我！ 　　哼，等着瞧。 　　这天从橘园美术馆回来，吃了晚饭时间还早。 　　“我们不要出去了吗？”方小圆看着扬帆换衣服，似乎没有出门的意思。 　　“去洗个澡，”扬帆走过来勾着腰，耳边轻笑，“我们有别的事要做——” 　　方小圆转转眼珠，咬着下唇轻笑，“那，我要草莓味儿哒——” 　　“嗯，”扬帆低头亲一下，“要什么都给你——” 　　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响，扬帆悄悄关上门出来。 　　等浴室安静了，他也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拎着浴巾浴衣进了淋浴间。 　　方小圆见他来，踮起脚就吻过来。 　　扬帆浅浅的回应着，一面用浴巾裹着她慢慢的擦掉身上水花。 　　扶着毛茸茸的布料，别有用心的在小家伙身上游来游去，不一会儿，小人儿就耳根通红的喘着喊，“扬帆哥哥——唔，” 　　贴着身子就要做起来。 　　“嗯，”扬帆却稍微推开她，嘴角笑一笑，“不急，我们有的时间，今天，慢慢来——” 　　“好，”小家伙虽然被他挑的起兴，却也乖巧的松开手，任由扬帆慢慢的拂拭着身体，压住躁动的荷尔蒙。 　　擦好了，扬帆从盒子里拎出一套缎面内衣，嫩粉的小吊带，粉色带白花边的小短裤。 　　“好麻烦——”方小圆皱着鼻子看老扬罗里吧嗦的形式主义，但也顺从的套上了小背心，小短裤。 　　“真乖——”扬帆看她穿好小短裤，小屁股圆翘饱满，忍不住拍一下，“吃胖了你！” 　　“谁让你太甜——”方小圆不害臊的舔他嘴角。 　　扬帆叼着她的小舌舔弄，被她弄的眼看要兴起，赶紧刹车，“去床上等着——”松开她往卧室推一把。 　　“嗯，” 　　看小家伙乖巧的背影，扬帆松口气，差点让她搅和了。 　　走过来俯身轻声说，“我出去一下，”看方小圆要拦立刻亲一下额头，“马上回来，很快——嘘，乖——” 　　关了门出来，扬帆拨通了一个电话。 　　“叮咚——” 　　门铃响。 　　方小圆被晾在床上等的干着急，听见扬帆回来，跳起来就去开门。 　　“臭扬——”开门就愣住。 　　门外的法国小哥呼吸急促，方小圆湿着发，滑落的浴衣里，小吊带小短裤太撩人。——叫他来，又穿成这样，要干什么简直不能更明白。 　　方小圆迅速的把滑脱的浴袍裹好，一脸尴尬。 　　“我，”他有点语结，本来英语就没有很流利，看着眼前的艳景，更是卡壳，干脆的直接扑过来，一把提着腰，就吻了上来。 　　“唔！NO——”方小圆使劲的推他，太生猛了也，直接吮在她耳后最敏感的地方，方小圆背后登时就起了粒，腰都有点酥。 　　“别！——”方小圆硬推推不了，受不了他强烈的攻势，几下就被扔在床上——要命了，扬帆在床柱上拴了丝带，正好被他按倒捆手。 　　（中间省去若干，想看的移步老福特，lofter，搜 喵，扬院长，即可）。 　　今天的确，玩的太过了。 　　本来只想教训一下小不点，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法国小子。没想到场面有点失控。 　　一面轻抚小家伙的脑袋，轻吻，“Je suis vraiment désolé——mon cheri——” 　　“臭扬帆！——”小人儿在他怀里嘤嘤然，对他的道歉，既不明白，也不接受。 　　“明天，陪你去卢浮宫，画一天透纳，好不好——”扬帆软语温存。 　　“呜呜呜——” 　　“迪士尼再坐一遍大雷山矿车好不好——”扬帆软着性子讨好他。“冰淇淋买双份——” 　　“呜呜呜——” 　　“好嘛，”扬帆心一横，“太空山也玩两遍，好不好——”说完就后悔，他一遍都不敢，竟然为了讨好小混蛋，作死的承诺两遍？！ 　　“真的？”方小圆抽抽搭搭的，吸吸鼻涕，抬头可怜巴巴的看他。 　　“嗯，”扬帆点头，心里却直发毛，完了完了，这下flag立大了。 　　“我还要协和广场的摩天轮——”小家伙忽闪着带泪的睫毛，抽抽噎噎的说。 　　“好，”扬帆哄她，“都好，” 　　“扬院长——”方小圆忽然抱紧他。 　　“嗯？” 　　“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们讲话了——”她委屈兮兮的说。 　　“嗯。”扬帆很是欣慰，看来，自己教育有方。虽然手段嘛，是粗暴了点。 　　800欧总算没白花。 　　“该讲还是要讲的，”扬帆摸摸头。“英语那么好，挺给你扬院长挣面子的。” 　　“你不生我气吗？”小家伙怯生生看着他，不确定他是试探还是真的无所谓。 　　“我——”扬帆想一想，话还是不能说太死，小家伙人见人爱的，万一，咳，“我看情况。” 　　方小圆不说话了。 　　“扬帆哥哥，”她搂着他的肩膀，又委屈起来，“我想洗澡——” 　　被陌生人吃了豆腐，她嫌弃的不得了。 　　“别洗了，”一放水又要半天，扬帆不舍得浪费良辰美景，“来来回回的，再感冒了——”起身从床头柜里抽出一大包消毒湿巾。 　　从脚趾尖起，细致入微的擦拭着每一寸皮肤，酒精有点凉，看她哆嗦一下，就用手捂一捂，再擦。 　　清水温情，却比挑逗更撩人。 　　沿着刚刚被挑弄的路线来来回回，凉，灼，痒和在一起，配着扬帆一本正经的神情——现成一副好春药。 　　扬帆低着头在腿侧擦的认真，忽然被她抬起腿轻轻踩在心口。 　　扬帆按着心口的小脚，握住脚踝，看着她，瞪着她却没盖住笑意，“想再来一遍？——” 　　方小圆咬着嘴，有点脸红，可是笃定的点了点头。 　　其实也有点跃跃欲试，扬帆之前不知道他的小家伙身上还有这样秘密的敏感——爱极她红着脸软成一滩春水的样子。 　　从趾尖吻起，刚那一遍观摩，他过目不忘，那些会让她蹙眉叫出声的地方，着意怜爱。 　　“唔，”果然。 　　“啊！”小人儿轻叹。 　　因为是自己爱的人，抛开了顾虑，喜欢，就放开叫出来。让他听。 　　“啊，这里，”小人儿喘的厉害，“好好——嗯——” 　　“啊！——” 　　（此处再度省略，想看高速列车，请移步老福特，乐乎） 　　巴洛克式四柱床的两侧，暗酒红的贡缎床单上，喷薄的浓白。 　　中间是一片湿而凉的不明液体。 　　扬帆扯下那只饱涨的001，瞬间又溅一些腥膻。 　　俯身去抱瘫软昏聩的小人儿。 　　“Mon chéri——”扬帆贴在她耳边，环住她瑟瑟发抖的脊背，让她窝在自己温柔的胸口。 　　“お兄ちゃん——”方小圆艰难的翻身，抱住扬帆的肩。 　　“Mon cheri——”扬帆轻抚着她汗湿的额发和脊背，“mon chaton——” 　　奇怪的两个人，各自用对方明明不懂的语言相互安慰，倒也别有情趣。 　　唱机里贝多芬的“Eroica”已经循环第二遍了。 　　电视里三个方小圆的分镜，同时嗨到高潮。语不成声的喊“哥哥”中。 　　方小圆羞耻加聒噪，捂了耳朵。 　　没眼听。 　　“你也有怕的时候！”扬帆关了电视，切回了母语，把她搂在胸口，疲累里带点调笑。 　　“坏扬帆！”方小圆带点呜咽。 　　“我喜欢你叫我哥哥——”扬帆吻她额头，“汉语日语，都好听——” 　　“おじさん——”方小圆恨他促狭，故意不肯。 　　扬帆这句还是懂的，“皮痒痒了是不是？！”说着薅起她来就要教训。 　　““やめて！”方小圆怕了，躲一下，赶紧改口，“お兄ちゃん——” 　　扬帆听着软软的“欧尼酱”，心也软下来——本来就也没打算真的怎么样——已经折腾的够呛了。 　　明天，明天还要陪小家伙坐高危设备—— 　　起身把被单掀掉，把温热干净的一面腾出来给小家伙，摸摸汗湿的额发。 　　“Bonne nuit，mon cheri——” 　　协和广场的摩天轮。 　　“方小圆，”扬帆倚在窗户边，插着袋瞧着她——夕阳里，方小圆白裙子，小辫子上镀一圈金边。很好看。 　　“嗯？” 　　“我想了想，”扬帆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还是，给你打个标记，比较保险——”说着，拈出两枚戒指。 　　“免得以后走在路上，被人乱搭讪——”说着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 　　方小圆舔着甜筒，眨巴着眼睛看扬帆拉着自己的手。 　　“可我还没吃完——”她挥挥手里巨大号的甜筒。意思并没有多余的手替他戴。 　　“少废话！”扬帆夺过她手里冰淇淋，把手伸过去。看着她认真的把戒指推到无名指根。 　　摩天轮转到了最高处。 　　“你再说一遍——”方小圆拉拉他的手，要他表白。 　　“Va chier！”扬帆傲娇的瞥她一眼。 　　“不是这句！”方小圆皱眉生气。 　　“哦？那没有了，”扬帆故意。 　　“臭扬帆！”方小圆撅嘴，然而踮脚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Till death do us apart.” 　　扬帆忽然鼻酸。 　　抱紧她，“Till death。” 　　外一则 　　“你就不怕我真的和法国帅哥跑了？”回来路上，方小圆忽然问扬帆。 　　“今天的录像我也有，”扬帆瞥她一眼，“你要是敢跑，我就让他变成下一个陈冠希——” 　　“好阴险！”方小圆瞪着眼。 　　“嗯，就问你怕不怕？”扬帆言辞威胁，眼神口气却是满满柔软。 　　“怕，”方小圆踮脚搂着他的脖子，“可是好喜欢——”说着就吻上去。 　　“喂！”扬帆挣不脱，稀里糊涂的吻完，心想好嘛，亏的在巴黎，要是在国内，地铁上搞舌吻，非上微博头条不可。 　　 　　☆、喵！谁敢欺负我扬漂亮！ 　　“诶，扬子轩？！——” 　　这天楚珺刷着ins ，忽然瞪大了眼睛，她搓大了图片，“这个，这个，你来看——” 　　扬子轩颠颠跑过来，“什么什么——”还以为什么有趣的图片。 　　“啊？！——” 　　老扬和方小圆顶着米奇耳朵，在迪士尼笑的像三岁小屁孩。 　　左下角定位是巴黎。 　　扬子轩惊的像个捞出水的大鲤鱼，“O”着嘴，半天没说话。 　　“这谁啊？！”扬子轩一脸蒙圈的看着楚珺。 　　“呃，是之前庄大夫的一个病人——”楚珺有点难为情，在仁合的时候，她隐约听到过一点点传闻，似乎是说扬院长和VIP的一个小姑娘什么什么。她还挺生气的，觉得怎么能用这么卑鄙的谣言造谣扬院长呢。 　　看样子不仅谣言成真，而且还进展神速，都到了结伴同游的地步了。 　　自己离开这一个多月，仁合的变化，她有点懵。 　　到底没拦住，让扬子轩拨了电话去巴黎质问老爹。 　　打过去就被扬帆挂掉了，微信上甩了一句留言，“开FaceTime。” 　　好嘛，老爹倒真是不怕事儿。开就开，我倒要看看你在巴黎都干了点儿什么——扬子轩心想。 　　“爸？——”扬子轩瞧着屏幕那边的老爹，白衬衫，神清气爽，忽然有点矮了气焰。 　　“说，”扬帆神情特别淡定，让扬子轩越发难开口。 　　“您现在在哪儿呢？”直接问太尴尬，只能从寒暄说起了。 　　“巴黎，”扬帆顿一下，“你要具体的地址，我等下可以把定位发给你——”颇犀利的看着他，儿子他太了解了，喘口气都知道要放什么屁。 　　“爸——”扬子轩有点窘，“您是不是——咳，跟人一起去的？——”声调一路降低，楚珺在一旁踢他——这也太直白了。 　　“你等一下，”扬帆面色如常，“方小圆？！——”他扭头喊了一声。 　　接着就听见吧唧吧唧的脚步声。 　　屏幕里晃出来一个小圆脸，头上扎着粉红色的小发带，嘴角的牙膏沫还有点没擦干净——巴黎时间正是早上七点多，方小圆正刷牙呢。 　　扬子轩瞪着牛眼看着方小圆粉红色的起司猫小睡衣和头上的洗脸发带——这个现场来的也是有点劲爆。 　　“诶——”扬帆皱眉，有点嫌弃的伸手在她嘴角擦一下，自己让一点地方，勾着肩膀把方小圆往镜头前推推。 　　“我儿子，扬子轩——”一面朝那头扬子轩点个头，“方小圆——”话还没说完。 　　“子轩哥哥好！——”方小圆没头没脑的喊。 　　叫的现场三个人都一脸懵逼。 　　“方小圆！”扬帆直接一掌揍在她后背。气的差点背过去。这都什么辈儿啊！！ 　　“咦？你不是说他二十六岁，在非洲当志愿者吗？——”方小圆倒懵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半晌嘿嘿嘿笑着，“错啦错啦——” 　　冲着屏幕里面的扬子轩招招手，“哈啰！我是方小圆啦，嗯，”她想了一下，搂着扬帆的脖子笑盈盈的说，“我和你爸爸在巴黎度蜜月呢！”一脸骄傲。 　　丝毫不考虑这句话甩出去，相当于给扬子轩和楚珺来了一发动感光波。 　　“你，你们——”扬子轩倒憋红了脸。 　　“合法的，”扬帆微微傲娇，解开方小圆锁着自己脖子的手，把她安分按在自己旁边，“上个月领的证——给你发的微信没看见？” 　　“我——”扬子轩脸红的更厉害了，他当初背着老爸报了非洲的援助项目，怕扬帆质问他，抓他回去，把他微信和朋友圈都屏蔽了。 　　“你脖子怎么了？”扬帆眼尖，瞧见扬子轩领窝那儿红了一片。 　　扬子轩脸红的更厉害了，楚珺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个，诶，呃，蚊子咬的——”吭哧吭哧的憋出这么个谎。 　　“涂药了没有？”扬帆皱眉，“那边传染病高发，你得注意，蚊虫叮咬可是高危传染途径——”他倒真没多想。 　　“啊，我知道了，”扬子轩越发惭愧，老爸到底是老爸。 　　“那边过的怎么样？”扬帆看着他晒黑了好多，精神倒挺好，“吃的住的还习惯吗？——” 　　“都挺好的，爸，”扬子轩不知道为啥有点想哭，本是他一团疑愤的要质问老爸，现在被老爸习惯性的关怀窝了心，半点脾气没有。 　　“您就别替我担心了，我在这儿挺好的，”他想了想，“您自己保重——” 　　说的时候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小圆—— 　　——这个场景，按理说，应该交代她，“我爸就托付给你了——”然而看着一脸稚气的方小圆，他觉得，呃，没法儿说。 　　倒是方小圆笑嘻嘻的挽着扬帆的胳膊，先开了口，“放心吧，扬院长身体可好啦！” 　　本来是平常宽心话，却让扬帆耳朵有点烫，皱眉伸手拍她后脑壳儿，凶她，“换衣服去！”轰走她，生怕等下再说出什么小不羞的话来。 　　“好哒！”方小圆跳起来，临走没忘了在扬帆脸颊mua——一下。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扬子轩被老爹猝不及防的狗粮噎的够呛，半天，才问出句整话。 　　“后天晚上的飞机，”扬帆看一眼表，“等下还要出去；你们也那里不早了，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嗯，”扬子轩点头关掉了通话。 　　楚珺在一边看的清楚，坐过来拍拍他的手背，“我觉得，其实，”她察看着扬子轩的脸色，“方小圆，挺可爱的——” 　　扬子轩还沉浸在对老爸的惭愧和感念里，“嗯——啊？”他皱眉看着楚珺，“也太幼稚了吧？”要是当妹妹还行，一想到将来，还要开口叫他“妈——” 　　“啧！”扬子轩打个哆嗦，起一身鸡皮疙瘩。 　　手机震一下。 　　老扬的微信留言： 　　——既成事实，不接受反驳 　　——消化不了慢慢消化 　　——我对你有信心 　　好家伙。 　　活脱脱的院长做派。 　　通讯录那儿一个小红点儿，一条好友申请。 　　方小圆。 　　刚通过验证就有消息过来。 　　也是三条。 　　——叫方小圆就行 　　——我会照顾好老扬同志的 　　——不客气哈 　　好嘛。看这语言风格，这俩人还真般配。 　　几天后。 　　仁合。 　　“扬院长回来啦！有没有喜糖发？”小护士们瞧见扬帆拖着着方小圆手一进门，就开始闹起来了。 　　“当然有！”扬帆把手里的一大袋东西搁在护士站的工作台上，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喜气，“人人有份儿——想吃什么自己拿——说好了，不许多拿多占啊！” 　　心情愉快，语气都添了慈爱。 　　小护士们都争先恐后的在袋子里抢起来。 　　“扬院长真大方，都是好吃的呢——”袋子里巧克力，牛轧糖，果冻，太妃糖，各种口味应有尽有，不少都是进口货。 　　“肯定是小圆儿挑的——”护士朝方小圆眨眼睛，“是吧，院长夫人？” 　　方小圆嘿嘿笑笑，从里面挑出一个巧克力球，递过去，“这个好吃！——” 　　正说着，扬帆那边电话响，跟方小圆点个头，走去一边接。 　　“哎，巴黎好不好玩？”小护士凑过来跟方小圆叽叽喳喳，“有没有，在埃菲尔铁塔下面接吻呀？——”说完几个人悉悉索索的坏笑。 　　“在塔上面算不算？”方小圆也压低声音，笑嘻嘻的凑过去跟她们逗。 　　“哇，好浪漫！——” 　　“哟，小方圆儿？”庄恕查房出来，看见扎堆儿的人群，笑眯眯的，“回来啦？” 　　“庄恕哥哥，”方小圆直起身子，从口袋里刨出一块酒心巧克力，举高高递过去，笑呵呵，“吃糖！” 　　“谢谢，”庄恕看着方小圆，莫名心情好，小家伙总是这么讨人喜欢。 　　“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呀——”庄恕接了糖，想逗逗她，“扬夫人——” 　　“谢谢庄恕哥哥！”方小圆一点也不扭捏的点点头，笑眯眯的说，“不过我还是喜欢哥哥叫我小方圆儿——” 　　正说的热闹 　　——“谁给你们放假了？！——上班时间不用干活啊！” 　　陆晨曦最看不惯医院扎堆八卦扯闲篇儿，看着一群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就要训。 　　“陆大夫？——”小护士互相递个颜色，大着胆子说，“吃糖——” 　　陆晨曦这才瞄见了方小圆，一脸嘲讽，“我说呢，原来是‘领导’组织的茶话会啊！”瞥一眼护士们，“怪不得这么积极！” 　　小护士们听着话锋不对，集体噤声。 　　“陆大夫，吃糖——”方小圆不在意，照样笑着，也抓了几颗太妃糖递过去。 　　“谢谢，不必了，我牙不好，”陆晨曦手在白大褂口袋里，压根就没拿出来。一面瞪一眼庄恕，——他手里那颗巧克力刚剥一半，还没往嘴里放，让她瞄的立刻又包了起来。 　　“确实，上班时间，不太合适——”他讪笑一下。 　　“牙不好啊——”方小圆转转眼珠，从自己背的小包里翻出一盒木糖醇，“那给你吃这个！” 　　陆晨曦翻白眼——不知道她是假装不懂，还是真天真。 　　看她不接，方小圆拉着庄恕的手，“那给你吧——”然后朝他眨眨眼，“反正都一样——” 　　陆晨曦倒被她弄得耳朵一热，有点窘。 　　再抬头，方小圆早提着袋子去别的科室发糖去了。 　　庄恕笑笑，把手里的糖装起来，被陆晨曦回头狠狠瞪一眼，尴尬的又掏出来，放在了护士站的台面上，跟在她后面走了。 　　“小姑娘也没惹你，干嘛总黑这个脸！”庄恕有点不满。 　　“她没惹我，她老公惹我了！”陆晨曦嗓门一点不打算压低，走的又快，说的又急，“还有，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二十好几的人了，装什么天真无辜，给谁看啊！？” 　　“怎么能叫装的——”庄恕觉得有点儿无理取闹。 　　陆晨曦忽然站住，回身瞪着他，“你看不出来她是装的吗？——也对，你们男人最吃她这一套了，撒个娇，给个糖，恨不得立刻就跟她走——” 　　“陆晨曦！”庄恕有点生气，“怎么说话呢——谁要跟她走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我是三岁小孩子行了吧！”陆晨曦火气冒上来，逮着就喷。 　　“喂？！”庄恕看着她冒着火一路跑了，生气，可还是一路跟着过来。怕她再乱撒脾气，得罪了病人就糟了。 　　方小圆正好发糖一路到了胸外科。 　　跟陈绍聪杨羽七嘴八舌的聊的高兴。 　　“那咱们也去巴黎吧——”杨羽看着陈绍聪。 　　“好好好，不就是巴黎嘛——” 　　“我也要在摩天轮上吃甜筒——”杨羽拉着方小圆问，“诶，你刚说那家冰淇淋店叫什么来着——” 　　好死不死，陆晨曦和庄恕又撞进来。 　　杨羽不知道之前的尴尬，拉着陆晨曦就过来，“快来快来，吃糖——有你最爱的费列罗！” 　　没留意陆庄两人脸上大写的尴尬。 　　“陆大夫说她牙不好，不能吃糖——”方小圆补刀及时。 　　陆晨曦正在气头上，被她戳了爆点，立即反唇相讥，“没错，我是牙不好，不像某些人，一口好牙，老牛也能吃嫩草！” 　　顿时整间屋子都凝固了。 　　“咦？吃草很费牙吗？”方小圆眨巴着眼睛看着陆晨曦，又看看庄恕，“牛不吃嫩草——难道要吃老草吗？有这么蠢的牛？” 　　看着陆晨曦。 　　这下轮到大家替陆晨曦尴尬了——全医院都知道，是她陆晨曦倒追的庄恕，庄恕可比她大好几岁呢。 　　陆晨曦怒不可遏的摔门出去，庄恕赶紧追出去。 　　“说谁蠢？！”陆晨曦愤怒的摔开庄恕的手，“我早说了她天真是装的！嘴比我还毒呢！” 　　“人家又没说你，是你先说的她啊——”庄恕无奈，“你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病区这边本来围了好些人，等着看小炮仗欺负院长老婆，没想到，怼遍仁合的小炮仗陆晨曦，这回，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 　　 　　☆、啊呜啊呜吃猫（狗）粮 　　扬帆走了半个月，江北新院的项目已经上马，签约之后各种事项正式启动——这次回来便比之前更加忙碌。 　　忙里偷闲的时候也惦记着小家伙，但是腻歪不了几分钟，得赶紧收心工作。 　　不能因为春宵苦短，就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方小圆倒不劳他操心，只要去了幼儿园简直乐不思蜀——又有的吃又有的玩，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个已婚妇女，该照顾下家庭的饮食起居。 　　所以周末回家瞧见方小圆从厨房端出盘炒菜来，扬帆简直感动的老泪纵横—— 　　虽然端上来的食物卖相有点诡异吧，好在味道居然还不错。 　　老扬饿坏了，盛了半碗饭，唏哩呼噜的解决了大半盘子。 　　手艺还凑合，就是这刀工有点糟，扬帆心想，“这炒的什么啊？” 　　“这个——”方小圆歪着头想了想，“配料有点复杂——我去看下——”跑去厨房。 　　“鸡肉——鸡肝——金枪鱼——”方小圆在厨房隔空报菜名，“牛脾——呃，还有猪血——” 　　什么鬼！ 　　扬帆瞪着眼杀到厨房，看见方小圆从垃圾桶里拎出一个包装袋照本宣科。 　　夺过来一瞧。 　　卧槽。 　　扬帆差点昏过去。 　　伟嘉妙鲜包。 　　“你大爷的，方小圆！你给我吃猫粮？！”扬帆咆哮着。 　　“我也吃了啊，”方小圆不明白他在气什么，“挺好吃的啊——”她看了一眼配料表的维生素、矿物质，“而且营养均衡——” 　　“人怎么能吃猫的——” 　　“所以我炒熟了啊！”方小圆瞪着大眼，“加了葱姜料酒，一点都不腥是不是？”说着还端起那小半盘剩菜又闻了闻，拈了一坨，“挺好吃的啊！” 　　“方小圆！！”扬帆现在特别想打人。 　　“啊，你不喜欢啊——”方小圆嘬嘬手指的酱汁，踮脚从柜子里又翻出两包，“那我再给你炒个牛肉味儿的——”看着扬帆鼻子都要喷火了，“还是小黄鱼味儿的——” 　　“诶！——扬院长你怎么打人呢！” 　　当晚就生气把方小圆轰去客厅睡沙发去了。 　　小家伙撅着嘴一脸委屈的抱着一堆猫猫狗狗去了客厅，扬帆有点不忍心，但想起自己胃里没吐干净的猪血和牛脾——哼！ 　　小混蛋，喂我猫粮！睡客厅都便宜你了。 　　半夜起来上厕所，瞧见客厅黑影一晃。 　　混沌全吓醒了。 　　方小圆磕了药一样，光着脚丫子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的。 　　“方小圆？！” 　　没动静，照样伸腿蹬脚的。 　　扬帆有点发毛——这家伙不会梦游了吧？ 　　轻手轻脚走过去，好嘛。 　　小家伙戴着耳机一边看动画片，一边跟着音乐手舞足蹈。 　　“Moon-pri□□ power make up！” 　　方小圆忽然伸长胳膊吆喝了一句。 　　然后原地转了几个圈圈，抬腿又用力一蹬，叉着腰，转身，在额头比划了一个Ok。 　　和画面里的水兵月神同步。 　　“啊呀！” 　　转身pose刚摆好，看见了眼前目瞪口呆的扬帆。 　　老扬一脸大写的懵逼。 　　“啊，”方小圆看见扬帆，先是夸张的一惊，然后捂着心口，无比浮夸的感叹，“夜のドレス！” 　　伸手勾着 脖子就亲了上来。 　　扬帆瞪着眼，WTF？！ 　　不敢硬推，梦游要是被戳醒了，可有点吓人。 　　方小圆亲完不算完，“欧尼酱！——”她抱着扬帆就摁到了沙发上。 　　扬帆昏头转向的就这样被方小圆霸王硬上了弓。 　　直做到最后缴械，他都不确定，方小圆到底上的是自己呢，还是她梦游里那个什么“夜のドレス”？！ 　　“喂！”第二天早上一醒过来，扬帆就先摇醒了裹在自己胸口的小家伙。 　　“唔，欧尼酱——”方小圆迷迷糊糊的抬头。 　　扬帆胳膊被她压麻了，“嘶——”倒抽一口冷气，“起来！” 　　“哦，”方小圆揉揉眼睛，爬起来看扬帆和自己在沙发里胡乱睡了一晚，忽然开心，“扬院长你想我啦！” 　　扬帆冒火，“你昨晚上梦游你知不知道！” 　　“蛤？”方小圆眨巴眨巴眼睛，故意装傻，“梦游？” 　　“你一个人在客厅里上蹿下跳的——还——”扬帆红了耳朵。 　　“还怎么啦？”方小圆咬着手指忍着笑。 　　“你还上了我！”扬帆又羞又恼。 　　方小圆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笨蛋扬帆！” 　　说完爬过来勾着脖子在他脸色用力的“Mua——”一下，自己跳起来去刷牙了。 　　扬帆呆若木鸡的看着小家伙一蹦一跳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娶的，到底是个什么鬼？！ 　　“我不是梦游啦，我不梦游，”扬帆在幼儿园门口停了车，临下车前，方小圆忽然看着扬帆，特认真的说。 　　“那你——”扬帆想说，那就是犯神经病了。 　　“我就是喜欢你——”方小圆眨巴眨巴眼睛，“月影骑士阁下。” 　　“喜欢我——”扬帆一脸迷茫，随即怒道，“喜欢我也不能老上我！” 　　看他发急，方小圆觉得可爱死了，凑过来轻轻亲一下眼角，“好嘛，那你上我——” 　　说完不等他发飙，自己溜下车跑着进幼儿园去了。 　　就算不梦游，这个半夜不睡起来嗨的病，也得治。 　　扬帆心想。 　　以后还是别把她轰出去睡了。 　　谁知道她一个人在晚上能干出什么奇葩事来！ 　　到了医院，刚下车就接到电话，市里领导要他马上去一趟，没说什么事，但扬帆听口气，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妙。 　　“我们这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举报，”周副局长看一眼扬帆，“照理说，这种事情，是不必和你通气的；不过考虑到现在情况敏感，新院刚动工，大张旗鼓的搞调查不利于大局，所以，先找你来，问问情况。” 　　扬帆看了那封匿名信，又看了封皮，又倒回去看了一遍内容。 　　“您想问什么？” 　　“信里提到的情况，到底有没有？” 　　“——举报也好，诬陷也好，”扬帆摘了眼镜，“高明的做法，就是似是而非，将信将疑，”他看着领导，“我说的对吧？” 　　周副局长皱了眉，“别卖聪明；说点有用的！” 　　扬帆把举报信压在桌上。 　　“这里所举报的违规行为，没有；但是这个信里的提到的其他事情——倒不全是假话。” 　　“你打算怎么办？”老周看着扬帆。 　　“江北新院是个大项目，拖了这么些年，好容易有了眉目，不能因为几封举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黄了——”扬帆没直接亮态度。 　　“我知道你意思，”老周点头，“大局为重；不过我想，可以主动就你和嘉宏之间的关系，提前做个备忘，一旦事态有变，不至于临阵自乱，百口莫辩。” 　　“这个不用你说，都是必须的，”扬帆想了一下，“市里面，还要麻烦您老替我安排，我去跟上面提早陈述——” 　　“嗯，”老周点头，看一眼扬帆，“还没祝贺你新婚之喜——” 　　话题转的突然，扬帆愣一下，笑笑，“谢谢；二婚，不想太张扬——” 　　“我等下还有个会，就不留你喝茶了——”老周点头，临走拍拍他的肩，“工作和家庭，你自己，小心处理好。” 　　回来的路上，扬帆忽然意识到，老周最后的话，似乎别有用意。 　　举报信里，说仁合领导班子和刘向辉的嘉宏之间有灰色往来，他那时只单纯的想到了江北项目的事，现在想想，几乎忘了，他和刘向辉之间，还夹着一个方小圆来着。 　　信里还没有明确提到这些，但是如果将来调查组真的查起来，这是辨无可辩的灰色地带。 　　方小圆植物人住在仁合还好解释，醒过来之后没多久，就跟他结了婚，期间又正值新院招标，——他还在领导面前据理力争的看好嘉宏的方案—— 　　如今看过去，怎么都是一身黑。 　　舆论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一旦信息发酵，纵然两袖清风，亦是百口莫辩。 　　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想着，忽然心情格外沉重。 　　电话响起来。 　　是方小圆的母亲，说今天入伏，叫他和方小圆晚上有空去家里吃饺子。 　　挂了电话，扬帆有一秒钟出神。 　　在他的轨道里，日子唯一的含义，就是表上的手术排期；妻子离世，儿子远游，饺子，粽子，汤圆，月饼——所有时令，一概与他无关；潜意识里逃避着，四顾无人的孤独空寂。 　　现在，忽然又有人热络的招呼他一起，吃饺子，过可有可无的节日。 　　眼眶有点发烫。 　　“喂，”打给小家伙，扬帆定一定神，“你妈妈叫我们晚上去吃饺子——” 　　“咦？”方小圆在电话那头小小吃醋，“她竟然先跟你说诶，好偏心！”接着却开开心心的说，“那你晚上来接我？” 　　“嗯，下班就过去，” 　　“偷偷告诉你哦，黄鱼韭黄馅儿哒，超好吃！”方小圆在那头一本正经的压低声音。 　　“嗯，”扬帆在这头一本正经的应着，突然舍不得挂掉电话 　　——久违的家庭的温暖琐碎。 　　“扬院长放那么多醋！”方小圆看着扬帆浓黑的蘸碟，拉着于岚，“麻麻，快看大醋缸！” 　　于岚嗔怪的看她，“各人有个人口味嘛，大惊小怪！” 　　“麻麻的饺子最好吃，什么都不放都最好吃！”方小圆故意撒娇卖乖，给扬帆看。 　　扬帆想揍她，碍着于岚，只能温良恭俭让的笑一笑，“我们那边，口味比较重——” 　　“那你为什么把我炒的妙鲜包吐掉了？”方小圆不依不饶。 　　“你把妙鲜包炒了？！”于岚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关注点完全不对。 　　“呃，”方小圆有点窘，“那个，呃，家里没有菜了嘛——” 　　“下次没有菜，就到家里来吃——”于岚瞪着她，却又伸手摸摸头，“怎么能吃猫粮！”抬头看着扬帆，“你们一起来，我给你们烧鱼——” 　　扬帆还没开口，“我麻麻的鱼烧的一级棒！”方小圆一脸骄傲。 　　于岚笑眯眯看着扬帆，“下次来尝尝看哦——” 　　扬帆点头，“一定，”口气特别诚恳。 　　算起来，于岚比他还小几岁，可是于岚也和哄方小圆一样哄着他，居然不觉得尴尬——反倒挺恋念的。 　　晚上送他们出来，扬帆去发动车子，方小圆拉着于岚撒娇。 　　“我不舍得走诶——” 　　于岚揉揉脑袋，笑笑，“那你留下来，让扬院长自己回去。” 　　“不要，”方小圆说着却抱着妈妈。 　　“扬院长好不好？”于岚抚摸着女儿的颈背，轻声笑问。 　　“好，”方小圆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扬院长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圆圆超喜欢。” 　　“嗯，”于岚点头，“喜欢就好；”又想起什么似得，“可不能再给他吃妙鲜包了！” 　　“嗯，知道啦，”方小圆在于岚脸侧亲一下，“我走啦？” 　　“去吧，”于岚看着方小圆欢天喜地的跳上扬帆的车，挥挥手，“路上小心。” 　　眼看着车子开走，于岚稍微揉了下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明明很幸福，不知为何，却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小圆所得到的一切太快太好，她莫名的担心，会有人，悄无声息的，把这美好，全数拿走。 　　 　　☆、呔，有妖气！（上） 　　一周后，新院奠基。 　　扬帆原本有点疑虑，他和刘向辉现在关系变的比从前越发复杂，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如何面对，结果倒凑巧——刘向辉找了副总代替，完全没有现身。 　　也好，这个所谓的岳父，在一切事情没有落定之前，他宁可和他少有交集。 　　下午提前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惦记着和方小圆去于岚家里吃晚饭。 　　专门拖着方小圆去超市逛了好半天，买了各种鱼，肉，菜，果，各式调料——一副要在家里摆满汉全席的架势。 　　“太多了！”方小圆拎着沉重的快要拖地的购物袋，皱着眉头，“再来十个人也吃不完啊！” 　　“谁说要一顿吃完！”扬帆把购物袋挨个从车里搬出来，“我这叫深挖洞，广积粮，打持久战，懂不懂！” 　　“懒蛋蛋！”方小圆抬起膝盖踢他屁股，“你就欺负我麻麻做饭好吃！” 　　“好作品也需要好观众——”扬帆拍她脑壳，“我这么卖力的叫好鼓掌，你不谢谢我还骂我？！” 　　“歪理！”方小圆扯着下眼皮，伸舌头对他翻白眼，“就是懒蛋蛋！” 　　俩人一路闹着到了楼下，“咦？” 　　方小圆抬头看一眼，有点奇怪，厨房黑着灯，客厅倒是灯火通明。 　　是都已经做完了吗？ 　　“都怪你？！来晚了吧——”扬帆瞪她，“在冰淇淋那儿转来转去磨磨蹭蹭——” 　　方小圆撇嘴，“你只让我买两盒，要不然哪用挑来挑去的！” 　　斗着嘴上楼，四只手提满东西，扬帆接过她手里的袋子，看她在小包里刨来刨去的找钥匙。 　　“啪！——”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屋子里骤然的碎响。 　　“嘭！——哗！——” 　　紧接着又是两声。 　　方小圆攥着钥匙，手有点儿抖。 　　扬帆看看她，腾出手按了门铃。 　　停了一分钟，门开了一条缝。 　　“妈妈——”方小圆刚开口，被扬帆轻轻碰一下手背—— 　　于岚看见他们，稍微沉一口气，“不好意思，家里临时来了客人——”她抬头看一眼扬帆，“能不能请你帮我去对面的超市买两盒牛奶——” 　　扬帆立刻会意，把手里的东西递进去，“这就去。”说完拉着方小圆就下了楼。 　　“诶？！”方小圆不明白。 　　“我们再去挑两盒冰淇淋——”扬帆堵上方小圆呼之欲出的发问。 　　“我要黄桃那个！”果然，提到吃，小家伙立刻忘掉了刚才的异常，“三盒行不行？” 　　“嗯，”扬帆随便答应着——于岚刚才的神情，让他过目难忘：虽然极力的保持平静，但眼神里悲愤和凄惶，和方小圆病危的那一次，一模一样。 　　他直觉家里出了事，他不能问，但是很清楚，决不能告诉方小圆。 　　在超市里兜兜转转晃悠了很久，方小圆都有点瞌睡了，扬帆看看表，带着她结了账。 　　帮她在便利店买了一碗关东煮，一面吃着，一面慢慢的走回去，“慢点吃——喂！看路——”扬帆招呼着她，心里有点忐忑，于岚一个人，能不能对付的了家里的情况？ 　　结果在小区门口碰见了于岚。 　　“不好意思，今天没来及准备，太晚了，”于岚看着他们两个，“不如就在外面吃吧？” 　　扬帆点头，挽着方小圆的肩膀，“我看门口有个广州馆子，去吃砂锅粥吧，清淡一些。” 　　正说着，一辆保时捷擦着两个人呼啸而过，差一点刮到方小圆。 　　“没事吧？！”扬帆紧张的看一眼小家伙，万幸无事，皱眉看了一眼那冒失的车子：车牌68888——哼，做派跟刘向辉倒像。 　　于岚脸色都有点发白，看到方小圆没事，才松口气。 　　三个人有两个怀着心事，饭吃的并不舒心。 　　潦草的吃完，看方小圆上车，扬帆看着于岚，“有什么需要我的，我一定尽力——”怕她不信似得，“都是一家人。” 　　于岚点头，深深的看着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她停一下，“才能保护好她。” 　　当晚。 　　枕着手臂，扬帆有点难眠，为自己的事，也为于岚母女。 　　能让于岚那样的人露出绝望，一定不是普通的事，普通的角色。还有最后的那句话，他想起来，胃里就一阵绞。 　　转头看看，小家伙倒睡的踏实，呼吸平静匀长。 　　怀里抱着羊漂亮——方小圆的每个床伴都有名字，这只明显是为了戏谑他。 　　扬帆想笑，却有点心酸——伸手摸摸她的脸，被她翻一下，嘟哝了一句什么。 　　欧尼酱。 　　扬帆靠过去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她。 　　方小圆被弄醒了。 　　“唔？”迷迷糊糊的看扬院长抱着她，方小圆皱着鼻子，“臭扬帆！” 　　“你压到羊漂亮的脚啦！” 　　“小方老师，你来啦？”一大早看见方小圆，大家忽然很兴奋，“有人给你送神秘礼物哟！” 　　方小圆看着堆在传达室那一大箱吃的，牛肉干，巧克力，蛋糕—— 　　“咦？” 　　“是扬院长的surprise吗？”大家嘿嘿坏笑。 　　方小圆皱皱鼻子——这，好像不是扬院长的作风啊！ 　　问了门卫，说是一大早有个快递员送过来的，没留名字，有没有卡片。 　　给扬帆打电话，没有接通。 　　“那，大家挑吧！”方小圆没想太多，反正一大箱也吃不掉，大家开心最重要。 　　晚上扬帆只匆匆打了电话来说排了手术，临时加班，不回家了。压根也没给方小圆求证的机会。 　　第二天，又是一大箱，比第一天还多。 　　第三天，还多了一箱衣服，全是当季新款，只不过剪去了吊牌——同事小毛拿着手机扫了其中一件的牌子，咋着舌，“方小圆，你是嫁给了煤老板吗？” 　　方小圆却皱眉头——她从来不穿这样子的衣服，扬帆怎么会不知道。 　　“要不，报警吧？”小毛看方小圆发毛，她也有点心惊，飞来横财，没准就是飞来横祸。 　　结果民警来看了，没有财产损失，又没人受伤，衣服明显是合法途径来的，里面又没有易燃易爆物，根本不管这个闲事。 　　扬帆偏又正是最忙的一个星期，去上海开会，做手术，处理院里大小事务，抽空还要去和施工方碰面，饭都快吃不上，只回家拿了一次换洗衣服，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方小圆不忍心拿这种琐碎纠缠他——重点是，也没机会说。 　　连着收了有一个星期多的东西，这天中午，给孩子们放了饭，忽然门卫打电话来，说有人找方小圆。 　　幼儿园门口的帕拉梅拉里，下来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子。 　　“你就是小圆吧？”女人笑盈盈的过来拉着她的手，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哎呀，长的可真讨人喜欢！” 　　方小圆被她隔着墨镜看着，听着她的夸奖，没来由的打个哆嗦。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方小圆挣脱她的手，手腕子被她的长指甲掐了一个红印。 　　“我是吴菲，”女人摘了墨镜，妆容精致，她笑着拉方小圆的手，“我们就不要站在这里说了，走，我们边吃边聊——”说着就把方小圆往车里拉。 　　“我还上着班呢！”方小圆皱眉头，女人漂亮，可是她不喜欢她的眼睛，又阴又冷，“就在这里说好了。” 　　“那你去跟领导请个假，”吴菲依旧笑盈盈的，“我等着——” 　　方小圆觉得她有点蛮不讲理，“你不说，我回去上班了。”转身就走。 　　“哎！”这下急了，“刘总让我来请你去吃饭的——” 　　方小圆站住了脚，怔在那里。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刘总，谢谢你的好意，”方小圆说完，又补一句，“以后，不麻烦你来了！” 　　吴菲看着方小圆背影，收敛起浮在面皮上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快递员的车刚停到幼儿园门口，被方小圆拦住，“东西不用拿下来了！——”一面把好几只大箱子拖过来，“哪儿来的，退回哪儿去！还有这些，一起！” 　　“吴总，这些东西怎么办？” 　　“你们自己挑吧，谁要自己拿！就当是员工福利了！”吴菲瞥一眼地上的快递箱，轻蔑一笑，掏出粉扑来补了个妆，心情异常愉快。 　　“刘总，您看，要不要再往上补钱——”郭秘书把招行卡的账单拿过来给他看。 　　“这么快？”刘向辉有点震惊，当初给卡的时候，忐忑的以为于岚母女必不肯要——现在看来，担心有点多余，不但欣然接受，简直花的心安理得啊。 　　口是心非。 　　瞄一眼账单，无非是零食，衣服，还有一项加油——他皱一下眉，于岚母女没车啊。哦，应该是扬帆的车吧。 　　一次性加了60L的油——刘向辉内心泛起一阵鄙夷，他有印象，扬帆的帕萨特，根本没这么大的油箱——哼，换新车了吧。 　　“再打二十万过去，”刘向辉签支票，“你亲自去存——账单保留好。” 　　 　　☆、呔，有妖气（下） 　　“没问题，就把协议拿给她签字，”刘向辉看一眼郭秘书，继续讲电话，“对；财产问题，你看着谈，10%以下，都可以谈——谈不拢？谈不拢，你卷铺盖，换人——就这样，我现在有事，不要再打过来了！” 　　“都帮你做好了，”郭秘书把文件递过来，“按照您的要求，做成家族信托，方小圆为第一受益，于岚第二，即日生效。” 　　刘向辉仔细看过，亲自收在保险箱内。 　　“混蛋！”吴菲怒不可遏。 　　“气也没有用，早该知道留不住人——”吴菲母亲皱眉，“财产的事，能留一点是一点——” 　　吴菲怒道，“但是大头不在我这里！——即便是现在谈到上限，”她咬牙——她公司早就入不敷出，还上银行的贷款，补完账面窟窿，恐怕不会有多余的钱留下来。 　　婚姻早就名存实亡，然而刘向辉果然是在她最惨的时候抛弃了她。 　　“之前刘向辉那张卡是不是还在你这里——”母亲忽然想起。 　　“是，可是——” 　　“继续刷，大额度套现，在离婚手续正式办完之前，尽最大可能，造成一种刘向辉利用于岚洗钱套现的假象；———既然刘向辉认定方小圆是亲生的，那么你也要顺水推舟，把她拉进你的账头，公司一旦出事，让她们母女背锅——”母亲想了一下，“要尽快把移民手续办好；做账的事，要找靠得住的人来。” 　　吴菲快速的想了一下，“没错，”前面的路已经铺的差不多，卡上一直有跟于岚有关的消费，再黑一把不是难事。 　　“我说过我们没有瓜葛了，我不会再见你！”方小圆说着就要挂电话。 　　“今天最后一次，”吴菲立即说，“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扬院长考虑——” 　　“你什么意思？！”方小圆慌了，快走两步离开教室。 　　“嘉林上苑7号楼，B105房间，见面说。” 　　“我为什么要签字？”方小圆皱眉厌恶的看着桌上一堆看不明白的股权文件。 　　“简单来说，我需要一个合伙人，”吴菲阴冷的看着她，“我挑中你了；当然，你也可以不同意——”她掏出另一个文件袋，“这里有十封匿名举报信，主要呢，就是关于仁合院长扬帆，和嘉宏刘向辉之间存在灰色交易的内容；当然，也有仁合，和先锋医药公司之间的灰色交易的内容——” 　　看着方小圆脸色都变了。 　　“你骗人！这些根本就是你捏造的！”方小圆斩钉截铁的说。 　　“你不信没关系——从明天起，我会每隔两天，向市委和纪检部门投递一封——当然，为了防止有人一手遮天，我也会找人把信件里的消息，贴到网站贴吧去——”吴菲阴笑一下，“你觉得，会有多少人跟你一样，坚信你的扬院长是清白的？” 　　“无耻！”方小圆愤怒的拍案而起，“你，你——”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骂吧，尽情骂，”吴菲轻笑，“无所谓啊，大不了最后大家鱼死网破，你，我，你亲爹，你老公，大家都没有好下场而已；我在地狱也找几个伴儿。” 　　方小圆愤怒把那个文件袋抢过来，把里面的东西撕的粉碎。 　　“你以为我这是唯一的吗？”吴菲摸出打火机点烟，“即便你今天杀了我，只要那几份文件不生效，举报信照样会去它该去的地方——” 　　方小圆呆呆的看着她。 　　“别天真了！”吴菲吐个烟圈儿，“签字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方小圆拿起了笔，可是又放下。 　　“也好，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吴菲掐灭了烟，“明天中午12点，我要是没有收到你签字画押的文件；你就等着扬帆和刘向辉，上报纸头条吧。” 　　“小圆姐姐？”宣宣扯扯方小圆的衣袖，“我穿好了——” 　　“嗯？哦，”方小圆帮他把小围裙背后的带子系好，“去玩吧。”小屁孩高高兴兴的去捏泥巴了。 　　忽然想起来，宣宣爸爸，好像是律师来着？ 　　“麻烦您能用我能听到的方式解释下吗？”方小圆抱歉的说，“我没太明白——” 　　“简单来说，签了字，”宣宣爸稍微皱眉，“如果公司有任何问题，你将是主要责任人——”他有点耳闻，这个公司在银行那里的名声，可不太漂亮。 　　“所以，您是要投资或者接管它？” 　　“哦，不是的，是一个朋友托我问的，”方小圆撒个谎。 　　“我多句嘴，让你朋友三思，别被人挡枪背黑锅，”宣宣爸爸看着她——方小圆脸色不太好，“小方老师？您没事儿吧？” 　　“唔，没事儿，谢谢你啊，耽误你这么久——”方小圆起身一脸歉意。 　　“怎么了？”于岚下午回家看到方小圆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一角呆呆的。 　　“妈妈，”方小圆终于没忍住抱住她哭了出来。“我好难过———” 　　“出什么事了？”于岚有点吃惊，从没见她哭成这个样子。 　　“扬院长，扬院长是很好很好的人——”方小圆哭的极伤心，“我真的好爱好爱他啊——” 　　“所以——”于岚蹙了眉，难道是扬帆—— 　　“可是他却要因为我变得很不幸——”方小圆抽抽搭搭的哭着，“我真的，好抱歉——” 　　于岚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坐下来，“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 　　方小圆哭够了，把合同拿给她看。 　　于岚看完了，握着她的手，“所以，你想好了吗？” 　　方小圆擦擦眼睛，吸口气，“想好了，”声音有点儿抖，但是语气却是坚定的。 　　“所以的后果都想清楚了？”于岚心疼，方小圆要替吴菲背锅，就绝不能再连累扬帆。只是可怜两个人。 　　明明那么相爱。 　　“想好了；——我会自己干干净净的走，”方小圆说着又啪嗒啪嗒的掉起泪。 　　单是看着，就知道她有多么的不舍得。 　　“我陪着你，”于岚握紧她的手，“别怕。” 　　第二天早晨，看见于岚和方小圆一起出现在约定地点，吴菲有点意外，然而很快平静。 　　“签还是不签？” 　　“签，但要加上我的名字，”于岚平静的说，“我们两个，一起成为你的合伙人——” 　　“好啊！”吴菲求之不得，一次可以把他们母女一起拉下水，简直便宜死了。 　　“但是那些无中生有的举报信，你怎么保证不再流出？”于岚盯着她的眼睛，冷冽的说。 　　“你都说了，是无中生有，那么也无所谓流出，”吴菲把那叠东西扔过来，“我没那么无聊；谁在仁合当院长，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我只想拿到我应得的东西——” 　　“好，你也要承诺以后都不再制造谣言，污蔑扬帆或者刘向辉——” 　　“扬帆，我可以保证；刘向辉就算了，他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吴菲点了烟，“别废话了，赶快签字吧。” 　　看着两个人都签了字，按了手印，吴菲收下合同，“必要的情况，还需要你们来公证一下，”吴菲掐了烟，“从今往后，我们三个，就在一条船上了——” 　　得意的看到方小圆面如死灰，浮起一阵报复的快感。 　　晚上回家，扬帆倒回来的早，厨房里煎着鱼，噼里啪啦的烟火气。 　　“回来啦？”扬帆笑笑，“洗洗手，等下就好——” 　　方小圆过来抱着他的腰，脸贴在后脊，仿佛也能听见心跳嗵嗵。 　　“小脏手！”扬帆嫌弃的打她手背，“我今天刚换的衣服！” 　　看她不动，觉得有点异样，“怎么啦？——” 　　方小圆自己先松了手，冲他嘻嘻笑笑，“扬院长长胖了唷！——”一面捏捏肚皮上的小肉肉。 　　“小混蛋！——”扬帆抬脚踢她屁股，骂她却没忍住笑，“谁让你喂我吃猫粮！” 　　方小圆吐了舌头跑去卫生间洗手，洗完，擦擦干，留恋的摸着扬帆雪白的毛巾，脸贴过去，淡淡薄荷香气，啪嗒就落下眼泪来。 　　“扬院长——”方小圆蹭过来，抱着他的胳膊，下巴垫在扬帆锁骨窝，眼睛盯着他手里的书，可心思全不在字上。 　　“嗯，”扬帆眼镜滑到鼻尖，从眼镜片上方瞥一眼她。 　　“我想给你生宝宝，”方小圆小声说。 　　“嗯？”扬帆听的清楚，但他假装耳背。 　　“我们生个宝宝吧，”方小圆歪歪头，耳朵凑的再近一点。 　　“你说什么？——”扬帆一根手指在耳朵里搔搔，忍着笑又问。 　　“我想给你生个宝宝，”方小圆声音大了一点，说的慢且清楚，一点没有不耐烦。 　　扬帆扭头，放下手里的书，摸摸她的脑门儿，“发烧啦？” 　　方小圆攀着他的脖子，偎的更紧些，“我想生个像你一样的宝宝，圆脸，大眼睛，眼睛里面有星星——”她轻声说，“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欢。”完全不搭理扬帆的戏言。 　　扬帆心里有些异样的感受。 　　“怎么了这是？”他坐起来一些，借着台灯光，仔细的瞧她。 　　“我真的好喜欢你，扬院长，”方小圆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伸手摸摸他眉毛眼睛，“你这么好，又好看，又善良——” 　　“你快把我说哭了，方小圆儿，”扬帆推一下眼睛，笑一笑。是玩笑，也是真心话。鼻子已经有点酸。 　　“好不好，我想——”话没说完，扬帆温柔的吻过来。 　　方小圆破天荒的没有立刻勾着脖子，而是静静的让扬帆吻着，感受他微烫的唇与舌，齿间凉苦的薄荷气息。 　　妥帖漫长。 　　手掌轻柔的抚摸着脑后的碎发，微凉的脊背，一手解开睡衣的纽扣，近乎安抚的摩挲着。 　　扬帆低头吻她耳边，笑一下，“你接吻不闭眼睛啊？” 　　“我想看见你，”方小圆伸手摸摸他的眼尾，深长的纹路，星点的老人斑，抬头吻一下。 　　“那我留着灯，”扬帆轻声说，吻在她耳后，轻轻的吮。 　　呼吸微微急促，扬帆解开衣领——缱绻多时，对怀抱中的身体，熟悉如回家的路，知道其中的每一处细节，哪棵树上有嘤咛的鸟语，那片枝头会开出颜色艳丽的花，他闭目可以细数；亦如穿久的衣，每一处柔软，每一处补缝，在上身的一刻，即了如指掌。 　　她是不落幕的北极星，永远在，永远令人安心。 　　今晚的方小圆格外安静，扬帆的温存热情又小心翼翼，感知到滚烫的颤栗，扬帆回到她耳边，轻吻，“圆圆，” 　　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与她相合。 　　小人儿微微蹙了下眉，很快被甜吻安抚，柔软热情的接纳扬帆的到来。 　　“嗯？——”只有很轻微的吟诵。 　　床单被律动摇晃出浅淡的波纹，像月下湖面偶起的鱼跃。 　　波纹一圈圈的扩散，新的波纹又层层荡漾开来。 　　任鸟飞，任蛙鸣，任夜，向西倾。 　　唇面紧贴，十指紧扣，心口跳在另一颗心口。 　　“扬帆哥哥，”方小圆看着扬帆，额头细汗，忽然落泪。 　　“嗯，”扬帆轻抚眼角，“疼吗？” 　　方小圆摇头，停了一会儿，轻声说，“我爱你。” 　　“我知道，”扬帆抱紧她，“一直都知道。” 　　 　　☆、嗷呜！甜回来了！！ 　　“刘总？！”这天上午，刘向辉还在视频会上，郭秘书忽然进来附耳几句，刘向辉先是阴了一下脸色，然后立即恢复如常，“你先去，我等下散会过来处理——” 　　散了会，刘向辉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才叫了郭秘书来。 　　“已经证实过，只差最后公正手续，吴菲公司的法人变更就要全部完结了，”郭秘书看着刘向辉，“她公司的财务状况，您应该大致了解，她这么做的目的，也很清楚；只是我还不太清楚，于岚为什么会答应。” 　　“不重要；重点是，不能让娘儿俩替她做了垫背；”刘向辉想了想，“那个小护士，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妥当，”刘秘书看了下手机，“刚刚，于岚打电话过来，您要亲自回复吗？” 　　“回，——不，”刘向辉立即道，“我亲自去见。” 　　“我捋一下现在的情况，首先：吴菲因为离婚财产划分问题，想要另辟途径，找到了你，”陈律师看一眼于岚，“试图通过变更法人，转嫁公司财务漏洞风险；其次，刘总手上有一张以你名义办的贵宾卡，账面有大规模的日常消费，可能涉嫌洗钱套现；第三，吴菲涉嫌造谣及危害名誉权，当事人包括你，扬帆，还有吴总；”陈律师总结完毕，抬头看一眼刘向辉和于岚，“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还有，”刘向辉顿一下，似是要于岚有个准备，“涉嫌故意杀人——” 　　“你是说——”于岚有些微的惊诧，但很快想起来，青霉素事件。 　　陈律师迅速记录，“那么，下面我们整理下对于以上陈述问题的详细证据；银行卡套现的事，只要请事务所做清算，问题应当不大，郭秘书提供的加油站证据可以作为侧证；法人变更，我们现在要推翻，需要证明合同本身订立程序违法，”他看一眼于岚，“你提供的录音我们会物尽所用；可惜的是，家门上的侮辱字样被擦除的太彻底，你们也没有留下图像，没有实物证据，这一项，略有难度；至于青霉素事件——” 　　“我们只找到了当事人还有银行的一个转账记录，这个可以做实物证据吗？”郭秘书有点疑虑。 　　“确切来说，不够充足，但是如果我们以前面的罪名起诉，不出意外，也是一定面临刑责的——”陈律师想了一下，“所以我建议，最后这一项，保留起诉权，可以作为庭下施压的手段，但不要上庭，以免狗急跳墙——” 　　刘向辉看一下于岚，于岚会意，点头，“我们听您的。” 　　送走陈律师，刘向辉看着于岚，好一会儿，“对不起，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让事情闹的如此难堪。” 　　“那时说过，各自珍重，当年的选择我没后悔过；如果不是为了小圆，今天，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于岚声音很轻，“还是要谢谢你，为小圆做的一切。” 　　“你我之间，用不到这两个字，”刘向辉叹口气，“我始终，都欠你们一句抱歉。” 　　于岚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那就欠着吧；下辈子，再还。” 　　半个月后，庭审结束。 　　吴菲以严重经济犯罪被收押，保留上诉权。 　　按陈律师的说法，上级法院即便受理驳回维持原判的可能性基本百分之九十以上。 　　重点是，基本不再对他们构成新的威胁了。 　　出了法院，方小圆刚刚轻松的脸色忽然一下紧张。 　　“扬院长？” 　　法院门口，扬帆黑着脸靠在车门，一脸杀气的揣着手。 　　“妈妈，陈律师你们先走——”方小圆软着脚，挨到扬帆跟前。 　　“扬院长？——”她轻轻拉拉扬帆衣袖，怂着脸，赔笑，“您来啦？” 　　扬帆傲气的抽开手，瞪她一眼，鼻子里哼一声，偏过头不看她。 　　“扬院长——”方小圆歪这头，硬把脸伸到他面前，“咦，你脸上这什么呀——” 　　扬帆洁癖，立刻皱眉伸手摸一下。 　　“没掉——”方小圆踮脚mua-的亲在刚刚那里，一脸无辜的说，“嗯，没有了——” 　　扬帆红了耳朵，怒气冲冲，“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我问你，知道错了没？！” 　　方小圆撅着嘴，“嗯，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错哪儿了？！”扬帆不依不饶。 　　“我，我以后都去门外面梳头——挤牙膏一定从后面朝前挤——再也不给你吃妙鲜包了——哦，还有，马桶以后我刷，我刷——”方小圆满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扬帆恼的说不出话，“屁话！问你这次错哪了？！” 　　“哪次？啊，”方小圆搂着脖子在耳边小声说，“我以后都不咬你了，我乖乖的，你要怎么就怎么——” 　　“方小圆？！”扬帆红着脸，差点没在法院门口家暴，咆哮着，“你再胡说？！信不信我现在拉你去民政局办离婚！” 　　“啊？！”方小圆慌了，“不要不要！我错了我错了！-——你说我哪儿错我就哪儿错我回去跪搓衣板方便面键盘鼠标遥控器——”她抱着扬帆不撒手，“啤酒饮料矿泉水——” 　　扬帆“噗”就笑喷了出来，使劲的拍她脑壳，“还花生瓜子八宝粥呢！小混蛋！——松手！” 　　“你不生气啦？”方小圆才不松手，小心翼翼的察看着他的脸色，“不拉我去民政局了？” 　　“你是不是特别想去啊？”扬帆忍着笑，假装一脸严肃，“我看你离婚协议都写好了嘛——” 　　“我没有，我不是——”方小圆抱着他，圈紧了脖子，说不出话来，使劲的打他一下，“你知道我不是的！” 　　“嗯，那这离婚协议怎么办？我签还是不签啊——”扬帆从车窗内摸出那纸协议，故意冲方小圆晃晃。 　　被方小圆一手抢过来，撕成个碎片。 　　“没了！”方小圆歪着脑袋，得意的看扬帆。 　　“撕也没用，我可以粘起来，裱个框，挂在你床头——”扬帆故意气他。 　　话音没落，“哎！？——” 　　扬帆目瞪口呆的看着方小圆把其中一条塞到了嘴里。 　　“不能吃？！”扬帆捏着她的下颌骨，又气又急，“赶快吐了？！有毒！” 　　被方小圆勾着脖子亲上来。 　　稀里糊涂的在公共场合，又接了吻。 　　“这下我们都吃了，”方小圆鼓着腮帮子，坏笑着看他，“要死一起死咯！” 　　“小混蛋！”扬帆拎起她来塞进副驾驶，自己转过去，一脚踏进驾驶室，甩上车门，“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 　　“喂！”方小圆一进门就被扬帆横着提起来扔在了床上。“扬院长大坏蛋！” 　　“是谁提的离婚？！谁提谁是大混蛋！”扬帆踢飞了脚上皮鞋，三下五除二甩脱了西装。 　　“我没洗澡呢——”方小圆托着腮帮子，翘着脚，趴在床上，看扬帆一层层的脱衣服。 　　“毒药都吃了，还怕脏？！”扬帆掰着下巴就亲上来。 　　“扬院长，”方小圆喘着，“那个，呃，小雨衣好像没有了——” 　　“嗯，”扬帆应一声，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那个，呃——”方小圆勾着脖子，“我们——” 　　“哪个小混蛋好像跟我说，要生宝宝来着？——”扬帆按着她吻着耳边柔软的小肉。 　　“嗯，”方小圆抱紧他，“是我，我方小圆要给扬帆生宝宝！”她喘的不行，却说的格外掷地有声。 　　扬帆手下忽然一停，“再说一遍——” 　　“我，我方小圆，要给扬帆哥哥生宝宝——”方小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扬帆没说话，抱紧她。 　　“哎——”方小圆忽然用力的咬在他颈窝，“臭扬帆！” 　　有点气他进来的猝不及防。 　　“说了不咬人的！”扬帆皱眉。 　　“笨蛋扬帆！——”方小圆咬着手指看着他笑，哄人的话，也就他当真，真是可爱死了。 　　“死丫头！”扬帆骂她。 　　“呃——”紧接着就被扬帆咬在了对称的位置。 　　“嗯，”方小圆却一点不介意，抱紧他。 　　“疼吗？”扬帆瞧着乌青一片，有点不忍。 　　“你咬的，我都不疼，”方小圆认真的看着他。 　　“嘴真甜，”扬帆瞪她，却忍不住笑意。 　　“哪有你甜——”方小圆抬头裹住他的唇，凉凉的，薄荷味儿，真好，又能呼吸着他的凉苦，抱着他的温热。 　　真好。 　　一个月后。 　　“扬院长，亲自陪夫人来产检啊——” 　　刚从超声科出来，就碰上杨护士长。 　　“是啊，”扬帆喜气洋洋。 　　陆晨曦正交代病人病情，瞧见方小圆，想起上次说她蠢牛的事，逮着机会想小小报复一把。 　　“听说，楚珺也怀孕了，”陆晨曦消息来得倒快，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这要生下来，你们家里可就热闹了——这，可怎么称呼呢？！” 　　走廊顿时空气停滞。 　　仁合这两天都有点小议论，扬院长老婆倒比儿子小，儿子还没孙子大，乱了套了。 　　扬帆平日充耳不闻，懒得理会，没工夫生这闲气，但是今天被人问到脸上，也不由得不尴尬。 　　拉着方小圆就要走。 　　却被方小圆握着手站定了。 　　“陆大夫对称呼感兴趣呀？——”她眨眨眼看着陆晨曦，“那我讲给你听听？——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妹妹叫姑姑，哥哥的儿子叫侄子——”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所以，我讲清楚了嘛？”她一脸认真的看着陆晨曦，“要是不清楚，您可以来我们幼儿园，我们小班的小朋友都会背这个——我可以让他们背给你听，”还顿一下，笑眯眯的说，“学不会不要钱哦！” 　　“用不着！”陆晨曦气的发怔，摔下病历本子就走，没走两步又折回来，从本子上扯下一页纸怒气冲冲的走了。 　　快的跟逃似得。 　　“看什么看！都不用干活儿啊！”一面大声呵斥走廊里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干嘛？——”方小圆抬头看着扬帆，瞧自己的眼光有点奇怪。 　　“宝贝儿棒呆了！”扬帆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他让陆晨曦怼了这么些年，碍着领导架子和工作包袱，从来没法痛快的怼回去，小家伙那几句话，可算替他出了一口恶气。 　　“咦？”方小圆迷茫的看着他一脸激动，“什么棒呆了？” 　　“没什么，”扬帆看她一脸无辜，笑笑，“走，请你吃大餐！” 　　心情畅爽的一塌糊涂。 　　陆晨曦这边在办公室愤怒的摔东西。 　　撞了邪了，这小丫头像克星似得，怼一回，输一回——她现在甚至怀疑，扬帆娶她，是不是就是用来报复自己的？！ 　　 　　☆、mua~就是这么甜！ 　　 　　“想吃什么，敞开拿——”扬帆豪气冲天的站在超市的入口，一手按着购物车，一手搂着方小圆的肩膀——仿佛站在山头：“朕为你打下的江山，任爱妃驰骋”。 　　“嗷呜！——” 　　方小圆推着小车一路飞奔到了糖果区。 　　还没抬手，——“啪”！就挨了一掌。 　　“巧克力不行！”看方小圆撅嘴，“热量太高！” 　　“糖也不行！”又是一掌，“坏牙！” 　　“果冻也不行！——看，全是色素香精，生出个多动症怎么办！” 　　扬帆瞪着大眼珠子“啪啪啪”拍她手背。 　　方小圆委屈兮兮的揉着被他抽的通红的手背，“扬院长大骗子！” 　　“没错，我就是大骗子！”扬帆扬眉傲娇脸，却握住她手背轻轻揉着，“后悔可以离婚哦！” 　　“我不！”方小圆皱着鼻子勾住扬帆的胳膊，“我就喜欢大骗子！” 　　“那听不听大骗子的话？”扬帆瞧她。 　　“嗯，”方小圆乖巧的眨巴眼。 　　“听话有奖励——”扬帆伸手拿下一块78%的黑巧，丢进购物车，“不过，一天不许超过一格——” 　　“唔喵——”方小圆微微泄气。 　　被扬帆推着去了生鲜区。 　　“我不爱吃牛肉——”方小圆小声嘟哝。 　　“再说一遍？！”扬帆白眼还没翻出来—— 　　“吃吃吃，我什么都吃，”方小圆讨好的看着扬帆，“不离婚，好不好？——” 　　扬帆抬手拍她后脑勺，卖肉师傅一脸蒙圈——还没见过吃肉吃离婚的主顾。 　　晚上在家里。 　　“吃干净！”扬帆皱眉看着方小圆碗里的黑米黑豆粥，还有小半碗。 　　“真的吃不下了——”方小圆瘪着嘴，拍拍滚圆的小肚皮。“又不好吃——”小声嘟囔。 　　“那也得吃，快点儿，”扬帆不留情面。 　　“一人一半儿——”方小圆赖皮，端起来就往扬帆碗里拨了一多半儿。 　　不等他生气，自己端起来把一小口吃掉，“我吃完了！”鼓着腮帮子看扬帆。 　　扬帆哭笑不得，哼。 　　不信治不了你。 　　端起碗一口闷掉，不等她欢呼，捏着腮帮子就亲过来。 　　硬生生给她灌了进去。 　　“臭扬帆！”气的方小圆直跺脚。 　　方小圆卷着袖子要刷碗，刚挤了洗洁精，被扬帆掐着胳膊拖出来。 　　“一边儿呆着去，别捣乱！” 　　“好撑啊！”方小圆捧着凸出来的胃，怨怼的说，“你还剥夺我劳动权！” 　　扬帆瞪她一眼，“那就滚过来，把盘子擦干——” 　　“好哒！”方小圆开开心心的黏在扬帆身边，拿干抹布，把扬帆洗净的盘子，挨个擦擦干。 　　“太阳光啊金亮亮，雄鸡唱三唱，”一边擦还闲不住嘴，“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啊，劳动最光荣！” 　　一面开心的扭来扭去。 　　扬帆现在严重怀疑，这孩子生下来，很可能是个二傻子。 　　“诶！——”方小圆漫画看一半，被扬帆“蹭”的没收掉。 　　“到点儿了，”扬帆指指墙上挂钟，“睡觉。” 　　“明明还很早——”方小圆撇嘴，才刚九点半，“夜生活都没开始——” 　　“你说什么？——”扬帆脸上飘一朵乌云。 　　“啊，扬院长最帅，最可爱！——”方小圆倒在枕头上，把被子扯开，裹的只剩下脑袋，“喵喵喵——” 　　扬帆叹口气，坐下来，真拿她没办法。 　　停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不睡？”方小圆睁开眼，看着扬帆靠在那儿带着眼镜看书。 　　“我又不生宝宝！”扬帆瞥她一眼，“还不快睡！” 　　“那你开灯我睡不着！”方小圆闹小脾气，“你又不给我讲故事——” 　　“那我去书房看，”扬帆说着就起身。 　　“啊，不要不要，”方小圆爬出来抱住他，“那我会梦游——” 　　扬帆本来也没打算真走，拍她手背，“松开，”看她不动，“好啦，我也睡——” 　　说着放下书，关了灯躺平。 　　“扬院长，晚安，”方小圆凑过来在眼角轻轻吻。 　　“嗯，”扬帆在黑暗里心头微热，“睡吧。”伸手摸摸肩窝的小脑袋。 　　睡到半夜，扬帆口渴，起身却发现身边空空。 　　一个激灵爬起来，——不会又梦游了吧？！ 　　赶紧出来瞧，客厅，书房，厨房，厕所，都没有。 　　扬帆慌了神。 　　“方小圆儿？！”在屋里喊。 　　空荡荡的，没一点儿回应。 　　三步并两步冲回卧室，第一反应要报警，1-1- 　　还没按下零，忽然听见门响。 　　赶紧杀出来。 　　却看见方小圆穿着小背心，小短裤，脚上踩着运动鞋，满头大汗的进门。 　　“方小圆儿？！”扬帆咆哮，也顾不得她是醒着还是梦游，劈头就骂，“你是不是有病？！” 　　“咦？”方小圆吓了一哆嗦，立即眉花眼笑的说，“我没有啊！” 　　“那你半夜不睡，跑出去干嘛？！”扬帆都喊破音了。 　　“嘘！——”方小圆急了，把门关上，跑过来，拉着他，“好晚了呢——” 　　“你还知道晚！？”扬帆已经完全不注意影响了，接着咆哮，“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啊，”方小圆瞄一眼墙上表，“两点半——”她嗫嚅着。 　　“这么晚你出去干嘛了？！”扬帆已经开启了马景涛模式，口沫横飞的叉着腰，“你别跟我说你属猫的，半夜起来逮耗子！——” 　　“啊——”方小圆蹭过来，用脑袋蹭蹭他的胸口，“喵——” 　　“方小圆？！”扬帆使劲推她，“给我站好了！好好说！”根本不吃她的哄。 　　“欧尼酱——”方小圆攥着衣角，撅着嘴，“我错了——” 　　扬帆气鼓鼓，瞪着她。 　　“都怪我，吃了太多豆子，肚子胀，睡不着，半夜出去消食，惹你生气——”方小圆小声说，“嘤嘤，扬院长——” 　　扬帆翻白眼，却有点内疚，晚上逼着她吃了那么多黑豆粥，估计是真的胀气了。 　　看着扬帆态度有点软化，方小圆立刻黏过来，“欧尼酱——” 　　“去去去——臭死了，一身汗！”扬帆嫌弃的皱鼻子，打掉她的手。 　　“好嘛，我去洗澡——”方小圆不松手，“不生气哈——” 　　洗干净躺好了，扬帆有点犯嘀咕，下去散个步，这么一身大汗，小家伙身子未免太虚了吧—— 　　“喂——”瞧她还没睡着，“去哪溜达了——” 　　“小区啊，”方小圆打个哈欠。 　　“怎么出那么多汗——”有点心疼，抬手摸摸她脑门。 　　“唔，”方小圆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说，“跑了十几圈儿呢——” 　　“啊？！”扬帆“腾”的弹起来，睡意全无。妈的，小混蛋，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喂！起来！——”扬帆这下彻底绕不过去了，把她扯起来，“你活腻了，我宝宝还要活呢！能不能不作死！” 　　“啊？”方小圆揉揉眼睛，又软趴趴的栽回枕头，“我原来能跑二十多圈儿呢！——大惊小怪——”打了个哈欠，呼呼大睡。 　　“你！？”扬帆气的语塞，恨的跌回枕头咬牙切齿，“小混蛋！等孩子生下来了，再收拾你！”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就被扬帆扯起来去医院又做了一遍检查，确认各种正常，扬帆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都说了没事啦——”方小圆瘪瘪嘴，“臭扬帆！” 　　“以后不许再瞎折腾！”扬帆提起来又生气，“出了事，我跟你没完！” 　　“呸！”方小圆打他一下，撇嘴，“宝宝可结实了，哪那么容易出事！” 　　“你？！”扬帆气结，黑着脸不理她，丢下她飞快的朝前走。 　　“扬院长？”方小圆追过来摇着手，“好嘛，我以后都乖乖吃豆子，乖乖睡觉——”看他依旧黑着脸，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吃糖嘛，笑一笑，好不好——” 　　“少来！” 　　“哼，”方小圆松开他，叉腰摸摸小肚子，“粑粑真难哄！臭粑粑！不理他！”转身揣着手生闷气。 　　“你说什么？！”扬帆听的清楚，扭头就捉她肩膀，“敢当着宝宝面说我坏话！方小圆你活腻了！” 　　被方小圆忍着笑，一把勾着脖子亲上来。 　　“哟！——” 　　被路过的小护士看个正着。 　　扬帆羞的面红耳赤，要挣，被方小圆死圈着脖子不放手，亲够了，才撒开。 　　“方小圆儿？！”扬帆又羞又恼，这老脸丢的。 　　周边小护士捂着嘴吃吃的笑。 　　“嗯？怎么呢？”方小圆眨巴着眼睛，一脸人畜无害，“哦——”她低头摸摸小肚子，“看，粑粑要发脾气了唷——” 　　扬帆一口恶气还没喷出来，又强咽了回去。 　　“你，你给我等着！”扬帆红着耳朵快步走了出去。 　　留方小圆一个人在走廊里咬着手指咯咯笑。 　　“笨蛋扬帆！”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这么久甜文，没人理我，偶然虐一下下，被骂了一顿，心碎成渣；看了这么久霸王文的，不出来说句话，好歹炸一炸啊 　　☆、嗷呜，你才是猫！ 　　 　　两个月后，机场。 　　“走喽！——”扬子轩扶着楚珺上了扬帆的车，“爸，慢点开啊——” 　　“哼，臭小子！”扬帆看着楚珺坐稳了，发动了车子。“你有经验我有经验？！” 　　“扬院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楚珺瞧着窗外的路。 　　“还叫扬院长？！”扬子轩攥着她的手，嗔她。 　　“啊，爸爸——”楚珺有点不好意思，“我都习惯了——” 　　“先去幼儿园，接上方小圆儿，”扬帆从后视镜看一眼扬子轩，“你还没正式见过呢！” 　　“怎么没见过！”扬子轩挠挠头，“上次在巴黎，不是视频了嘛！——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要有妹妹啦！” 　　“咦，你怎么知道是妹妹，不是弟弟？”楚珺瞪着眼睛看着他。 　　“我爸一口咬定是女孩儿——谁要说是弟弟，他跟谁急呢！”扬子轩小声说。 　　“喂！——”扬帆在前面瞪他。 　　扬帆刚走到后面活动区，就听见一群人嚷嚷，“诶，左边左边——就差一点——小心，诶——” 　　正想什么事这么热闹，快走两步过去。 　　差点没吓出心脏病。 　　幼儿园后面，一棵老槐树，方小圆站在三米多高的树杈子上，正扒鸟窝呢！ 　　“小心小心！——再过来一点！——”小毛在一旁踮着脚伸长脖子指挥，“哎——” 　　“好啦！”方小圆把雏鸟小心的放回鸟窝，拍拍手，叉着腰，望着树下的小毛，还没来得及得意。 　　“啊呀！——扬院长！”小毛先看见了扬帆，吓的腿都软了，“那个，您，您怎么来了！” 　　一面下意识的往树前挪挪，好像这样就能挡住方小圆似得。 　　“啊！扬院长！——”方小圆好像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行为有何不妥，在树上开心的朝他挥手，“我在这里！” 　　——满脸“我是不是很厉害？快夸我！”的表情。 　　扬帆一面冲小毛喊“看什么看！赶紧拿个梯子！——” 　　一面冲过去站在树下仰着脖子，“方小圆？你站好了，别乱动——” 　　紧张的嗓音都有点儿抖。 　　小毛飞也似得扛来了梯子，还没等扬帆把梯子支好，方小圆蹲下来，攀着一边的老枝，三下五除二的跳了下来，轻盈的落地。 　　小屁孩们一阵鼓掌欢呼。 　　“嗷！小圆姐姐好棒哦！” 　　“搞定啦！”方小圆拍拍手，抖抖裤子上的灰，揉揉身边小屁孩的脑袋，一脸得意，压根忘了自己是个怀孕17周的孕妇来着。 　　扬子轩和楚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奇景。 　　“方小圆？！”顾不得院长形象，开启咆哮教主模式，“你给我过来！” 　　吓得刚才还欢蹦乱跳的小屁孩们顿时鸦雀无声，方小圆朝他们扮个鬼脸，蹭到扬帆身边，扯扯他衣角，小声说，“别那么大声！吓着孩子们啦！” 　　“别人家的孩子是孩子，你肚子里的不是孩子？！”扬帆根本不理她，只管咆哮，“你是没脑子还是缺心眼儿！？” 　　急的方小圆过来捂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咱出去骂好不好？真的会吓到小孩子的！”一面拖着扬帆来到远离小屁孩的地方。 　　“你也知道丢人！”扬帆一口气没出完，嗓门一点不减，“爬树上之前你怎么不过过脑子？！万一掉下来怎么办？！啊！”说着眼圈儿都急的有点红。 　　方小圆抱住他，“嗯，我没脑子，我缺心眼儿——我不知道你会来嘛——” 　　“方小圆？！” 　　扬帆还要吼——被她握住手轻轻覆在肚子上，“嘘，宝宝被你吓到了——” 　　扬帆忽然一怔。 　　真的，肚子上明显的跳了一下。 　　扬帆差点掉眼泪。 　　那是他的血脉啊——会动，有心跳，能感知喜怒哀乐的一条小生命。 　　“扬帆哥哥——”方小圆踮脚搂着脖子，软语轻声，“我会护着宝宝的，现在，以后，都会的——”要他放心。 　　扬帆心已经软的像团棉花了，抱紧她。 　　“算你懂事！——”嘴上咋呼她，却再没了威力。 　　两个人抱的柔情蜜意，丝毫没考虑一边一脸蒙圈的楚珺和扬子轩。 　　“我也要抱抱——”楚珺瘪瘪嘴，捅捅旁边呆若木鸡的扬子轩。 　　“呃，”扬子轩竟然忽然不好意思，他头一次见到老爸如此甜软的神情，竟然有一丝轻快的妒忌——替自己，也替自己的母亲。 　　“喂！——”楚珺不满的瞪他。 　　“好嘛！”扬子轩伸手挽住她的肩膀，楚珺已经快六个月了，肚子明显的突出着——肯定没办法像扬帆那么抱了。 　　晚上在家里吃饭，照例又被老爸秀了一脸的恩爱。 　　“慢点吃，”扬帆戴着老花镜，替她把鱼刺一根根拣干净，才放心搁在方小圆碟子里。“咸吗？” 　　他自己口味重，老怕下料重手。 　　“超好吃——”方小圆歪着脑袋，“扬院长做什么都好吃——” 　　“吃都堵不上嘴！”扬帆筷子敲她手背，有点耳热，平日腻歪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儿子儿媳在场，多少还是有点害羞。 　　“略——”方小圆眨巴眼睛扮鬼脸，一面热情的给楚珺盛汤，“扬院长的汤熬的一级棒！” 　　“谢谢，呃，——”楚珺有点窘，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小圆就行，”方小圆一点不介意，笑眯眯的给扬子轩也盛一碗，“给你——” 　　“谢谢，”扬子轩接了，“呃，谢谢小圆——”看一眼老爸，补这样一句。 　　晚间。 　　“嗯，好了——”扬帆捏着方小圆的手，给她牙刷上挤牙膏。 　　“我来我来——”方小圆抢过牙膏管子，拎起扬帆的牙刷，也替他挤上牙膏。 　　“喂？！”扬帆炸毛，“你又从中间挤！？”抬脚就踢她屁股。 　　被方小圆“嘿嘿”笑着躲开，看扬帆不理她站好了刷牙，就悄悄蹭过来，挽着扬帆的左手，歪头靠在他肩膀，用左手刷牙——轻车熟路，一点不觉得姿势别扭。 　　扬子轩在书房回完了邮件，起身去厨房找吃的，好嘛，吃的没找着，狗粮塞一嘴。 　　第二天一早就看见扬帆戴着老花镜跪在床上，边捏什么边翻白眼。 　　方小圆也在床上趴着，跟着一起寻寻觅觅。 　　“你怎么比猫还掉毛！”扬帆皱着眉头，“满床都是你头发！” 　　“这也不怪我啊——”方小圆撅嘴，一面捡着床单上细细的发丝儿，一面说，“秋天到了，树都掉叶子嘛——” 　　“歪理！”扬帆瞪她，“我怎么不掉！” 　　“你是老松树，四季常青——”方小圆说完就嘿嘿笑着往一边躲。 　　扬帆果然抓起枕头甩过来，“小混蛋！——说谁老？！” 　　两个人滚成一团。 　　扬子轩都没眼看，赶紧溜回房间继续装睡。 　　“你，觉不觉得——”这天，楚珺忽然看着扬子轩，“方小圆，有点，嗯，像猫？——” 　　扬子轩瞪大了眼睛，楚珺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你也觉得是不是？！”扬子轩打断她，飞着眉毛。 　　这下轮到楚珺瞪眼睛。 　　“那天她从树上下来，我就觉得——”扬子轩话说的有点急，“呃，她有点像，像——” 　　“像什么——”楚珺刚出口就赶紧掩口，“不，不会吧——” 　　嘟嘟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 　　掉毛，爱吃鱼，爬高上低的，半夜不睡起来各种嗨 　　——回来这些天，已经直接间接的了解了方小圆各种奇葩习性。 　　越想越发毛。 　　“呃，”楚珺有点为难的看着扬子轩，“要告诉爸爸吗？” 　　“怎么说？”扬子轩瞪着眼，“总不能跟他讲，方小圆是只猫妖？然后呢？”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是啊，别说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算真的是猫，那之后呢？是假装一切正常？还是要找老道士来家里捉妖？—— 　　楚珺瘪着嘴不作声。 　　“可是，呃，是完全无害的对不对？”楚珺想了想，开口说。 　　“目前，嗯，”扬子轩只能点点头。 　　这就叫晕轮效应。 　　自打觉得方小圆有点像猫，之后看她一举一动，越看越像猫。 　　蹲沙发的姿势，喝牛奶的表情，然后还时不时在高兴的时候，发出各种喵喵的拟声词。 　　不是扬子轩拦着，楚珺简直要去研究方小圆上完厕所有没有找东西盖住粪便了。 　　“喂！你们两个！” 　　就连扬帆都看出不对劲来了——饭桌上，方小圆专心致志的吃饭，楚珺和扬子轩死盯着方小圆，时不时诡异的交换眼色。 　　“啊？”扬子轩尴尬的抬头。 　　“吃饭，不盯着自己的碗，往哪儿看！”扬帆瞪他。 　　方小圆吃干净自己饭碗的食物，放下碗筷，小舌头转圈儿舔一下嘴角，扬起脸眯着眼睛满足的“唔”一声。 　　楚珺看一眼扬子轩，扬子轩回复她一个同样的眼神。 　　“吃好啦？”扬帆笑着抬手胡撸胡撸她脑袋，“吃好了起来转转，别急着睡午觉，不然又要胀气——” 　　真的像在撸猫。 　　晚间，扬帆瞧见方小圆在卫生间刷牙，“这么早？” 　　“唔！”方小圆一嘴泡泡，含糊的点头。 　　“今天这么乖？”扬帆笑笑。 　　“嗯，”方小圆应着，有点儿心虚。 　　扬帆洗了澡，回到卧室，刚关上门，就发现小家伙有点不对劲。 　　“扬院长——”方小圆伏在床边，软软的瘫着，眉梢眼角都带了桃花，声音都有点饧涩。 　　“怎么了这是？”扬帆赶紧摸摸额头，不会是发烧了吧，脸都有点烫手。明明刚刚刷牙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唔，扬帆哥哥——” 　　方小圆摘下扬帆搁在额头的手，捧在手心，小舌头就舔起来。 　　扬帆“呼”的脑子就懵一下。 　　“干什么你！？”赶紧抽手，呵斥她。 　　“唔，扬帆哥哥——”方小圆没听见似得，黏过来抱着他的肩膀，脸贴着他的脖子，“好热啊——” 　　一面自己蹭开了衣领，半边睡衣就滑落了下去。 　　“哪里热——”话没说完，被小家伙嘬在耳垂。 　　“松手！”扬帆脊背都蹿上火了，这可不行，赶紧叫停。 　　“唔，这里凉——”方小圆馋嘴似得啃着扬帆的耳根，脖子，从侧面啃到前面，一路吮到嘴角——扬帆的沐浴露，须后水，牙膏，漱口水，无一不是柠檬薄荷味的，沁凉可口，方小圆吃的停不下来嘴。 　　“唔——”扬帆被她弄的意乱情迷，由着她吮，也忍不住含着她滚烫的小舌，与她缠。 　　越缠越丢不开，不由自主就往衣底探。 　　小身体滚烫，烙的扬帆胸口一哆嗦。 　　身体因为激素的变化，比从前丰腴柔软了许多，越发撩人。 　　小手在下腹不安分的摸索着。 　　“唔——哎！”扬帆打了个激灵。 　　不行不行。 　　“方小圆？！”扬帆使劲晃了晃怀里神思昏聩的小人儿，“喂，不可以！——” 　　“嗯，”小人儿根本都听不懂了，搂着他的脖子只是舔个不住，身子不安分的蹭着他的祸根，腿圈紧他的腰。 　　要了亲命了。 　　“不行！”扬帆斩钉截铁的拽开她，按在床铺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子裹严实，“会出人命的！” 　　看着小家伙稀里糊涂的蜷在被子里，犹自不耐的扭动着，蹭着被子，红鸾星动的厉害——简直了，跟磕了药似得。 　　扬帆喘匀了气，刚要起身去拿温度计，被小家伙一个骨碌甩了被子就贴上来，抱着脖子就求欢。 　　“没完了你！”扬帆有点恼，可是也觉得诡异，小家伙自打怀孕一直很安分，今儿这是怎么了？！ 　　“唔，”小舌头舔的他浑身起粒，不得不下死力气才挣脱了，攥着她的手硬按到床上，——不得已，扯下衬衫把她手捆了，才算是逃过一场桃花劫。 　　小家伙难过的在床上摇晃着，翻弄着，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喉咙里嘤咛不已，把扬帆弄的心焦不已，只好反锁了门出来，不听不看图个安生。 　　“能行吗？万一要是——” 　　楚珺正跟扬子轩小声嘀咕，瞧见扬帆门上一响，立即收声，正襟危坐的盯着电视屏幕，假装看的认真。 　　扬帆顾不上搭理他们，杀到卫生间冲澡去了——他被小人儿折磨的起了兴，只好自己想办法解决。 　　水龙头哗哗的开到最大，扬帆背靠着凉浸浸的玻璃幕墙，一手撑着墙，一手攥着自己的枪杆子。 　　满脑子都是刚刚小家伙销魂的模样，要不是卫生间和主卧隔着厚厚的承重墙，简直疑心小家伙的嘤咛就在耳边，一句句“扬帆哥哥”滚烫的贴在耳膜—— 　　“呃！——” 　　憋得面红耳赤。 　　越来越厉害了——“唔，好大——”想起巴黎的一晌贪欢，酒池肉林似得，各种香艳。 　　手下一时加快。 　　急促的喘息之后，喷薄而出。 　　混合在急剧落下的花洒水流里，迅速被卷走不见。 　　扬帆平息下来，冲掉身上残余的情欲气息。 　　从前生扬子轩的时候，可有这般辛苦？日子太久远，完全记不得——大约总不会有；彼时两口子都保守又传统，发乎情，止乎礼的。 　　自打遇见方小圆，算是彻底的解放了天性。 　　打了催情素似得，喷薄旺盛的生命力，竟也无任何芥蒂，自在又欢喜。 　　收拾好出来，看见扬子轩一个人坐在客厅，桌上备了一支酒，一脸的欲言又止。 　　“有话要说？” 　　多年父子，熟悉到不须多言。 　　坐下来，自己要斟，被扬子轩递过斟好的半杯，——醒了一会儿，单宁柔和许多。 　　“爸，您，”扬子轩显然怎么都考虑不好措辞，太难了，这话说出来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叉，“您还记得嘟嘟吗？” 　　“那个小没良心啊，”扬帆这样说着，口气却是温柔的，“怎么了？” 　　“我那次，罚它蹲了室外机，您记得不？”扬子轩不等他答，“被铁皮划伤了肚子，这里——”他指指自己左肋，“落下一个挺大的疤——” 　　“嗯，”扬帆晃晃酒杯，浅浅抿着。 　　“方小圆的胸腹联合伤——”扬子轩憋不住似得，一口气说完，“也在左肋是不是——” 　　扬帆杯子一顿。 　　入口的酒停在舌面，灼着上颚。 　　吞下去，用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扬子轩，“你想说什么？嘟嘟变成了人？还是方小圆其实是只猫？” 　　“我？！——”果然，说出来就是智障，扬子轩无奈的说，“我只是觉得方小圆，有点，有点——” 　　“她是有点缺心眼儿有时候也二百五，”扬帆喝掉杯子里的酒，“可是她吃人饭，说人话，既不抓老鼠也不磨爪子；”扬帆伸手拦住他即将出口的反驳，“非洲转一圈儿怎么把脑子都蒸发了！” 　　“不是，爸——”扬子轩不甘心。 　　“打住，”扬帆把杯子磕在桌面，“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看书睡觉了——” 　　扬子轩咬咬牙，破罐破摔的说，“我今天，给了她一块‘Duc\'do’——” 　　果然，扬帆当即就跳了脚。 　　“你疯了吧？！”差点没拎着酒瓶子掼他头上，“你不知道她怀孕不能沾酒吗？！” 　　“只有那么一点点，应该不碍事的——”扬子轩嘟囔着，“她都上树了，吃块巧克力能怎么——” 　　“啪！——” 　　扬帆拖鞋直冲面门飞过来。 　　“那是巧克力吗！？”扬帆拎着开酒器就追过来，“你不知道里头夹的伏特加多少度？！” 　　扬帆简直要气炸了。 　　“才几毫升而已！”扬子轩被追的上蹿下跳，还要抱着头躲开扬帆飞过来的各种兵器，“我和楚珺也吃了，吃一盒都醉不了的！——”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扬子轩实在跑不动了，站在原地挺着身子让扬帆揍了十来掌，还不算完，又踹了两脚，才算是解了恨。 　　“您不用去看看吗？”扬子轩看扬帆打不动了，小声说，“不会，——不会真的有事吧？” 　　扬帆脸色刚有点缓和。 　　他没脑子的说，“可别跟嘟嘟似得——” 　　“扬子轩！！” 　　脑门儿上当时吃了一顿爆栗。 　　痛的差点昏过去。 　　睁开眼再看，老爸早摔上门回房间了。 　　哎，造的什么孽！——扬子轩自己想抽自己耳光，嘴贱，嘴贱。 　　扬帆回来看时，嘟嘟，哦，不，是方小圆晕晕乎乎的栽在被子里，一脸酡色。 　　方才不说也不觉，凑近了，真觉得，呼吸之间都是沉醉之气。 　　真是没量啊，一颗酒心巧克力，醉成这个样子。 　　“圆圆？”轻柔的抚摸着额上碎发，摸摸额头，面色虽然潮热，却已不像刚才那么滚烫了。 　　“嗯，”方小圆微微睁眼，糊里糊涂的答应着。 　　“疼——”小人儿哼一声。 　　扬帆这才想起来，刚才下狠手拴她，小家伙手腕子都勒红了。 　　拆了手上的衬衫，方小圆疲累的叹口气，翻身栽过去睡着了。 　　脸埋在扬帆的旧衬衫里。 　　扬帆关了灯，轻轻抚摸着微凸的小肚子，夜色安阑，偶尔感知到细微的跳动。 　　却忽然想起扬子轩的脑残问题。 　　那一次被嘟嘟给欺负的差点失身——小东西是不是也是吃了扬子轩给的酒？ 　　神经病！ 　　扬帆迅速的打消了这个想法。 　　怀抱里的分明是个人嘛——真是的，一定是非洲的太阳太毒，把扬子轩的脑仁都烤糊了。 　　 　　☆、嗷呜，扬家食物链顶端没错啦！ 　　巧克力的事，本想在早餐桌上跟老爹道个歉，谁料第二天一早扬帆就被一通电话叫走，连早饭也没顾上吃。还是扬子轩煮了一袋速冻饺子，把两个孕妇喂饱了，送去了单位。 　　直到晚上，扬帆也没回来吃饭，连个招呼都没打。 　　扬子轩早习惯了，无非就是手术或者医院别的事。 　　方小圆觉得不对，打电话也没有接。 　　“我去医院看看——”说着就跑去换鞋。 　　“啊呀！”扬子轩赶紧拦住，“你一个孕妇，别乱跑！” 　　“那你去！”方小圆瞪他，“要不然我们一起去！” 　　“去也没用啊，要是真的在手术，不是一样见不到？”扬子轩觉得她真是小屁孩。 　　“笨蛋，那打给曲主任，问问看嘛——”方小圆倒先骂他笨。 　　“好好好，我打我打，”扬子轩拨通了就开了免提，“听着啊——” 　　“喂，啊，曲叔叔，是我，扬子轩，啊，我爸是不是医院又排了手术啊？”扬子轩把手机音量放到最大：“哦，扬院长今天不在医院，上午去市里开会了，咦，还没回去啊？可能事情比较重要吧。” 　　“嗯，好，我们知道了，谢谢您。”扬子轩挂了电话。“看吧，就说没事儿；赶快去看你的起司猫睡觉去吧，瞎操心。” 　　方小圆撅嘴刷牙去了。 　　第二天扬帆还是没回来，只在中午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开会，一句多余话都没有，只说别担心就挂断了。 　　扬子轩烤了速冻的披萨和牛排，楚珺帮着拌了个杂菜沙拉，也弄出了一顿颇为像样的午饭。 　　只有方小圆吃的心不在焉。 　　“开会不能回家吃饭吗？” 　　“你傻呀，肯定是会议方提供伙食嘛，安啦，说不定是在哪个五星级酒店里，吃的没准比我们还好呢！”扬子轩觉得她真是杞人忧天。 　　“你才傻呢！”方小圆瞪他——跟着扬帆别的没学会，白眼翻的惟妙惟肖。 　　“诶，问你个问题，”扬子轩不顾楚珺在桌子底下踢她，一本正经的方小圆，“你到底喜欢我爸什么呀？” 　　“嗯——长得好看，手术做得好，做饭好吃——”方小圆掰着手指头数，“最重要——人超可爱！”一脸骄傲。 　　楚珺都忍不住想笑，超可爱是什么鬼。 　　“哦，对我一级棒！”方小圆还不忘补充一句。 　　好嘛，老爹在家吃狗粮，老爹不在家，狗粮也照样吃一嘴。 　　没高兴多久，午后接到曲主任电话，压低了声音，专门确认了周围没有别人，才肯说话。 　　中心思想，扬帆并非去开会，而是被巡视组请去喝茶了。原因尚不清楚，但市里好几家三甲医院的一把手都没逃过去，已经有一个公开检讨免职处分；最严重的一个据说已双开等起诉了。 　　“我爸他，应该不要紧吧——”扬子轩这样说着心里其实根本没有底，扬帆和先锋之间的事，他是知道些底细的，真查起来，可真不能算是清白无碍。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重要的是安抚好家里，”曲主任话里意思明确，家里两个孕妇呢，尤其是那个小的，他都不敢直接跟她说。 　　“我明白，”扬子轩会意，“您帮忙听着点风声，有消息了，随时跟我说一声——” 　　挂了电话，第一感想是去先去幼儿园看一眼方小圆。 　　嗬，眉飞色舞的哄一个小屁孩吃饭，一脸无忧无虑。 　　她这么好骗，应该能哄过去吧——扬子轩倒真没想过，要是真的出事了，怎么跟她说呢？ 　　这边扬帆正被关在一个山高水远的所谓培训基地，写交代材料写得昏天黑地。 　　其实整件事，与扬帆压根没关系，先锋的事，也基本已经撇清，之所以还不放人，不过是为了收紧风声，权作警告；巡视组想一次性端掉几个一把手，也算是业绩。 　　这种封闭交代，乃是□□利器。 　　把人困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断了通讯，隔绝社交，每天座谈，交代，自我批评；一轮结束，再来一轮；已经交代的无可交代了，也照样每天下任务。 　　任你再强大的内心防线，这么一轮轮折磨下来，迟早崩溃。 　　适当的时候，以父母妻儿为诱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管教你痛哭流涕，把肚里所有黑的红的白的黄的，吐的一干二净。 　　这一批过来9个人，除去那两个问题确凿，一开始就揪出来的，这一周下来，已经又有两个捱不住自己主动交代了的，最轻也是降职检讨，严重的，怕是要免职。 　　熬到这个位置都是一辈子心血，这一交代，这辈子算毁了。 　　扬帆有心理准备，可是连着三五天的高压攻势下来，亦是身心俱疲，惦记起小家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几次几乎已到崩溃边缘。 　　不清楚这个形势还要持续多久，如果真的搞上一个月两个月，他怕是真的撑不下去。 　　他听说过有被“交代”到最后，不堪压力折磨，跳楼自杀的——这次的基地所以连窗户都安了防护网，一死了之都没机会。 　　娇妻幼子在旁，他舍不得死，只是好几次咬牙切齿的想，如果能出去，狗屁院长，爱他妈谁当谁当！ 　　倒真是参透人生。 　　“喂？！扬子轩？！” 　　一大早曲主任一通电话喊醒他，“哎呀，出事儿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爸他——”扬子轩一个激灵，打滚起来，一背冷汗。 　　“不是你爸，是方小圆！”曲主任又急，又不得不压低声音，生怕再有人听见，“今天早上朱科长去市里办事，说好像看见了她，上嘉林饭店去了——那地方敏感，他没法拦，你赶紧给她打电话，叫她千万别胡闹！” 　　“什么？！”扬子轩如晴天霹雳。 　　“你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曲主任急的不得了。“她这人缺根筋，万一要是跑去巡视组闹事，扬院长可就彻底完了！” 　　扬子轩一面跳下来穿鞋，一面就往外飞奔，“我这就去！——” 　　嘉林饭店是这次中央巡视组的驻地，好家伙，方小圆可真有胆的！ 　　“喂，裤子！”楚珺在后面急的直喊，扬子轩穿着大背心大短裤已经跑出门了。 　　一路打电话，方小圆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听。 　　完了完了。 　　老爸这次肯定要被这没脑子的小混蛋坑死了。 　　车到嘉林饭店，还没上楼，就接到方小圆的电话。 　　“喂！你是不是疯了？！”扬子轩劈头就骂，完全不顾及场合身份了，“不管你想干什么，马上立刻，停手！——” 　　炸的方小圆把听筒不得不拿开老远，才保住了鼓膜。 　　“扬子轩！”方小圆不客气的打断他，“我现在要去开会，接下来，你不许打扰我！还有，照顾好楚珺——” 　　口气忽然像个大人。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再打，就彻底是关机的状态了。 　　扬子轩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可能发生了什么。 　　方小圆，也被巡视组带走了。 　　扬子轩几乎是崩溃的状态。 　　完了，彻底完了，把方小圆都抓去隔离审查了，老扬看来不但出事，而且基本不可能独善起身了。 　　下面是不是马上也该轮到他了？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怎么保住楚珺和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还有可能的话。 　　仁合已经谣言四起。扬院长这次肯定要栽了，连老婆都去巡视组喝茶了。至于是检讨降职还是直接双开进宫，各有站队，如果有人开赌局押老扬的下场，大约能赚出一套房的首付钱。 　　两天后。 　　这天一早，工作人员打开扬帆住的单间的房门。 　　“扬院长，”中年女性看一眼床边坐着的扬帆，衣着依旧干净整齐，只是鬓角已经参差不齐，竟也有零星的白发。 　　当真憔悴了。 　　“就来，”扬帆起身，把发脚理整齐。扬帆起身出门自觉往右侧大会议室去——每日流程，先群会交代，再散会隔离写材料。 　　却被叫住，“请您去三楼会客室，有人在等。” 　　扬帆一愣，这是什么新花样。 　　末日审判了吗？ 　　步履越发沉重。 　　假如真的一切不可挽回，他甚至都还没想好怎么安排自己的身后事，孤儿寡母要怎么办，他都还没来得及知道自己孩儿是男是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 　　心如刀割的，差点在路上就鼻酸到失控。 　　会客室，在向阳面。秋日早阳从一面窗投射进来，金黄的光。 　　也好，在这地方被交代，也算不太糟。 　　一进门就呆在那里。 　　方小圆站在阳光里，和巡视组的总负责人说着什么。 　　忽然瞥见他，转过身来，看着他，笑了，“扬院长——” 　　扬帆怔怔的看着她。 　　“扬帆，你太太来接你了，”谢书记表情有难得的轻松。 　　扬帆依旧说不出一句话，接他？他看着谢书记。 　　“你没听错，”谢书记走过来拍拍肩膀，“针对你的调查已经结束，你可以回去，跟家人团聚了。” 　　“扬院长？”方小圆歪了歪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不想走啊？那我走了啊——” 　　被扬帆两步过来一把抱在怀里，死死勒住。 　　方小圆没说话，虽然有点疼；只是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嗯，瘦了——”她小手轻轻的在腰上捏一把，依旧笑嘻嘻。 　　扬帆忽然就稀里哗啦的哭出了声。 　　方小圆艰难的从口袋里掏出小手帕在他脸上呼噜着擦一把，“笨蛋扬帆！”却踮脚把他抱的更紧。 　　“要不要回家呀？”方小圆轻声说，一面对门口守着的工作人员大姐露出一个略微不好意思的表情。 　　“走，”扬帆直起身子，清了清喉咙，抓起方小圆的手，“回家。” 　　扬着头大步的走出了会客室。 　　牛什么呀，明明刚才还哭成个大泪包——大姐撇嘴。 　　“行了，都别八卦了！最新消息，扬院长隔离审查结束，一切原有职务不变。”曲主任出来轰散茶水间扎堆儿的八卦小组。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曲主任严肃的说，“把你们之前的乱七八糟传言收收，该工作工作！” 　　“调查了半天，什么结论啊？”陈绍聪看人散了，忍不住问一句。 　　“传闻说，上头就给了一句话，” 　　“蛤？” 　　“再接再厉。” 　　“嗬。” 　　至于那两天里，方小圆在巡视组和培训基地，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恐怕除了工作组，和她本人，没人知道。 　　扬子轩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好些回，一谈到关键，方小圆就开始装傻充愣，满嘴胡说八道，顾左右而言他。 　　“你，到底跟他们说什么了？”这天晚上，扬帆关掉台灯，小声问。 　　他和扬子轩凭直觉，如果不是方小圆，他绝没有可能，这么快就可以结束“交代”生涯。 　　“嗯，好困啊——”方小圆打个哈欠，“晚安——” 　　抱着羊漂亮翻个身。 　　扬帆睡不踏实，半夜起来又推她，“到底说什么了？你不说我心里总不踏实——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方小圆才不吃他的激将法。 　　“圆圆？”扬帆凑过来摸摸头，讨好似得说，“跟扬帆哥哥说说？——嗯？” 　　方小圆被他磨的没办法，转身看着他，“真想知道？” 　　“想，”扬帆一脸认真。 　　方小圆忍着笑，“你过来——不能让别人听见。” 　　扬帆当真又凑近一点。 　　方小圆亲过来，沿着嘴角一直舔到深处，缠绵蕴藉的长吻。 　　好一会儿，松开大脑一片空白的扬帆，眨巴着眼睛，“听清楚了吗？” 　　扬帆气的推开她，翻过身去，还拿被子蒙住了头，“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理你！” 　　扬子轩这天早上端早饭，先就把煎的最漂亮完整的那颗蛋，摆在了方小圆面前，紧接着又主动帮她把凳子拉开，又把餐巾铺铺好，笑嘻嘻的给她盛粥盛菜。 　　狗腿的一塌糊涂。 　　“扬院长——”方小圆皱着鼻子，“他这样我很不习惯诶！” 　　“尊老爱幼，孝敬长辈，有什么不习惯的！”扬帆不以为然，“就是之前太惯着他了！” 　　“是是是，爸说的对！”扬子轩笑呵呵的给楚珺盛饭，“我改——”一面看着方小圆，“我有什么不对的，您只管说——” 　　“您”字咬的特别重。 　　方小圆咬着筷子扬眉，“我不吃鸡皮——” 　　“啊？这个简单——”扬子轩把那叠豉油鸡端过来，挑腿肉最厚的部分，小心翼翼的把鸡皮撕了下来，给方小圆恭恭敬敬的端过去。 　　扬帆完全不理会。 　　“枣的皮我也不吃——”方小圆看着碗里八宝粥里的大枣。 　　“啊？！”扬子轩瞪着大眼珠子。 　　“喂，过了啊！”扬帆瞥她一眼，憋着笑。 　　“哦，”方小圆瘪瘪嘴，清清嗓子，“那没什么了——” 　　言外之意，小轩子，退下吧。 　　方小圆自打误打误撞的英雄救美之后，稀里糊涂的，就站上了扬家食物链的最顶端。 　　 　　☆、嗷呜，三生三世 　　这天扬帆正趴在书桌前奋笔疾书，被方小圆伸头，“这什么呀！——” 　　被不客气的轰开，“去去去！小孩子家别掺和！” 　　“谁稀罕！”方小圆撅嘴怄气，可还是没忍住又伸了下头。 　　赫然瞧见“遗嘱”两个字。 　　“扬院长！！”方小圆扑过来夸张的抱住他，“我不要你死！”简直下一秒都要哭出来。 　　“呸呸呸！”扬帆推开她，“胡说什么！谁要死了！” 　　“那，那这是什么——”方小圆哭兮兮的看着桌面上那一大页的遗嘱。 　　“这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扬帆揉揉她脑袋，“青天白日的，能不能别诅咒我！” 　　上次被“交代”的太惨烈，躺在隔离室里，他总在想，自己就算逃过这一次，将来也必然走在她前面—— 　　小家伙那么年轻，日子还长着呢，自己一旦撒手，她可怎么办呢！ 　　故而除了交待问题，剩下的时光，也只能靠替她规划财产和人生，打发无比催人的半幽禁生活。 　　所以一出来，就抓紧把想法都一一落实了。 　　“什么未然？！”方小圆瞪着他，“你又想离婚？” 　　“呸！”扬帆用力敲她脑壳，“还敢说？！——我不得给你预备预备，万一我哪天猝死在手术台上，你和肚子里那个，将来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怎么上学？！” 　　“臭扬帆！大混蛋！”方小圆又急的差点哭，“你敢死？！” 　　“好好好，我不死，我不敢死，行了吧？！”扬帆无奈，这个话题真的完全没有办法跟她理性的讨论，叹口气，“我活成一个长命百岁的老妖精，行不行？” 　　“嗯，不行——！” 　　“这也不行？！”扬帆白眼又要翻出来了。 　　“你不老，你是长命百岁的小妖精——”方小圆抱着脖子赖皮赖脸的说。 　　“好嘛，我做了妖精，你怎么办？”扬帆瞧着她，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 　　“我？——”方小圆想了想，“那你把我变个酒葫芦，挂你腰带上，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酒葫芦？”扬帆瞪着大眼，这个脑洞也是清奇。 　　“嗯，这样，你每次喝水，我们都可以亲亲嘛！——”小家伙说着就在他眼角，mua——的亲一口。 　　好家伙，真是服了她了。 　　这个情话技能。扬帆就是投胎八百回，都练不出来。 　　她才是妖精变的吧。 　　忽然一愣。 　　扬子轩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爸，您真不觉得，方小圆，特别像只猫嘛？” 　　当时还骂了他一顿来着。临了，怕他不信，扬子轩还给他下了一堆的《新白娘子传奇》《天外飞仙》《聊斋》什么的，让他自行领会。 　　想想有点吓人。 　　“我上辈子是不是救过你的命啊？——”扬帆冷不丁的忽然说，“你对我这么好？” 　　“咦？”方小圆瞪大眼睛看着他，“明明是你对我很好啊！——你又漂亮，又可爱，又会做好吃的——” 　　又开始了。 　　真的没法跟她好好聊天了。一言不合就花式表白。甜出糖尿病了要。 　　这天晚上方小圆刷好了牙，蹦跶到床上，漫画书刚摊开，瞥见扬帆带着耳机捧着iPad，坐在床边看的认真。 　　“咦？这是什么——”方小圆爬过来，好奇的瞧。 　　——“请二位神君高抬贵手放了他，让他随我回人间去吧。” 　　——“许仙，你好糊涂，你的娘子根本不是人她是妖！你敢跟她回到人间吗？！” 　　——“你仔细想想，你是怎么死的！她要是凡人，怎么会到这里来找你呢？！”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方小圆撅嘴，“这人真笨！” 　　扬帆被她一吵，按了暂停，倒是还有点没从故事里缓过来。“什么？” 　　“笨蛋许仙！”方小圆抱着羊漂亮。“居然相信鬼说的话！” 　　“可是黑白无常说的是实话嘛，他娘子确实是个妖啊。”扬帆摘了老花镜，揉揉太阳穴。 　　“他自己胆子小被吓死了，还怪老婆——”方小圆愤愤不平，“胆小鬼，大笨蛋！” 　　扬帆有点好气又好笑，“他就是个凡人嘛！” 　　“嗯，也对——”方小圆歪着脑袋，过来搂扬帆的脖子，“好在扬院长不是凡人——” 　　“对，我是老妖精——”扬帆想起白天的玩笑，跟她逗，“你是酒葫芦——”又摸摸肚子，“里面还装着葫芦娃——” 　　方小圆笑的满床打滚，好一会儿，想起什么似得，过来趴在扬帆胸口，“可是葫芦娃有七个，我这儿只有一个——” 　　“我们这是金刚葫芦娃，一个顶七个，”扬帆忽然发现自己说起胡话来，也是上不封顶。 　　“唔，有道理，”方小圆点点头。 　　“睡吧，”扬帆关了灯，“明天还要去做检查呢。” 　　“嗯，”方小圆乖巧的躺好，“妖精大人晚安——” 　　“晚安，”扬帆特别想笑，但是变做温柔的吻，“小葫芦。” 　　隔天去医院产检。 　　方小圆查超声，楚珺查各种抗体抗原。 　　楚珺那边人少，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一切正常，”扬子轩喜气洋洋的松口气，一面看着一脸紧张的扬帆，“怎么样？” 　　正说着，那边就叫名字了。 　　攥着方小圆的手进去。 　　好半天，出来的时候，扬帆拿片子的手都有点抖。 　　给扬子轩吓坏了，看扬帆不说话，还以为怎么了，夺过片子一看，先就松了口气： 　　——“诶嘛，还好！——是人！” 　　出口就被楚珺使劲掐。 　　“咦？不是人是什么？”方小圆瞪着大眼看他，“难道是蛋？” 　　扬帆夺过片子使劲敲他头，“别理她！没脑子！” 　　一面又仔细的看彩超上的图像。 　　“好像啊！——”楚珺凑过来感慨，“小圆脸，和您一模一样——” 　　“我也是圆脸啊！”方小圆捏捏自己的脸，“不像我嘛？”有点撅嘴。 　　“像你，像你——”扬帆拍拍肩，“晚上下班，请你吃好吃的——” 　　心情好，方小圆胃口跟着变好，平常不爱吃的牛肉也被扬帆怂恿着吃了好几块，坐在那儿鼓着肚子摇头晃脑。 　　“我跟楚珺已经看好了房子，过几天就搬过去——”扬子轩帮楚珺把羊排的骨头剃掉，“都收拾好了，就在对面的小区，走路十分钟就到。” 　　“咦？你们要搬出去了吗？”方小圆咕嘟咕嘟的喝着鱼汤，抬头看他。 　　“是啊，扬院长要把我轰出去，给你腾地方呢！”扬子轩这样说，却是笑眯眯的，“除了几身旧衣服，什么都没给我剩，我现在可是被净身出乎的节奏啊！” 　　“咦？”方小圆想了想，“那你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扬子轩看着她，刚想安慰说，反正也没走多远，不用太伤感—— 　　“那我要把那间刷成粉红色！”方小圆压根没给他表达离愁的机会，欢欣鼓舞的接受了战利品。 　　“没问题！——”扬帆忍着笑，内心得意，蠢儿子坑了他这么多年，现在可找到克星了。“你说刷啥就刷啥！” 　　“太过分了吧？！”扬子轩义愤填膺，“我这还没搬出去呢！” 　　“扬子轩同学，人走茶凉，”扬帆扬眉，“这个道理你了解了？” 　　大家都笑。 　　“你们先走，”吃完了饭，扬帆招呼扬子轩开车带楚珺先回去。 　　“我们不回去吗？”方小圆看着扬帆。 　　“今天天气好，”扬帆温柔的牵着她的手，“我陪你走走。” 　　方小圆看着扬帆眼中散落的星辉，手指相扣，“嗯。” 　　夜色温柔，江边的晚风浅浅吹拂。 　　“累不累，”走了一会儿，扬帆问，“要休息会儿吗？” 　　“不累啊，”方小圆晃来晃去，踢着大步子，精力充沛的完全不像个孕妇，“扬院长，看，猎户座——” 　　方小圆指着星空里一个大大的梯形。 　　“嗯，”扬帆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又沿着她的手臂看回来，落在小人儿单纯欢喜的脸。 　　没忍住，低头在她眉梢轻吻。 　　方小圆嘿嘿的笑，“扬院长你好奇怪哦！” 　　“方小圆？”扬帆忽然正色。 　　“嗯？”小家伙抬头，也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仁合当院长了——比如说，再来个巡视组——”他想了下，“可能不止是离开仁合——” 　　“你是我永远的扬院长，”方小圆打断他，声音不大，特别肯定，“到哪儿都是；谁来都是——” 　　扬帆说不出话来。 　　“你别哭呀——”方小圆抬手摸摸他的脸，有点急，“你一哭我也想哭——” 　　“谁哭了！”扬帆嘴硬。 　　“那眼睛里面怎么有小水花呀？”方小圆逗他。 　　“这就叫天生桃花眼，星辰大海全都有，”扬帆傲娇的都不要脸了。 　　“略——”方小圆吐舌头，“臭扬帆，厚脸皮！” 　　被扬帆捉住一顿揍。 　　闹够了，方小圆忽然说，“其实我还是想你留在仁合——” 　　扬帆愣一下，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样生孩子能便宜点嘛！” 　　方小圆嘿嘿笑。 　　扬帆翻白眼，真够算计的。 　　“等我一会儿，”扬帆牵着她又走了一段，忽然停下脚。 　　方小圆瞪大了眼睛看他过去把一个流浪汉的话筒音响给霸占了。 　　“咳咳，”扬帆试了试话筒——真是领导做派，差点以为要做工作报告。 　　还像模像样的捋了下头发。 　　——垂下眼睛熄了灯 　　回望这一段人生 　　望见当天今 　　天即使多转变 　　你都也一意跟我共行 　　前面唱的时候，扬帆还低头眯着眼睛瞄手心歌词 　　——方小圆想笑，可是嘴边咸的厉害。 　　副歌一起，就彻底哭花。 　　——没什么可给你但求凭这阙歌 　　谢谢你风雨内 　　都不退愿陪着我 　　————曾在我的失意天 　　疑问究竟为何生 　　但你驱使我担起灰暗 　　勇敢去面迎人生 　　若我可活多一次 　　在路途重逢着你 　　都盼再可以 　　共去写一生的句子 　　若我可再活多一次千次 　　我都盼 　　面前仍是你 　　我要他生都有今生的暖意 　　扬帆看着方小圆，在面前高高的举着手机，替他打着一束光——像是在他踽踽前行的孤独人生路上，投进的一束光。 　　——没什么可给你 　　但求凭这阙歌 　　谢谢你风雨内 　　都不退愿陪着我 　　暂别今天的你 　　但求凭我爱火 　　活在你心内 　　分开也像同渡过 　　不用再看词了，也看不清了，后面唱的全都带着哽咽。 　　副歌循环多遍。方小圆已经哭掉了几斤眼泪。 　　“好啦，真丢脸，听个歌哭成这样——”扬帆自己都塞着鼻子，过来抱着她，擦掉她满脸稀里糊涂的鼻涕眼泪。 　　“臭扬帆！”方小圆抽抽搭搭的，“谁要跟你暂别！——谁要跟你分开！——呜呜呜——”使劲的揍他。 　　“你这重点抓的一点都不对！”扬帆吸吸鼻子，“我明明表达的是‘共同渡过’嘛！” 　　“多久？”方小圆哭的一抽一抽的，可是问话一点不含糊。 　　“一辈子，”扬帆抱紧她。 　　“太短，”方小圆抱的比他更紧，“重说——”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三生三世，永生永世——”扬帆大言不惭的说着，竟然噼里啪啦的自己掉眼泪。 　　“骗人是小狗！” 　　“狗不好，”扬帆想了想，“做猫吧！我要做不到，下辈子投胎变只猫，给你当一辈子宠物——” 　　“发誓？——”方小圆眨巴着带泪花的眼睫毛，拉着他的手，指着天顶的北极星。 　　“发誓——”扬帆握着她的手，指向天际。 　　 　　☆、生啦生啦~~~扬咩咩 　　 　　三个月后，掐在预产期的当天，楚珺阵痛，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开了近三指了，扬子轩陪着楚珺进了待产室。方小圆也要去，被扬帆硬拉回来。 　　“你又不生，跑去凑什么热闹！”扬帆这样说，其实是怕她受惊吓——一群待产的孕妇在里面鬼哭狼嚎的，气味也不大好，怕方小圆留下心理阴影。 　　方小圆撅嘴，跟着扬帆在一边产科的办公室坐着等。 　　扬帆看着淡定，却也是一会儿一看手机。 　　“要不开视频吧，”方小圆抱着他的胳膊，比他还紧张，“看不着更着急啊——” 　　“有什么可看的！”扬帆深呼吸，“还早呢！起码还得三四个小时呢——” 　　“这么久——”方小圆懊丧的耷拉着头，“生孩子好麻烦——” 　　扬帆不敢再跟她科普了，心想等你生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方小圆熬不住歪在他胳膊上都快要睡着了。 　　忽然被扬帆摇醒，“喂，要去看吗？” 　　“唔？”方小圆迷迷糊糊的揉眼睛，“要进产房了吗？” 　　扬帆想笑，“是已经生了！”敲她脑袋。晃晃手里电话。 　　“咦！这么快！”方小圆蹭楞一下跳起来，“我们不是应该在产房外面等吗？！不应该有护士跑出来叫家属什么的——” 　　“电视剧看多了吧？！”扬帆翻白眼，“你是不是忘了扬院长是干什么的了——” 　　“你想不想哭？——是不是很激动？”方小圆根本没在听他讲，捉着扬帆的手，“你就要当，呃——” 　　被扬帆一掌糊在脑门上，“打住！” 　　“臭扬帆！”方小圆被她糊的晕头转向的，“没人性！” 　　“啊，好小啊！”方小圆看着护士抱出来的小婴儿，真的只比手掌大一点点。 　　“嗨——”方小圆朝眼睛都没睁开的小不点儿招招手，“我是奶奶哟——” 　　被扬帆“啪”的又糊在后脑勺。 　　“爷爷有暴力倾向——” 　　“诶！”方小圆跺脚，“你能不能不当着孙子揍我！——” 　　“痛不痛？”这天方小圆坐在床边跟楚珺交流经验。 　　“当然——”楚珺还没开口，看见扬帆的眼刀，立即改口，“不会很痛；很快就好了啊，”故作轻松，心想，等你生你就知道了。 　　“这样啊，”方小圆歪着脑袋，“那喂奶痛不痛——” 　　楚珺不等扬帆瞪她，立即矢口否认，“不痛不痛，一点都不痛！” 　　“那就好，”方小圆得到答案，小小安心，笑眯眯的说，“小孩子生下来只有那么一点点呀，原来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孩子名字起好了吗？”扬帆怕她再问出什么来，赶紧换话题。 　　“您又不管，我们就自己随便起了一个，反正就是名字嘛——”扬子轩倒是心大。 　　楚珺在一边瘪嘴，扬子轩起的名字也太烂大街了。 　　“叫什么？” 　　“小名嘟嘟，大名——”扬子轩自己先退了两步，确认安全，“扬远航——” 　　“你大爷的扬子轩！”扬帆完全不理会自己是在病房，手里的纸巾直接飞到了蠢儿子头上。 　　方小圆在一边护着楚珺和孩子，一面奇怪，这两个名字都挺正常的啊，扬院长为什么要打人呢？ 　　“扬院长，”这天睡到半夜，方小圆忽然踢醒了扬帆。 　　扬帆吓得一个翻身鲤鱼打挺，“怎么了怎么了？阵痛了？破水了？” 　　“痛个鬼呀！”方小圆瘪嘴，“我们的孩子生叫什么呀！” 　　扬帆这才想起来，东忙西忙的，居然连给孩子起名都忘掉了。 　　“叫什么——”扬帆枕着手，绞尽脑汁，他还真的没想过，这辈子还会有个孩子，是啊，叫什么啊。 　　“要不就叫扬漂亮得了——” 　　被方小圆一个无影脚飞过来踹在老腰上。 　　“万一要是男孩儿呢？” 　　“扬英俊——”扬帆说完自己先躲。 　　方小圆踢了空，憋气，翻过身不理他。 　　扬帆其实心里有个名字，可是不能说，不然可能会引发一场能上头条的家暴。 　　“这几天要自己小心，手机带着，有任何不舒服马上打电话——”扬帆蹲在地上帮方小圆穿鞋，一边絮絮叨叨的交代，“妇产科那几个大夫我都帮你存了快捷键，先给他们打——”说完又是不放心，“要不你别去上班了，在家呆着，我让扬子轩和楚珺过来陪着你——” 　　“啰嗦！”方小圆抽回脚，自己站起来把鞋子提好，“不就是生宝宝嘛——楚珺能生，我也能——”方小圆叉着腰超人pose，“而且都说了一点都不疼的——” 　　扬帆内心叹口气，怪自己立flag，到时候生完，免不了要被腥风血雨一通家暴。 　　手术室。 　　扬帆熟练的打结剪线。 　　“手术结束，13点28分，用时三小时五十——” 　　这边话音没落。 　　“扬院长？” 　　扬帆快走两步，神情紧张，“什么事？” 　　“您太太要生了——” 　　扬帆话都没听完，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哪一间？！” 　　“B12——”小护士追着在后面喊，扬帆已经跑出手术区了，也不知道听见了没。 　　“废话！我当然要进去！”扬帆几乎咆哮着跟门口护士说，“赶紧让开——” 　　一面自己三下五除二把手术的衣服扒掉，顾不得那么多，简单的消了毒就杀了进去。 　　给的麻醉已经不管用了，宫缩强烈，小家伙疼的脸都白了。 　　“圆圆！”扬帆一把攥住小家伙的手，“对不起我来晚了！——”歉疚的一塌糊涂。 　　方小圆本来忍着疼，快昏过去了，看见扬帆，“哇”就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扬帆着急，“得用力！” 　　这时候哭，太浪费体力了—— 　　“臭扬帆！”方小圆掐着扬帆的手，咬牙边哭边骂，“大，大骗子！——” 　　“用力！——”护士在下面推一个位置，“能感觉到吗？往这个方向用力——” 　　“呃！啊——”痛的更厉害了，方小圆指甲都掐到扬帆肉里，恨不得把手腕子都捏碎似得。 　　“好！好！——”护士看着，一面指挥着，“再加把劲！——” 　　“啊！——”婴儿进入产道，扩张的疼痛几十倍的放大，“扬——”方小圆撕心裂肺的疼，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圆圆加油！”扬帆嘴上这样说，声音都发抖，“想想迪士尼，过山车，太空山，冰淇淋，太妃糖，奶油泡芙，巧克力——”为了鼓励他，扬帆搜肠刮肚的列举她喜欢的东西，“米老鼠，唐老鸭，兔八哥，起司猫——” 　　“别说了！”方小圆疼的要命，觉得扬帆简直聒噪死了。 　　“啊？”扬帆愣住，立刻闭嘴，可是马上又忍不住，“屋子刷粉红色，明天就刷；冰箱里有刚买的鱼，生完我们就回去烧；牙膏从哪儿挤都行；马桶浴缸我刷——”扬帆自己说着忽然就自己酸楚到掉眼泪。 　　什么都好，只求她别再受苦。 　　“使劲！！再加把劲，别松劲儿！”护士看着方小圆明显的体力不支，拍在她马面骨，“别松劲儿！缺氧生下来个傻子——” 　　“你闭嘴！”话没说完被扬帆狠狠怼回去，“你家才傻子呢！” 　　立刻噤声，平日里吆喝产妇吆喝惯了——差点忘了，今儿是院长大人的老婆。 　　“圆圆！圆圆别停！圆圆！”扬帆使劲拍拍方小圆的脸，“不能歇！再使把劲！——”隔着口罩在她脑门上亲一下，“马上就看见宝宝了！” 　　方小圆又疼又累，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唔——”答应的都带哭腔。 　　“好！看见头了！”大夫在这边终于说了句话，“马上就好，自己控制好——好，别使太大力——我们尽量不侧切——” 　　“唔！——”方小圆又是一阵撕裂的疼。 　　“就好了，就好了——”扬帆絮絮叨叨的说，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别怕别怕！” 　　“扬帆哥哥——”方小圆几乎只剩下气儿了。 　　“我在呢我在呢，扬帆哥哥在——”扬帆握紧她的手，摸摸头，“再努力一下——” 　　“起司猫——”方小圆一面勉力的吸气，用力推，一面气若游丝的说。 　　“嗯起司猫——” 　　“Midai midai mina——”方小圆勉强的起了头。 　　扬帆目瞪口呆，然而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omoi chi dai yi nei——” 　　他完全不会日语啊，纯粹是因为方小圆成天看，记住了调调。 　　后面全程哼哼加乱编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发音，竟然滥竽充数的也唱了下来。 　　“喵，喵——” 　　扬帆还没喵完。 　　“噗——”的一下。 　　响亮的哭声。 　　眼泪刷就下来了。 　　（本段请结合《甜甜私房猫》主题曲， ，脑补扬院长的小奶音） 　　“扬院长——”大夫递过剪子。 　　扬帆抖着手剪断了脐带。 　　“恭喜扬院长，是小公主哦——” 　　还没来及看清就又被拎走各种测量检查。 　　扬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扑在床头抱着方小圆哭成狗。 　　方小圆虚脱的拍一下扬帆的腰——手都抬不起来了， 　　“扬院长——你的日语，真是太糟糕了——” 　　“废话，”扬帆哭够了，抹一把脸，“我是中国人——” 　　神情简直比江姐□□还义正辞严慷慨激昂。 　　完全忘掉了刚刚哭的简直让人以为他国破家亡了。 　　“孩子很健康，”护士把宝宝包好抱过来，先贴着方小圆的脸放下。 　　方小圆皱着鼻子看一眼，“啊，好丑！” 　　——红通通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似得。 　　“嘤——”嫌弃的扭脸。 　　“方小圆！”扬帆脾气又回来了，“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抱！” 　　“扬院长要抱一下嘛？”护士把孩子拿起来，捧到他面前。 　　“我——”扬帆手有点儿抖，受宠若惊，“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是您的宝宝呀！”小护士笑眯眯的把小包被搁在他手心。 　　真小啊。 　　裹着襁褓，也还没他的两个手掌大，眼睛都没有睁开，皱巴巴的，真心不好看—— 　　——“哎扬院长你怎么又哭了？！” 　　“蛤？扬院长原来是小哭包！哇咔咔咔——” 　　“还唱了起司猫？还喵喵？——啊！”小护士们捂着心口直跺脚，“哎唷！” 　　扬帆在产房的羞耻play，不到一天，就嗖嗖的传遍整个仁合，别人不知道，反正所有的小护士女医生都觉得，唱童谣学猫叫陪产的扬院长，萌化了。 　　“哎呀——” 　　晚上方小圆想起来去上厕所，发现自己左手上拴了根带子。 　　“怎么了？”扬帆在旁边忽然惊醒，跳起来紧张的问。 　　“我要去厕所，”方小圆皱眉头看着手上的绳子，“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陪你去——”扬帆起身，——这下发现，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扬帆的右手。 　　“扬院长，你好奇怪哦！”方小圆皱着鼻子，这样拴在一起，两个人谁都下不去床——说着就伸手要解—— 　　“别动！”扬帆蹭到方小圆那边，从她那一侧下了床，“走，去厕所——” 　　“你没穿鞋——”方小圆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神经病患者。 　　“你要不要去厕所？”扬帆有点儿恼。 　　“哦，”方小圆瘪瘪嘴。 　　“这样真的很不方便啦！”方小圆坐在马桶上，翻着白眼，看扬帆叉腰在一旁狱监似得守着。 　　“嗯，”扬帆打个哈欠。 　　“我又不会逃跑——”方小圆瘪嘴，“为什么要给我戴手铐？” 　　“以防万一，”扬帆看她提好了裤子，伸手帮她冲水。 　　“什么万一？！”方小圆瞪着大眼。 　　“万一你变成什么东西飞走，我起码不至于浑然不知——”扬帆说着，眼神都黯然了。 　　“咦？”方小圆踮脚摸摸他眼角，“你是要哭了吗，扬院长？” 　　扬帆捏着她的手就真的就又开始哭。 　　“啊呀——”方小圆紧张又好笑，从进产房起，扬帆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小哭包。 　　“别哭别哭——”踮脚想安慰他，够不着，干脆站在了马桶上，抱着他的脑袋。 　　摸着脑袋，像哄小孩似得，“圆圆不会走啦！圆圆要一辈子陪着臭扬帆呢——” 　　“真的假的？”扬帆三岁小孩儿天真脸。 　　“当然是真的，”方小圆拍着头，“——我要是真想走，你以为你一根绳子能拴的住我啊！”真是大笨蛋。 　　“啊？！”扬帆抱死她，“那怎么办？——” 　　“那你别哭，”方小圆忍着笑，一脸正经，“我最不喜欢看人哭了，不然我真的会走哦！” 　　“啊？嗯——”扬帆愣愣的点头，一脸乖巧。 　　“那要不要把绳子解开啊？”方小圆手腕子伸到他面前。 　　“真不走？”扬帆拆开一个结，又看着她。 　　“不走，”方小圆在他额上亲一下，“你这么可爱，我还没玩儿够呢——” 　　躺在床上，扬帆拉着她的手。 　　“我能睡了吗？”方小圆无奈的看他。 　　“嗯，” 　　捧着他的脸，在眼角mua——一下，栽回枕头上。 　　扬帆松口气，刚要闭眼。 　　等下！！！ 　　方小圆刚刚上完厕所—— 　　“喂！” 　　方小圆又被捅醒，有点儿恼。 　　“干嘛！” 　　“你忘了洗手了！” 　　即便得了产后忧郁症，扬院长依旧是个洁癖的神经病。 　　这天护士过来查房，瞄了一眼婴儿车上的卡片，笑一笑，“名字都起好了呀！” 　　方小圆瞪着眼看扬帆，她竟然都不知道？！ 　　抱起宝宝一看，小包被上缀着卡片，扬帆亲手写的名字。 　　“扬帆？！”方小圆气的喊他大名，“大混蛋！” 　　扬帆一脸无辜，“啊？宝宝怎么啦？” 　　“混蛋扬帆！臭扬帆！”方小圆一手抱着宝宝，一手就飞过来一个枕头。 　　“啊呀！”扬帆卖傻，“宝宝，麻麻疯掉了——”自己强忍着笑。 　　方小圆快哭了，“臭扬帆！”说着把宝宝丢进车里，自己被子蒙头生闷气。 　　扬帆过来把孩子抱起来，宝贝的晃着，逗着，“辕辕，我们名字多好听呀——是不是——辕辕？——” 　　故意凑过来说得特别大声。 　　没防备，被方小圆一脚踹在屁股上，差点把孩子都摔出去。 　　“方小圆！？”扬帆护着宝宝，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掀开被子，“你要谋杀亲夫啊！” 　　“臭扬帆！”方小圆哭兮兮的看着他揉眼睛，“欺负人！” 　　“我欺负人了吗？”扬帆回话，却看着怀里小婴儿，摇一摇，“扬帆才不臭，扬帆最好了，从来不欺负人——” 　　“不许你叫她‘辕辕’！”方小圆脚丫子伸过来又要蹬他。 　　“啊！麻麻吃醋了！”扬帆抱着宝宝灵活的躲开，嘴不落闲，“麻麻不好，臭扬帆以后都不哄麻麻了！以后只哄宝宝，只对辕辕好了呢！——” 　　“呜呜呜！——”方小圆翻过去，当真趴在枕头上哭起来了。 　　扬帆瞧她真委屈了，趴过来搂着脖子摸摸头，“好啦，你真的吃宝宝的醋啊——”特别好笑。 　　“臭扬帆！臭宝宝！”方小圆脸埋在枕头里，闷哼。 　　“圆圆香，圆圆最香，我们都臭——”扬帆顺着毛，忍着好笑，“那你以后不要抱宝宝，也不要抱我——’ 　　“我不！”方小圆一个打挺翻过来，搂着扬帆的脖子，“我要抱！” 　　“好嘛，给你抱！”扬帆抱着她，“诶，轻点，挤着孩子了——” 　　“咳咳——”护士长用力的敲敲门框子。 　　门口一堆吃瓜小护士立即作鸟兽散。 　　护士长想骂又忍住了，院长大人狗粮撒到这个程度，想不吃都不行。 　　外一则： 　　之后的几天，扬帆一忙完，就往病房跑。 　　“圆圆？——” 　　方小圆刚要蹦下来，然而撅嘴翻过去。谁知道叫的哪个圆圆！ 　　“睡着啦？” 　　哼，果然呢，先跑去哄小不点儿。 　　方小圆嘴撅得更高了。生闷气。 　　“真的睡着啦？”气息撞到耳背，即便不看也能感受到眉梢眼角的笑意。 　　“臭扬帆走了啊？”这样说着，却靠的更近，衣领内散发的温热都闻得到。 　　被小家伙蓦地回身抱住，“不！” 　　“不什么？”扬帆明知故问。 　　“扬院长———”方小圆抱着他不撒手，看着他，眨巴着眼睛，怪可怜的。 　　“我不要和宝宝叫一个名字——” 　　“那你要叫什么？”扬帆摸摸脸，看着她。 　　“你喜欢哪一个？” 　　“我喜欢——我喜欢宝宝，”扬帆促狭，故意气她。 　　“那我要叫宝宝，”方小圆抱着脖子赖皮。 　　真的是要跟孩子争个宠啊——扬帆想，孩子气。 　　“我要不答应呢？” 　　“你？！”方小圆瞪着眼，“我离家出走！”说着真的跳下床穿鞋。 　　被扬帆一把抱回来，“好嘛，你是圆圆，你是唯一的圆圆好不好——” 　　“臭扬帆！”方小圆骂着，却转身抱他更紧。 　　扬帆哄着她，心想，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们小辕辕可吃什么呢！ 　　 　　☆、大结局！喵喵喵！扬仙和方素贞！ 　　两个月后。 　　庄恕和陆晨曦的婚礼。 　　“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选择，过去，现在，将来，没有人能够取代，”庄恕拉着陆晨曦的手，“晨曦——” 　　最关键的还没说，陆晨曦已经开始要哭了。 　　方小圆也在底下揉眼睛，被扬帆伸手拍她脑壳，嫌弃她泪点低。 　　“臭扬帆！——”方小圆打他手，瞪他。 　　“你也是我遇到的，最好的——”陆晨曦泣不成声，“庄恕——我爱你，”她破涕为笑，“我要嫁给你！——”后面这声喊的特别用力。 　　“嗷！——” 　　陈绍聪在底下带头的起哄欢呼鼓掌。 　　“亲一个！亲一个！” 　　照例乱糟糟的都在喊。 　　庄恕反倒有点不好意思，陆晨曦倒一点不忸怩，过来拎着庄恕的衣领就亲上来。 　　底下一片欢呼。 　　“喵——”方小圆鼓着腮帮子看着台上两个人，扯扯扬帆，“扬院长——” 　　“嗯？”扬帆回头，瞧她眼神，立刻干咳一声，“不行！——那么多人呢！——” 　　方小圆咬着下唇看着他笑。 　　扬帆瞪她，“喂——”心想哎呀可别——没想完， 　　“不怕！——”方小圆不等他做好防御措施，直接勾着脖子就亲了过来。 　　“嗷！” 　　“哇！——” 　　欢呼比刚才还吓人。 　　可是嘛，新郎新娘打kiss满世界都是，扬院长接吻—— 　　嗬，全仁合可没几个人见过。 　　扬帆本来殊死反抗，听到周边呼喊，反正老脸是没了，干脆破罐破摔的搂着小家伙的腰，扶着下颚，深情款款的展示教科书级别的标准kiss。 　　连台上的俩人都停下来，瞪着大眼看台下。 　　庄恕倒蛮开心，终于不用示众了。 　　陆晨曦不甘心，用力的干咳一声，看大家回头，揪住庄恕的领带，不甘示弱的吻过去，一副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架势。 　　正好方小圆也松开了扬帆。 　　“甜——”方小圆小声在他耳边说。 　　扬帆耳根一热。 　　他抬头看一眼小家伙，方小圆舔舔嘴，望着台上使劲的鼓掌，完全不介意自己刚刚惹了多大的火。 　　哼。 　　扬帆心想，出来混，不信你不用还。 　　开了席，自然有人带头要扬帆敬酒。 　　庄恕带头不好意思，“扬院长不喝酒，以茶代吧——”说着就替他换了茶水来。 　　“平时不喝，是因为工作不允许，今天特殊，”扬帆自己拦一下，自己斟一小杯，“你的好日子，我破一次例——” 　　“好！”旁边陈绍聪又带头起哄。 　　“那等下怎么开车？”庄恕还有点担心。 　　“这还用想，夫人开嘛——”陈绍聪冲方小圆眨眨眼，“没意见吧？” 　　不等方小圆发话，扬帆这边已经先干为敬了。 　　有一就有二，扬帆开了戒，就不断有人过来游说劝酒，扬帆倒定力十足，坚决不再喝第二杯。 　　“那，夫人代一杯吧？”跟着就有人起哄。 　　“别闹~”扬帆嗔一句，“她比我还没量呢。” 　　“一口，一口总行吧？”年轻大夫们想闹闹他俩，“扬院长结婚都没让我们吃上酒呢！” 　　“说好了，就一口啊！”扬帆拗不过他们，浅浅斟酒，拉着方小圆的手。 　　“啊？”方小圆惊的发怔。 　　“哎！——” 　　扬帆自己一口闷掉，没等大家质疑，指尖勾着下巴，轻吻在小家伙唇边。 　　“哇！——” 　　一片哀嚎。 　　“可以了吗？！”扬帆酒杯顿在桌上，面不改色的瞥一眼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太可以了！哇呀呀！——” 　　这恩爱秀的，满分。 　　开车回去路上，方小圆看着扬帆，咬着唇笑，“你真的只有一杯的量吗？” 　　“当然不是，”扬帆在副驾驶坐的松弛。 　　“唔？” 　　“我怕喝多了，你受不了——”扬帆看着她，嘴角一丝暗笑。 　　方小圆愣一下。 　　红灯停车。 　　被扬帆一把勾过来吻到深处。 　　淡淡麦芽发酵的绵甜搅在她舌面。 　　“臭扬帆！”方小圆使劲挣开他，瞪他。 　　可是淡淡的酒香就散在她喉间，脊背微微发热。心跳都有些快。 　　扬帆不动神色，坐正了身子——看你能撑多久。 　　回到家，于岚刚刚哄睡了咩咩。 　　方小圆陪着母亲说了两句，看了看小车里睡的安稳的咩咩，真的，皮肉都长开了，越来越好看，像扬帆，长长的俏俏的桃花眼，眉梢微微泛红。 　　送走于岚，扬帆转身进了厨房，拎一只杯子出来，轻轻晃着杯底的冰块。 　　“凉——”贴过来抱她，被方小圆皱一下眉，刚摸了酒杯，扬帆手裹在他腰上，凉的她躲一下。 　　“一会儿就热了——”扬帆鼻尖蹭她耳后，鼻息灼人。 　　“别——”方小圆躲他，“喝酒了你——” 　　“嗯，”扬帆还故意低头饮一口，贴过来，“喝酒了——” 　　唇就贴上来不容拒绝的吻。 　　带着泥煤海盐焦糖的混合气息，贴满方小圆的上颚，舌面，甚至喉壁。 　　方小圆缠他不过，但是身体还抗拒，推他，惦记着咩咩还在一旁。“不要——” 　　扬帆就松开她，勾着腰瞧她，眉梢里抑制不住的暗笑。 　　刚才的酒，现在的酒，60°加45°——嗯，就快了。 　　眼看着她耳朵变成粉红色，跟着眼角也滚烫起来，然后就是急促的鼻息。 　　“臭扬帆——”方小圆恨的骂他，可是身体已不由自己，软了身子歪在他怀里，扯着他的衣襟，娇喘不止。 　　十三分钟——扬帆瞄一眼腕上手表，和他计算的结果大致不错，按照她的体重和代谢率，45%酒精度，舌下透皮吸收，分散影响到中枢神经，只需要不到十五分钟。 　　药代动力学诚不我欺。 　　（此处剪去晋江被禁的一万字，当真一大段内容不让发，有兴趣，请移步老福特lofter 百baidu度“喵，扬院长”即可看全文） 　　等两个人都缓过来，天色微沉。 　　又忘了001了。 　　方小圆咬他，怪他灌自己酒。 　　扬帆却另有小算盘。 　　“再给我生个宝宝也行——” 　　“不要！” 　　大写的拒绝。 　　“那你别走——” 　　“啊？我走去哪里？”方小圆一脸的奇怪。 　　“我怕你生了孩子，报了恩，就变回猫修炼成仙，”扬帆智障似得说，可是口气认真的一塌糊涂。 　　“笨蛋扬帆！”方小圆踢他。然而忍住笑，“那我也要等咩咩18岁考中状元才能回山呢！” 　　扬帆瞪着她。 　　“骗你的！”方小圆笑的要打滚，“扬公子，你是不是新白娘子传奇看多了？” 　　把扬帆气的拎起来又教训了一顿。 　　这天中午正跟大伙一起在食堂吃午饭。 　　扬帆口袋手机一震。 　　“哈啊哈哈啊哈——西湖美景三月天呐——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举座震惊。 　　扬帆自己都懵了。 　　“扬院长，你电话响——” 　　陆晨曦强忍着笑。 　　“啊？！”扬帆面红耳赤的接起来。 　　“喂，是我啦，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方小圆在那头憋着坏笑，“你要先听哪一个？” 　　“好的。”扬帆躲开人，红头胀脸的，“快点儿说。” 　　“你有一个宝宝——” 　　“啊？！”扬帆呆在那儿。这也太快了吧，单发单中，吓坏了。 　　“坏消息就是，刚才那个好消息是瞎编的——”方小圆在那头哈哈大笑。 　　“神经病！”扬帆气的大骂。 　　“愚人节快乐！”方小圆开心的笑，“对啦，官人，我给你换的新铃声怎么样？——”不等他开口，“不许偷偷换掉哦！拜——” 　　说着就挂断了。 　　扬帆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里，刚刚拨过来的联系人 　　——方素贞。 　　小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啦！祝大家七夕快乐！喜欢的话，炸炸我哟！我可以发福利，放高能番外，喵 以及，晋江现在真的好讨厌，什么都不让发 　　☆、番外来啦，喵喵喵 　　番外 　　三年后。 　　“庄恕哥哥！——” 　　“唉哟！——”庄恕一把抱起飞扑过来的小人儿，“长这么高啦？咩咩！”笑嘻嘻的逗她，“吃胖了你！哥哥都抱不动了！” 　　“快下来——”扬帆嗔一句，却忍不住面上笑意，“给弟弟带的礼物呢？” 　　“在这里！——”咩咩松开庄恕跳下来，跑过来从扬帆手袋里刨出来一个盒子，抱着往屋里跑，“小满弟弟——” 　　庄恕忍不住想笑，小满才一岁，哪知道是在叫他啊。 　　“院长大人，今天没带夫人啊？”庄恕看着扬帆一个人提着一堆东西，有点奇怪。 　　“谁说没有！”没等扬帆开口，方小圆也拎着一堆的吃的跑上来，“臭扬帆！跑那么快！” 　　“主要是因为我腿长——”扬帆扬眉。 　　方小圆翻白眼做鬼脸，“略——” 　　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像个小孩子似得。 　　“我们今天吃什么？”方小圆把手里的两大袋食材举高高，“有鱼，有虾，有肉，还有大螃蟹哟——” 　　“快进来——”庄恕帮着把大兜的吃的拎过来，“晨曦——帮忙给大家倒杯水！——” 　　“来啦！——”陆晨曦手忙脚乱的出来，“哎呀！瞎客气什么呀！都不是外人——”一面拿了两只杯子，“旺仔牛奶给你——”递给方小圆， 　　一面拎一只茶杯过来，“我们家没好茶，您啊凑合喝——”放在扬帆面前。 　　“小满呢？” 　　“这儿呢！——”咩咩抱着小满晃晃悠悠的出来。 　　“哎呀！——”扬帆一惊，赶紧把孩子接过来，“你这一个不小心，再把弟弟摔着了——” 　　“我抱的可好呢——”咩咩撅嘴，“不信你问他！” 　　小满在扬帆腿上坐着，伸着手去够咩咩。 　　还真是。 　　“这丫头真像她妈妈——特别讨小孩子喜欢，”庄恕看看咩咩又看看方小圆，笑笑。 　　“谁说的！”扬帆不满。“明明——”刚想说，明明长得像我。 　　“就是——”方小圆打断他，说着戳一下扬帆，“——明明大人也喜欢！是吧？” 　　扬帆伸手拍她后脑勺，却没反驳。 　　“够了啊！”陆晨曦瞪她，“秀恩爱都秀到我们家来了——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你看看，这个嘴，”扬帆无奈，“都当妈了，还是这么不客气！” 　　“庄恕哥哥——”咩咩忽然发现新大陆。 　　“麻麻快看！庄恕哥哥家有大钢琴！” 　　方小圆摸摸脑袋，“对呀！庄恕哥哥家好多好东西——” 　　“咩咩喜欢钢琴呀？”庄恕一把抱起小不点儿，“来，哥哥带你玩儿——” 　　说着就把她搁在琴凳上，过去揭开了罩子。 　　完全不理会陆晨曦的王之蔑视——刚买的新琴，比她都贵，小屁孩儿不懂事别再挠花了。 　　掀开盖子，庄恕看着咩咩笑，“会什么？” 　　咩咩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我听庄恕哥哥的！” 　　“好，”庄恕想一想，卷起衬衫袖子。 　　起了个简单的开头。 　　——《小星星变奏曲》 　　咩咩眨眨眼睛看着，跟着就小手在高音区跟着一起弹，完全跟着他的节奏走。 　　后面庄恕就停了手，看小家伙自己在上面游刃有余的自嗨。 　　看她够不着，才在这边，替她补几个和弦。 　　一曲终了，庄恕抑制不住满眼对小不点儿的赞赏，“再给哥哥弹个别的——” 　　咩咩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爬过来，坐在庄恕腿上，占领了中间的音区。 　　小手在键盘上找到了起点。 　　——《月光奏鸣曲》 　　连扬帆都有点愣，扭头看方小圆，“这什么时候学的？” 　　方小圆也怔一下，然后笑，“今天早上超市，是不是一直在播这个——” 　　扬帆恍然大悟，可是转念不对，小家伙那会儿都没怎么睡醒，确定听懂了？ 　　“呃，后面，不会了——”咩咩弹到第一乐章大约2/3，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庄恕。“我就听到这里，麻麻去结账了——” 　　庄恕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就忍不住在她脑门儿亲一下。 　　“咩咩太棒了！”庄恕简直有点激动，抱起咩咩，过来冲扬帆说，“你们家这是要出莫扎特啊！” 　　扬帆超得意，然而绷着面子，“哪儿有那么夸张！顶多，也就是小云迪——” 　　陆晨曦在旁边翻白眼。 　　“扬院长——”庄恕抱着咩咩，特别诚恳的说，“我能不能认你们咩咩做干女儿？——”满眼都是期待。 　　“呃——”扬帆看一眼陆晨曦杀气腾腾的架势，“不大合适吧？毕竟，我们咩咩，不是还叫你庄恕‘哥哥’来着？——” 　　他说着赶紧看一眼方小圆，意思“SOS！！” 　　“要不然——”方小圆会意，想了想，“还是做哥哥？——反正扬子轩不介意，咩咩肯定也不介意再多个哥哥嘛！” 　　陆晨曦白眼翻的更大了。 　　好家伙，这认下来，彻底矮了一截，连带着自己都要变成方小圆的晚辈了。 　　“我们来晚了！——”气氛正尴尬，忽然门口一阵吵闹。 　　“都怪你，挑个口红挑那么半天！”陈绍聪满嘴抱怨，却也是笑嘻嘻的，“呀，咩咩！越来越漂亮了哈！——小满呢小满呢！”换了鞋进来，一把拎起小满，“快叫叔叔！” 　　“明明是你最磨叽，还怪我！”杨羽拎着饮料和各色水果进来，看着气氛有点怪怪的，“咦，我们刚刚又错过了什么？” 　　“英俊哥哥！——”咩咩看见陈绍聪家的小孩儿，就笑嘻嘻的喊，“你欠我的巧克力呢？——” 　　孩子们闹起来，话题也就错了过去。 　　吃饭的时候，陈绍聪笑嘻嘻的说，“我看你们家咩咩挺喜欢我们英俊的，要不然，咱订个娃娃亲得了！” 　　“胡说！”扬帆嫌弃的说，“明明是你们英俊成天追着我们咩咩屁股后面跑——” 　　“你呀，就别想了！”陆晨曦也跟着一起嫌弃他，“人家咩咩将来是要名垂青史的大音乐家，你们呀，高攀不起——” 　　“哎，我觉得，”庄恕压根不理会陆晨曦语气里的讽刺，接着话茬说，“给咩咩找个靠谱的老师，好好培养，不到20岁，参加国际级的比赛，一点问题没有——” 　　说着就翻手机，“我认识上海音乐学院一个教授，我跟你找找联系方式，我年前还见过的——” 　　“哎，你踢我干什么！”他皱眉看陆晨曦。 　　“我觉得咩咩现在的老师，就挺好的啊！”方小圆忍着笑，看扬帆，“我们也就是让她学着玩儿的，她高兴就好，没打算一辈子弹琴的——” 　　“那可不行！天才不能浪费，况且你们咩咩很有可能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庄恕现在一心扑在咩咩的钢琴事业上，压根不理会陆晨曦接下来很有可能追杀他。 　　“咱能不能好好吃顿饭！”陆晨曦敲桌子，“今天好像是给我们家小满过生日吧？！”怒火大的，差点没把消防器搞报警。 　　“吃饭吃饭吃饭——”庄恕讪笑，“来——” 　　“我觉得，以后还是少参加这种活动，”回来路上，扬帆忽然说。 　　“你是怕庄恕抢你女儿，还是怕陈绍聪要抢娃娃亲啊？”方小圆看透他心事，在后面笑他。 　　“一个都不要！”扬帆皱眉，“一个个的，对我们咩咩虎视眈眈的——”还看一眼咩咩，“以后少跟陈英俊一块儿玩儿——” 　　“啊？”咩咩瞪着大眼，“可他欠了我两块巧克力——” 　　“不要了！爸爸给你买！四块儿，够不够？”扬帆豪气的说。 　　“嗷！爸爸最好了！——”咩咩爬过来，趁红灯，在扬帆脸上mua——的亲一下。 　　“那你将来可不能背着爸爸跟别的男孩子好——”扬帆趁机就教育。 　　“哈？”咩咩一愣，压根都不知道扬帆说的什么。 　　方小圆捏捏脸，使个眼色，意思先答应—— 　　“嗯！好哒！”咩咩眉花眼笑的说。 　　“真乖！”扬帆一脸欣慰。 　　“小气鬼！”方小圆小声说，一面摸摸咩咩的脑袋。 　　“喂！我听见了！”扬帆瞪她，心想，哼，看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 　　一轮运动结束。 　　“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好的咩咩，”扬帆抱着方小圆，喘匀了气，忽然轻声说。 　　“不客气，”方小圆忍着笑，“扬公子，我这是在报答你前世的恩情呢！” 　　“还说？！”扬帆瞪她，“看来刚那下是没长记性——” 　　翻身就把她压在底下，二话不说就闷着吻上来。 　　“麻麻！——” 　　吓得扬帆手一松，噗通就滚到了地上。 　　咩咩抱着羊漂亮迷迷糊糊的推开门。 　　“咦？爸爸去哪儿了——”咩咩看看床上，只有方小圆一个人，被子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边。 　　“爸爸他，”方小圆忍着笑，“爸爸嫌床上太热，在地上睡呢！” 　　“啊，那我也要陪爸爸睡地上！”咩咩开心的爬过来，伸着头看地上的扬帆，“爸爸！——” 　　“乖，地上凉，别下来——”一面瞪一眼方小圆，又柔声说，“怎么忽然跑过来了？” 　　“白天那个我没听完，你给我再放一遍好不好？——”咩咩伸手拉着扬帆的手晃一晃。 　　“好，你说放什么就放什么——”扬帆起身，揉揉腰，“走——”一把抱起女儿，去小房间给她放贝多芬。 　　过了一会儿，方小圆起身去厨房倒水，听见屋子里安静下来。 　　走过来看时，咩咩已经睡着了，扬帆靠在她小床边，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月光》静静的流淌。 　　方小圆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轻轻吻一下咩咩的额头，抬头本想吻扬帆，被扬帆抬头，捏着下巴吻在唇边。 　　柔软的相吻。 　　“嘘——”方小圆轻轻推开他，拉他起身，关掉床头的小台灯，一起轻手轻脚的离开，带上房门。 　　“疼吗？”方小圆伸手揉揉他刚才跌到的地方。 　　“疼——怎么不疼——”扬帆故意扶着腰。“嗳哟——” 　　“那我去给你找点药——” 　　被扬帆一把拉住，扯进怀里低头吻过来。 　　“臭扬帆！——”方小圆含糊的骂他。“大骗子！” 　　“我确实疼嘛——”扬帆嘴角暗笑，“要娘子亲亲才能好——” 　　“呸！”方小圆啐他，却勾着脖子吻过来，一面轻轻的抚摸着他说痛的地方。 　　咩咩把小被子拉起来盖住嘴，躲在里面偷笑。 　　门没关严，她可都看见啦。 　　 　　☆、番外2 　　（本章接18章，育婴室play之后，老规矩，喜欢的多评论哟，以及，中间关键情节，晋江不让发，喜欢的小朋友，请到老福特/乐乎，有全文） 　　处理好一切，扬帆抬手看一眼表。 　　小家伙还在办公室，晾她这么久，怕是要急坏了吧？ 　　嘴角一笑，步子就加快了些。 　　反手扣上门顺带反锁——咦。 　　小家伙跪在地上，半个身子钻在沙发下面，不知道摸什么呢。 　　“找什么——”刚出口，小家伙一惊，蓦地抬头—— 　　“砰”！一声，脑袋撞在沙发梁。听着都疼。 　　“嘤——” 　　“疼吗？”扬帆赶紧扶一把，把她从沙发下面拽出来。 　　好家伙，蹭了一脸灰。 　　像个刷烟囱的似得。 　　“疼，呃，不太疼，”看扬帆要皱眉，小家伙赶紧摇头改口。 　　“弄得这么脏！”扬帆伸手抓一包消毒湿巾过来，抽一张给她擦擦脸。 　　“我找到了这个！”小家伙不接，欢欢喜喜的把手里的东西举的老高给他看，一脸的满足。 　　噗。 　　是一颗核桃大小的橡胶弹球——之前扬子轩给嘟嘟买的小玩具，原来滚到沙发下面去了啊。倒让她给刨出来了。 　　“脏死了！”扬帆皱着眉头，又抽一张纸巾亲自捉了手腕子，擦她小黑手。 　　方小圆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看扬帆给她擦手，仔仔细细的，指缘的缝隙都没有漏过。 　　擦完，又抽一张，替她擦脸。 　　仔仔细细的，从额头，眼角，脸颊，一直擦到下巴。 　　“诶——”发现嘴边还有。 　　垫着纸巾擦过去。 　　指尖滑过她温软的唇瓣。 　　心尖一烫。 　　有意的多擦两次，趁势揉她唇珠。 　　蓦地一热。 　　手指掠过她唇间，小舌微微探出来，试探性的舔一下。 　　扬帆看着她，呼吸停了一秒，指尖停在原处。 　　小舌便大胆起来，轻轻卷住凉凉的手指，猫也似得舔了起来。 　　“看着我——”扬帆鼻息灼热，掰着她下颌，拇指更深的揿在她唇间。 　　“嗯——”小人儿吃痛，可是乖巧的听令，看着他的眼睛，依旧含着他凉凉的带酒精味的指尖，□□着。 　　扬帆受不住她惹火的吃舔，掐着下巴就吻上来。 　　想要。 　　“嗯——”小人儿的嘴真甜，还带着凉。 　　“吃糖了？”他用力的吮着小舌，嚼弄着柔软的唇瓣，含含糊糊的问。 　　“唔——”小家伙被他吮的有些窒息，稀里糊涂的应着，待他稍稍放松一点，轻喘着，“桌上有薄荷糖——” 　　“谁许你吃我的糖——”扬帆眼神有些严厉，吻的更欺人些，伸手扳住小家伙的腰，不许她躲。 　　“唔——”小家伙有点怕他这样，“我，我不知道不可以——啊！” 　　被扬帆手滑进衣领，捏在她小樱。 　　小人儿脸就烫起来。 　　“扬院长——”带点央告。 　　伸手解他衣衫，剥他的白大褂。 　　扬帆也不帮她，只管叼着唇品她小嘴里的甜。 　　只褪到肘弯，扬帆不抬手，衣服就半挂在那里。 　　又解他衬衫，开了两粒扣子，颤着手从衣领渐渐往下滑。 　　“往哪儿摸？！——”扬帆隔着衬衫按住她的手，唇离了她的唇，哑着喉咙问。 　　“这儿——”方小圆极小声的说，有点惧，却没退缩。指尖在他饱满的胸肌轻摩。 　　“嗯——”扬帆扶着她的手，在胸口轻游，让她摸，——分明抚弄的是自己，怀里小人儿却身子颤的更厉害些。 　　“喜欢吗？”扬帆舌尖勾着她的耳廓，鼻息滚烫。 　　“喜欢——”小人儿颤声，在胸口更肆意的撮弄，那圆圆的小点就渐渐挺翘，硬扎扎的戳她手心。 　　扬帆停了手，自己剥了白大褂，衬衫一路解到底，抽开了皮带。 　　被小人儿勾着脖子就贴上来，滚烫的唇印在他喉结，锁窝，胸骨，罩在他被摩弄的发红的小点。 　　“轻点儿宝贝儿，嗯，——”扬帆把她半压在沙发边缘，看她仰面□□自己的胸膛，眼角渐渐泛起桃花，“好——嗯！别咬——别咬——啊！——” 　　胸口的小点被她叮出一片红晕。 　　扬帆低头用力在她耳边吮一下。 　　“不许再咬！”他皱眉在她耳边喘，权作惩罚。 　　“嗯，”小家伙一点也不疼似得，看着他，吻他眼角，“扬院长——” 　　声音软软的，扬帆却可耻的硬了。 　　（此处省略几千字，请到乐乎观看） 　　——身上小家伙早就丢了魂，昏昏沉沉的挂在他怀里，身下一片汪洋。 　　轻轻放她在沙发上，褪身出来，脱了自己衬衫裹起她来，轻抚汗津津的额头，“圆圆？” 　　“唔，”小人儿累的睁不开眼睛。 　　“没事，睡吧——”扬帆起身拿起湿巾，替她轻轻擦去身上欢爱痕迹，把自己午睡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额头上轻吻。 　　还未起身被她抱住。 　　“扬院长——” 　　声音轻到几乎要听不见。 　　“嗯，” 　　“我能不能不出院——”方小圆眼睛里闪一下，睫毛都有点泪。 　　“傻瓜，”扬帆拍一下脑门儿，轻声在耳边，“出院了，也是一样的——” 　　方小圆看着他，有点没听懂，也不确定。 　　“下次，来我家里吃糖，”扬帆在耳边亲一下，“比医院的甜。” 　　一天后，扬帆下了手术回办公室，门把手上挂着一只袋子。 　　瞧一眼，哦，是那天的白衬衫。 　　方小圆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齐的方块状。 　　正好可以换。 　　抖开衬衫，“啪叽”——掉出来一颗牛奶糖，草莓味儿的。 　　带着张小纸条儿：○○——后面画的一个小猫脑袋。 　　小家伙。 　　扬帆想笑，什么嘛。 　　“扬院长？！——”庄恕忽然敲门。 　　“来了！”扬帆赶紧套上衬衫过来。 　　“我跟你说一下晨曦母亲——”庄恕说着忽然停下，瞪着扬帆的胸口。 　　“怎么——”扬帆跟着低头，这才发现，方小圆在他白衬衫的胸袋那儿，画了一只猫。 　　 　　☆、写在最后 　　年初大约就知道了老刘《外科风云》会在四月中旬播出，彼时正在被一点小病小痛折磨着，盼望，却不热烈。 　　后来《外科》每天在电视上滚动，似乎也没有多动心，扬帆戏份有限，虽然美，却不曾令我驻足。 　　直到有天有人说，写写扬漂亮吧。 　　好嘛，我正好手痒，放着自己还有几十万字的稿约不知从何下手，却莫名其妙的想讲讲扬漂亮。 　　写的竟然前所未有的顺利。 　　之前王天风的同人热度可怜，所以期待值也就有限；直到发文忽然发觉，或许是乘了热播剧的风，点击量竟然还让我蛮知足的。 　　所以原本只打算写十章以内，最后变成一篇长文，还附带着，开了平生最快最猛的高速列车。 　　并机缘巧合的，认识了@甜点同学，倒是无心插柳的意外惊喜。 　　特别知足感恩。 　　一月之间，日日夜夜，食饮休作，开始与一个叫扬帆的人，痛痒相关，呼吸与共，奇妙又奇妙。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遥远的人，他从来都不让你绝望，是你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他永远是年轻的，美好的，光芒万丈的， 　　他永远在那里， 　　好像信仰一样。 　　是我的老刘，是我的扬帆，是我的王天风—— 　　可能是更多。 　　真好。 　　和方小圆、尹嘉宜一样，我们爱上的，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子，永远的光芒四射，如信仰般，永不褪色。 　　我也谢谢所有一字一句读完我文章的人，谢谢每一次的点赞，每一次的推荐，每一次的评论；于我都无比珍贵。 　　甚至是曾经留下恶评，或者曾与举报者，我不喜欢你们的举报，但我也谢谢你们，我猜你们也有仔细的读我的文字，才生出如此强烈的憎恶与反弹—— 　　这别样的肯定，我收下了。 　　再次感谢陪我漫漫脑洞写过来的人，@王怼怼@长发绾君心@陈大宝爱包子@123@不吃鱼的波斯猫——等等，我不能一一胜记，在此一并谢过。 　　扬帆的故事并未结束。 　　他和他的爱人，女儿，朋友，同事，还在一个叫仁合的地方，继续着美好的生活；只是那个仁合，没有算计，没有龃龉，儿子不再坑，庄陆无芥蒂； 　　借方小圆的一句预言：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慢慢的实现；会得到最诚恳的真心，然后用心对待。 　　孤寡老人扬帆，值得一切最好的，值得被世界，温柔对待。 　　至于嘟嘟，哈哈哈，要谢谢嘟嘟，那个美好的平行时空，是由嘟嘟开启的。 　　开启了之后，她老人家去哪儿嗨了，只有她自己知道。 　　反正有圆圆在，扬帆回一直很幸福；万一真的连圆圆也守护不了了，嘟嘟当然会跑回来再次英雄救美。 　　至于，圆圆和嘟嘟的关系嘛，哈哈哈哈，我知道啊，但我就不告诉你们。 　　来打我呀。（哈哈哈哈） 　　PS：圆圆跟巡视组的领导说了什么，哈哈哈，她不让我告诉你们，我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唔。 　　PPS：老扬同志和方小圆有情侣版的起司猫小内内哦。超萌。 　　pppS：有人要看白毛大佬张万霖的小车车嘛？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烈焰红尘】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